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文案: 她是上流社会永远的话题人物,刁蛮任性,粗俗无礼,男女关系混乱是她的标签。 他是崛起的金融巨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家庭背景雄厚是他的形容词。 曾经她相信爱情是无坚不摧,任何金钱和权利都无法左右的,事实告诉她,这世界,爱情他妈的是最脆弱的东西,于是她不再轻易言爱。 曾经他以为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直到那段充斥着血腥味的婚姻破裂,他才知道看人看事,用心才能看到真实。 一次相亲宴中,她故技重施,提出种种无理要求之后,淡定的看着他:“你还要娶我吗?” 他看着她抬高的下巴,故作刁蛮的神情,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我们下午去领证吧。” 新婚第一夜,她借酒壮胆,拉住他的领带带进卧室“就地正法”, 醒来看着床单上一抹嫣红,对着面前充满兴味的新上任丈夫,嗫嚅出一句:“那是我来例 假了。” 新婚第二夜,她看着他因为她生疏的技巧再次露出的那副充满兴味的表情,挤出一句:“我是在角色扮演。” 新婚第三夜,她抓住在她身上不断点火的手,恼羞成怒:“公休日,服务暂停。”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没关系,我给你加班,不收加班工资。” 第一章 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你就是李立诚,名字到是挺正气的,人嘛。。。。” 薛怀亦拿起面前素白的咖啡杯慢慢的啜上一口,看着面前从头到脚用名牌包装起来的男人,只觉得倒尽胃口,她爸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就没有一个是她能看的上眼的,再一次瞥了他那头刻意模仿某韩流明星的发型,拼命克制住自己对他发型的吐槽, “我的事,你应该听过不少吧。” “薛小姐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我自然是听过不少传闻,只是不知传闻真假。” 李立诚说话的同时也将面前的女人从头打量到尾,说实话,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只是漂亮的太张扬了。但说回来,他们这样的家庭,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合后能给彼此带来什么好处。 “如果是那些登上报纸的花边新闻,什么流连夜店,夜宿男人家里彻夜不归之类的,我可以告诉你,都是真的,你应该不会天真的要求未来的老婆是处女吧。” 她挑衅的看着面前故作温文的男人,她到是要看看他能保持这幅样子多久。 “自然,谁没有过去,薛小姐的过去我也无意追究,只要婚后能保证忠贞就好,毕竟我的家庭在H市政界也是小有影响的。” 李立诚拼命的忍住想要破口大骂淫妇的冲动,谁叫他有求于人,虽然李家在外风光,但是因为投资不善,已经是外强中干,如果这次不能和薛家联姻,得到薛家的财力支持,恐怕他爸因投资失利,挪用市里城建公款造成的缺口就难以堵住,到时候,纪委一查,李家就真的完了。 “这倒是难为我了,我向来不是一个忠贞的人,你却要求我婚后忠贞,李先生,有点强人所难了哦,” 说着她还给了对方一个你太得寸进尺的眼神: “所谓钱权不分家,你家要钱,我家要权,各取所需罢了,其他的就无谓要求了吧。” “你。。你别太过分了,就你的名声,我愿意出来和你相亲是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虽是事实,但是被当面戳穿却是另外一会事,而且这女人明摆着是说,她婚后还是会照样乱来,他头顶铁定是绿云照顶,李立诚面子挂不住了,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之前刻意制造的温柔大度的表象就有点难以维持。 “哟,生气了,李先生的脾气看来不太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这样的名声,李先生都愿意出来相亲,不是为了钱,难道是为了爱情。还说都不能说了,别不是当了什么还要立贞洁牌坊吧。” 薛怀亦慵懒的靠向背后的沙发靠垫,将打理精致的手绘指甲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妖媚的气息,用着轻柔的声音说着这番能将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话。 “你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你当H市就你家有钱吗?” 还没有等李立诚将话说完,薛怀亦就笑着打断他, “你瞧,说出来了吧,李先生不就是想找个有钱的妻子吗?怎么我就说都不能说了?我这里您看不上,H市确实还有很多有钱的人家,您大可找别家,我等下还约了人,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拿起身旁的包,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婀娜多姿的回过头冲着气的说不出话的李立诚又来了一句: “李先生买单的钱应该还有吧,我就不抢着买单了,免得您没面子。” 转身的同时没有忘记抛了一个飞吻。李立诚看着这个身穿大红色皮草的身影,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周围那些因为薛怀亦临走的那句刻意提高声音的话而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客人,他从钱包里面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到桌上,狼狈的快速走出咖啡厅。 此时就在刚刚发生这场闹剧的座位后面,一个戏谑的男声笑着打趣, “这女人还真敢说,还别说,这话糙理不糙,说的还真在理,你说明明知道人家什么名声,他就是冲着钱来的,还要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难怪人家看不上。有求于人还要拿自家地位显摆,也不嫌臊的慌。浩然,你说是吧?” 被问的男人望着玻璃窗外远去的那抹大红身影,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H市几条主要的商业街道上到处都是已经布置好的圣诞树,圣诞节的光彩已经远远盛于中国的农历年。是不是因为圣诞节有着一个美好的传说,瞧,圣诞老公公驾着麋鹿,坐着雪橇车,爬进每个许愿人家的烟囱,在客厅布置好的圣诞树下或者圣诞袜里放进去人们渴望得到的礼物,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传说啊。 可是农历年呢,他有什么呢?以前生活困苦,大人孩子还可以盼望着农历年,辞旧迎新的时候穿上一年难得穿一次的新衣裳,吃上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可是现在社会,有的是穿不完的衣服,吃不完的美食,农历年剩下的只有一个并不美好,甚至有点可怕的‘年’的传说,更甚至这个吃人的‘年’也有很多人都不知道了。 薛怀亦裹紧身上的皮草大衣,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商业街,迎面而来的寒风,透过这厚厚的皮草,爬上了她的心头。周围不断的有人回头看她,是啊,在他们眼里她该是一个多怪异的存在,与周围这么的格格不入。 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她打发走了司机,只说自己还有约会,让他自己回去。她不想回家,平时不想,此刻更加不想,回去干什么呢?一个沉迷购物美容的母亲,一个人人称赞,温柔善良的姐姐,还有一个只会对她怒吼咆哮的父亲,这个家除了给她用之不尽的金钱,什么都给不了她。 “姐姐,买一朵花吧,你穿的这么漂亮,这个花多配你啊。” 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怨自艾,薛怀亦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下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她浪费不起这样的情感。 低头看去,只看到一个穿着单薄朴素的小女孩,左手腕上挎着一个大大的篮子,里面盛着一篮子的玫瑰花,右手拿着一朵玫瑰,因为寒冷,不断的颤抖着,连着手上的玫瑰花瓣都抖动了起来。 “小妹妹,你这花怎么卖啊?”声音轻柔,却没了刚才在咖啡厅里的盛气凌人。薛怀亦蹲下身,好让面前瑟瑟发抖的孩子与她平视。 “10快钱一朵,姐姐,你买一朵吧,这花很漂亮的。”孩子看着她的眼神里不自觉的透露出了恳求。如果今晚再卖不出花的话,她回去又要挨打了,昨天被打的地方还疼着,她不想再挨打了。 薛怀亦从皮包里面拿出五张百元大钞,递到孩子的面前, “你看这钱买你这篮子花够吗?” 她听说过,这条街上卖花的孩子背后都是有大人控制的,教着这些孩子怎么缠上路上行人买花,如果不买,孩子怕回去挨打就会一直缠着追着让人买。所以很多行人看到卖花的孩子就会赶紧绕路跑走,以免被缠上。 而她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如果五百块钱可以换来这孩子一天的不挨打,也算值得吧。 孩子讶异的看着眼前打扮艳丽的人,很难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居然一下子就卖出了所有的鲜花,怕眼前的人反悔,抓过钱,连篮子带花全部塞到了她的怀里,跑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跑回到她的跟前,飞快的说了句“谢谢姐姐”,然后很快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薛怀亦看着孩子消失的方向,蹲在那里,看着怀里的花一脸的苦恼,该怎么处理这花啊,想了下,从包里拿出纸巾,将纸巾摊在地上,又从包里掏出口红,在上面写上‘鲜花赠人,手留余香’,然后将纸巾插到花篮上,用花篮里的玫瑰花夹住,再将花篮放到了不远处道路景观的花坛上。 再次确认了花篮的位置可以让来往行人轻易看到之后,她才重新开始往前走。忽然想到一件事,薛怀亦抬起左手腕看了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下四周,然后加快脚步朝一家快餐店走去。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加长型劳斯莱斯幻影车里,在等红灯的那段时间,有个人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 当薛怀亦提着装有快餐的塑料袋,打车到达环城路的街心花园时,已经是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了,她赶紧将快餐盒从塑料袋里面拿出来,打开盒子,并细心的将盒盖沿着边缘撕下来,这才站起身,对着花园深处小声的呼唤着:“花花,小白,小黑,我来了,赶紧出来吃饭了。”这样连续的呼唤了四五遍,因为灯光照射不到而显得阴暗的花园深处才陆续跑出三只流浪猫,和名字到是非常相符,一只花猫,一只白猫还有一只不仔细看在黑夜里就无法看清的黑猫。 三只流浪猫围在饭盒周围,挤着小脑袋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不时的还抬起头冲着薛怀亦叫唤两声,似乎在埋怨着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害的它们饿肚子。 “对不起哦,今天被我爸安排去相亲了,又是一个讨厌的人,心情有点不好,在街上逛了一下散散心,所以来晚了一点。”她一边拿出塑料袋里面的矿泉水,倒到另外一个已经撕掉盒盖的空饭盒里面,一边絮絮叨叨的解释并抱怨着。 “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虽然可能会饿肚子,但是你们是自由的,哪里都可以去,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也没有人会不断的要求你们做这做那,你们的世界应该简单很多吧,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贪慕虚荣,没有背叛,多好啊,是吧。” 江浩然从办公室拿了文件开车出办公大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远处的街心花园,在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大红皮草大衣的女孩子,侧对着他,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流浪猫吃饭,嘴里不断的在嘀嘀咕咕,笑一下,嗔一下,脸上的神情生动的变化着。 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第一次见她,她高傲的不可一世,嘴巴毒辣,可以让人气的跳脚。第二次见她,她蹲在卖花小女孩的面前,浅笑温和,让人在寒冬的街头平白的生出一股暖意。这是今天第三次见到她,蹲在昏暗的路灯下,面对着三只流浪猫,表情生动,可是看着缩成一团的身影,让人觉得她的世界充斥着一个词,孤独。 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江浩然才发动引擎,开车离去,想着,今天他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这应该是一个全身长刺,却又异常脆弱的人。 喂完了流浪猫,薛怀亦才起身打车回家,她已经做好准备回家来一场硝烟四起的家庭战争了。 第二章 姐姐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2点了,可是客厅的沙发上整整齐齐的坐着她的一家,她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也只有在她气走相亲对象的时候,她的家人才会这么统一的对她表示‘关怀’, 哦,对了,除了‘关怀’还有她爸的咆哮怒骂。 薛怀亦看了眼客厅里面的三人,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夸张的扭着腰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对着她爸怒气冲冲的脸,轻佻的抛了一记媚眼: “薛总,今天这么早就回家了,挺难得的呀。” 薛临辉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扔向这个让他丢尽老脸的女儿,薛怀亦眼明手快的躲开,烟灰缸‘啪’的一声,砸在了沙发后的墙壁上,碎了一地。 “哟,薛总,您的眼力可是越来越差了,您可得好好保养保养,免得体力越来越差,连教训我这个不孝女的力气都没了。” 在烟灰缸砸过来的一瞬间,她的眼睛暗了一下,随即马上堆出满脸的笑容,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 “临辉,有话好好说,你怎么可以拿烟灰缸砸人呢,万一砸伤了女儿,有你后悔的时候。” 林月芬不满的看着身旁的丈夫,虽然她平时对女儿没有倾注多少的关怀,但是毕竟是她亲生的,丈夫这样的举动却也是她不能容忍的。 “你还有脸说,你生的好女儿,什么事情丢脸她就做什么事情,她不气死我是不会罢休的,早知道你生的女儿这么的不知羞耻,就应该生下来就掐死她,今天就不会有这些事。” 听到妻子的话,薛临辉满腔的怒火,调转方向全部都冲着妻子去了。 “我生的女儿,你没有份是吧,她现在这样只有我一个人的责任吗?你没日没夜的不着家,有抽出一点时间教育她吗?现在知道丢脸了,你早干嘛去了。” 她向来不是一个温和的人,也许刚新婚的时候,在薛临辉羽翼未丰,对她曲意迎合的时候,她还曾经温柔体贴过,但是随着丈夫事业的扩大,越来越没有时间陪她,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她的温柔体贴在这20多年的时间里也已经消磨殆尽了。 对着丈夫的冷落,她对这个家也越来越充满怨恨,越来越不想面对它,于是她花更多的时间在交际打扮上,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离经叛道,她都不记得了,印象中,似乎忽然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要骂就骂,但是我警告你,怀亦但凡身上有一点伤,我和你没完。” 撂下狠话,林月芬就站起身上了楼,再也不管楼下这摊子事了。 “爸爸,你别生气了,怀亦今天这么做也许有她自己的理由的,而且我听说,今天您给怀亦安排的相亲对象好像风评也不太好,也难怪怀亦会不满意。” 原本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薛曼文拉了拉正在盛怒中的薛临辉,眨着双楚楚可怜的双眸看着他。 薛临辉拍了拍薛曼文拉着他的手,一脸的老怀安慰,总算还是有一个女儿是体贴懂事的。转头看向薛怀亦的时候又是一脸的厌恶: “你也和你姐姐学一学什么叫大家闺秀,你还有脸嫌弃人家,你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面是什么名声,有一个这样家庭条件的人愿意来相亲已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了,你还挑三拣四,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的,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怎么就不知道洁身自好呢?” “姐姐,她是我哪门子的姐姐,我怎么不记得我妈在我之前还生了一个,薛总,您没有老年痴呆吧。” 明知道这个时候意气用事自己讨不到好,可是看着薛曼文一身的白莲花做派,薛怀亦还是忍不住出言讽刺。 “怀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是爸爸从孤儿院里面领来的小孩,出生低微,配不上薛家大小姐的身份,也知道你以为我抢走了爸爸对你的爱,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针对我,可是我对你却是关心的,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是将你当成家人对待的。” 说话的同时,眼泪也已经夺眶而出。 听着大女儿的哭诉,薛临辉的怒气更盛,孤儿,出生低微这几个词深深的刺疼了他,曼文是他和他深爱的女人的孩子,因为他当年的决定而成了私生子,明明是他亲生女儿,却要背着孤儿的名义才能进这个家门,明明比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二女儿懂事的多,却要被指责出生低微。每当想到这个,他就恨不得将这对不招自己喜欢的母女赶出家门。 “薛怀亦你给我道歉,曼文的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不算,你还要这样指责侮辱她,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说这些话。” “资格,呵,” 她看着他爸护着薛曼文的样子,心里的一个角落隐隐的疼痛着,嘴上却是愈加的不饶人, “薛总,您今天晚上第二次和我说资格这个词了,我告诉你,这个家里唯一有资格说话的人就是我,您别忘了,这个房子的所有权还有公司52%的股权,外公都交给了我,我让你滚出这个家你就得给我滚出去,我叫你让出林氏总经理的位子你就得给我乖乖的走人,别在我面前叫嚣,您还真没有这个资格。” 说完这番话,薛怀亦昂起了自己高傲的下巴,故意摇曳生姿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留下气的发颤的薛临辉和眼里闪烁着阴霾的薛曼文。 薛怀亦洗好澡,看着镜子中已经卸去妆容的自己,显得那样的柔弱,她将手中用来擦湿发的毛巾一把甩在镜子上,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这幅样子,这幅柔弱的样子没有人看了会疼惜,除了远在云水镇养老的外公。所以她只要是面对别人总是一副艳丽的妆容,那样会显得自己坚强些。 走出浴室的时候,她的床上却坐着一位不速之客,就在一刻钟前还楚楚可怜的人,此刻却是满脸的不甘愤恨。 “薛怀亦,你别得意的太早,虽然老头子将大部分家产都交给了你,但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爸爸的爱,你越不待见我,我越是会在你的生活里面纠缠,我要让你痛苦到死。” “啧啧,真应该让你亲爱的爸爸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看看现在的你还是不是他心目中的一百分好女儿。” 她斜靠在梳妆台旁,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气愤而扭曲了面庞的姐姐。 “可惜,爸爸永远都不会看到我的这一面,我永远都会是爸爸温柔乖巧的女儿,也永远都是爸爸唯一的爱情结晶。” 薛曼文强自镇静下来之后,挑着薛怀亦的痛处讥讽着: “你有本事就去告诉你妈,说我不是孤儿,而是爸爸和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你有本事就把我知道自己身世的事情告诉爸爸,然后把爸爸赶出家门,赶出公司,好让我和我妈名正言顺的和爸爸在一起,薛怀亦,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还真没有这个胆子捅破一切,就算被你知道一切真相又如何,你根本就是个胆小鬼,怕你妈伤心,怕爸爸离开这个家,一去不回头,更怕你的死鬼外公一气之下咽了气。你有这么多怕的东西,还一天到晚在外面装着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你也不嫌累的慌。” 说完这番话,薛曼文擒着一抹战胜的冷笑,慢慢的踱出了这个房间。 房里的薛怀亦狠狠地一拳砸在梳妆台的实木桌面上,手很快就红肿起来,她却不觉得痛,她恨自己,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割舍不下,也恨自己的外强中干。 第三章 为了外公的决心 第二日是周六,薛怀亦天还没有亮,就独自驾车前往云水镇,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外公了,外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疼爱呵护她的人,无论受到多少委屈都好,只要见到外公,只要外公亲热的叫她一声,“我的小囡囡”,所有的委屈都会不见,她又会是一个无坚不摧,天下无敌的薛怀亦。 H市到云水镇要四个小时的车程,到云水镇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她在去外公休养的农庄之前,先去了镇上的一家老店,一进店门,老板娘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小亦啊,你可好久没有来了,”说着话的当口笑的一脸慈祥的老板娘已经拉住了薛怀亦的手,硬是按着她坐到位子上,“你先坐,先坐,还是要一个四斤左右的生肘子对不对。” “是啊,云婶,还是您最了解我,这几年麻烦您了,您明明是卖成品的,我还非得找您买生肘子。”薛怀亦扬着灿烂的笑容,冲着胖胖的云婶撒娇,没有涂任何化妆品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的水嫩。也只有在云水镇,她才可以卸下全身的防备,安心的做回自己。 “你啊,就是嘴巴甜,要真觉得麻烦我啊,就多来看看云婶,云婶就爱听你这小嘴说外面的事情给我听,比电视上讲的可好听的多。再说了,我也比不上你的手艺,你外公说吃了你做的肘子之后再吃我的,差点没吐出来,把我给气的哦。”云婶宠溺的捏了下薛怀亦的脸颊,转身就进了后厨拿生肘子去了。 “小亦啊,现在时间可不早了,你做肘子时间够用吗?”云婶的大嗓门从后厨透过门帘传了出来,想来是一边装肘子,一边想到的这个问题。装好肘子之后,云婶从后厨出来将手里拎着的食品袋交到薛怀亦的手里“给,肘子啊,云婶都给你处理干净了,外面的毛都用火烫掉了,你拿回家就可以直接烧了。” “谢谢云婶,做肘子的时间来得及的,我到了外公家,就先把肘子酱上,等吃好中饭,稍微炸一下蒸上就可以了,刚好晚上可以吃。”她在脑子里面预计了一下做肘子的时间后,对着云婶信心满满的说着,接过肘子之后又说了几句以后一定常回来的保证之后才开车朝外公的农庄去。 推开外公的农家院子,一眼就看到老爷子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因为天冷,藤椅上垫上了厚厚的棉毯子,这还是去年他买给外公的,老爷子一边晃悠着摇椅,一边随着手里收音机里的越剧哼着,左手还不断的打着拍子。 薛怀亦放轻脚步,偷偷的走到摇椅后头,双手从后面蒙上外公的双眼,故意粗着嗓子说着:“猜猜我是谁,猜错了要打手心的,可要仔细猜了。” “哈哈,我的小囡囡哦,来了也不先说一声。”林振华笑呵呵的拿下蒙在自己眼上的那双白嫩嫩的手,拉着薛怀亦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才满意的说道:“这次不错,没有瘦,可要保持住啊,不要下次来,又瘦的皮包骨似的,那我可不依啊。” 说完话,老爷子朝屋里大声的喊了声,“翔子,你赶紧去厨房给我的小囡囡整桌中饭出来,这大老远的过来,可把我的小囡囡给饿坏了吧。” 老爷子的话音才落,从正屋就出来一个结实的大壮小伙子,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看来是正在打扫卫生,看到薛怀亦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腼腆的打着招呼:“小亦姐,你来了,我马上去给你准备午餐,你和林爷爷先聊。” “等等,翔子,我和你一起去厨房,我买了肘子,先给酱上,爷爷,你先等我一会儿哦,我酱上肘子就马上出来。晚上啊,您就有香喷喷又软糯的肘子可以吃了”说完,薛怀亦提着肘子就进了厨房,脱去外套,挽起袖子之后就开始轻车熟路的调制酱料,同时也不忘吩咐翔子往锅里放水,将肘子放进开水里焯掉血水备用。 “翔子,外公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血糖控制的怎么样?”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询问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每次电话里面问老爷子,除了很好之外得不到其他的答案,她也只能是从贴身照顾老爷子的翔子身上询问到真实情况了。 “挺好的,小亦姐,你别担心,林爷爷我会照顾好的,他老人家就是经常念叨你,担心你在家里受委屈,又担心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好几次都说,要抽空回H市看看你呢。” “我能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帮我劝着老爷子一点,千万别让他回H市,老爷子血糖高,血压也高,万一回去被气出好歹来,我可没地方哭去。如果老爷子想我了,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尽量多抽时间回来的。” 前几年,老爷子还在家里住着的时候,天天为了她,指着她妈骂没有做妈的自觉,对着他爸那副偏心的样子气的直跳脚,想要赶薛曼文出去,还没开口就被薛曼文的眼泪给堵了回来,她爸不敢对老爷子发脾气,就想着法的拿她出气。好几次,老爷子都被气的进了医院,后来她看着老爷子的身体实在受不住这样折腾,才费了好大的劲劝着老爷子来云水镇养老。或许老爷子是对自己的女儿,女婿真的寒了心,想着眼不见为净,在她保证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前提下才同意到云水镇来。 中午爷孙俩开开心心的吃了饭,她趁着老爷子午休的空档把之前酱好的肘子擦干表皮,在外面刷了一层蜂蜜,然后才放进油锅炸到金黄,再拿出肘子装进瓷盘放进蒸笼里面清蒸,肘子要想软糯必须要蒸三个小时以上,这段时间刚好可以让她陪着老爷子去镇上逛逛,找他的几个老伙伴聊聊天什么的。 搀着老爷子的手,薛怀亦孩子气的将头靠在老爷子的肩膀上撒娇,从农庄到镇上要经过一大片水稻田,这个时节,田里荒芜一片,光秃秃的,却意外的视野宽阔,她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原先压抑在胸口的浊气全部都吐尽了。 “外公,这里真美,要不,我也搬来这里陪您吧,咱俩也好做个伴。” “囡囡啊,是不是在家又受委屈了,有委屈可千万别受着,有外公给你撑腰呢。”林振华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丫头,心疼的厉害,都说没爸没妈的孩子才可怜,可他这个丫头有爸有妈的却比那没爸没妈的还不如,以前自己在她身边还多少可以帮着她,可是自己年龄大了,身体还不好,还能这样帮几年,想着孩子总是要适应没有他的日子的,这才同意了到云水镇来,至少可以让丫头提前适应下。 “没有,外公,您的囡囡厉害着呢,谁能给我委屈受,我不气得他们吐血就不错了。”她抬起头,看着老爷子已经全白的头发,还有脸上这几年增加的老年斑,眼眶不自觉的发热,“外公,囡囡就是想您了。” “囡囡啊,外公也陪不了你多久的,你啊,好好的找个人嫁了吧,只是不要学你妈,找了个心里没有她的男人,不仅自己苦,还累的孩子受苦,你爸给你介绍的对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货色,他啊,鬼迷了心窍,一心的都扑在薛曼文这表里不一的丫头身上,也不想想哪个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到这,老爷子又是一肚子的气,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知道心疼,倒是把一个领养来的外人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着,这个不知道亲疏的东西。 薛怀亦没有应声,每次外公讲到他爸就克制不住的要骂上一顿,不让他把气撒出来气到了自己反而不好,可她心里却在腹诽,这可真冤枉薛临辉了,他心里明白着呢,薛曼文这个爱情结晶,比她这个代表了自己为了金钱出卖爱情的女儿可亲的多了。 “囡囡啊,要不这样,外公给你安排个人,你去见见,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孙子,年龄比你大上三岁,刚从国外回来,听我那老朋友说,人品相貌都好,那小子,我小时候也看过,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外公,您这在等着我呢是吧,我爸给我安排相亲,您也来凑热闹。”薛怀亦好笑的看着老爷子一副推销员的架势。 “你这丫头,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你爸,你爸那能和我比吗?我介绍的人和他介绍的人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再者说了,如果真合适,你在H市就有人给你撑腰。外公啊也少点担心。” 薛怀亦低头思索了一会,自己年纪也大了,既然不奢望自己因为爱情而结婚,只要对方人品好,其实是谁都没有关系,再者,虽然老爷子今天是头一次和她说相亲的事,但她一直都知道老爷子日夜牵挂着她的终生大事,就怕自己重蹈她妈的覆辙,想着要给她好好把关。如果这次老爷子看好的对象还行的话,就这么凑合也无所谓,起码老爷子可以安心了。 “囡囡啊,外公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你如果实在不想见,不见也可以,”林振华看着外孙女沉默的样子不无担心,“只是,囡囡啊,你该忘记的也要早点忘记才好,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你再不放下,以后难道就一直这样一个人吗?” “说什么呢?外公,我早就已经忘记以前的事情了,既然是您看好的人,我去见见也可以,我到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外公小时候看过一次还记到现在。”听到老爷子小心翼翼的劝慰,薛怀亦心里五味杂陈,那个人,那些事压在心里久了,久到她都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乍一听,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还是隐隐作痛。 虽然明天是周日,但是因为周一有个重要的项目会议,所以在陪老爷子吃好晚饭之后,薛怀亦还是连夜开车回了H市。她太清楚自己平庸的商业才能了,如果不花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和精力,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维持好林氏的良好运作。这几年来,林氏董事长的位子坐的她心力憔悴,对外要处理低迷的经济大环境带来的不良情况,对内又要时刻提防自己亲生父亲的小动作。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支持不下去了,但是林氏是外公打拼了一辈子拼下的产业,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维护的。只是有时候累的狠了,也会幻想着有一天能有一个人能帮着她挑起肩上的这副担子。 第四章 晚宴 “薛董,早上十点有个销售部的销售部署会议,会议由薛总主持,您看是否参加。”陈秘书看见薛怀亦进了办公室,赶紧泡好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紧随着进了办公室,将咖啡轻放在薛怀亦的左前方,退后几步拿出记事本将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做一个汇报并确认会议参加与否。 “我就不参加了,等会议结束之后,你去问总经理办公室要一份会议记录,早上我约了秦总谈明年原材料供应的事情,你等下和秦总秘书再去确认下时间。”她拿起桌上的咖啡一下灌下半杯,习惯性的蹙紧了眉头,每天一早到公司,如果没有这么苦的黑咖啡刺激大脑和味蕾,她就不能马上理清思维,进入办公状态,可是几年下来她还是习惯不了这苦涩的味道。 “另外晚上是陈氏企业陈董举行的晚宴,邀请函上星期已经收到,您看要不要参加。” “陈董今晚的晚宴估计是要正式介绍他从国外回来的儿子,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晚过后,陈氏太子爷就要正式入驻陈氏了,我们与陈氏合作的项目还是挺多的,还是有必要提前探一下这位太子爷的处事方法,你等下帮我联系了林旭,让他今晚陪我参加晚宴。”薛怀亦听了汇报,停下了正在合同上签字的笔,沉思了一会儿,将陈氏这几年和林氏合作的项目快速的在脑子里面过了下,权衡了下参加与否的必要性,抬头做出指示之后又埋头处理其他的文件。 陈秘书闻言,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明白,薛董明明是个非常认真工作的人,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撒手不管公司,全部依靠身为总经理的父亲的花瓶千金小姐。外界一直风言风语的传着薛董是如何如何的刁蛮任性,如何如何的无能粗俗,更甚至传言薛董乱搞男女关系,可是她在薛董身边工作了快一年,相比外界的传言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些传言和薛董每次参加宴会都带着这个林旭有关,这个林旭虽然是个大明星,但是他的个人作风却屡屡遭到质疑,薛董也许就是因为带着这个林旭才被连累的名声不佳。可是带什么人参加宴会却是薛董个人的私事,她实在是没有任何质疑的资格。 “还有事吗?”发现陈秘书没有如往常一样汇报完行程就退出门外,薛怀亦抬头看向她,淡淡的询问着。 “没,没其他事了,我这就出去安排。”被薛怀亦这一问一看,陈秘书马上退了出去,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还是不要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亦啊,你以后这样的宴会场合能不能不捎带着我啊,你说,你名声不好,我名声也不好,再这样搭在一起,一加一大于等于二,这没影的事情就要越来越多了。”林旭一脸哀怨的看着从更衣间出来的薛怀亦,他怎么留个学还被这丫头给缠上了,好事从来不找他,这坏名声的事情永远想着他。 薛怀亦调整了下礼服的下摆,对着镜子前前后后的审视,听着林旭的抱怨,理都不带理的,每次都这样叫唤着,到了人家宴会上,这坏名声的举动说都不用说,他沾手就来,有时候兴头上来了,她想拦都拦不住,“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够风骚吧,对得起水性杨花放荡女的名头吧。”说完,她还倚着镜子弄出一副搔首弄姿的样子。 “啧啧,瞧你这身段扭的,媚眼抛的,你要对着其他男人来这一手,肯定一勾一个准。” “去你的。”她佯装恼怒的轻轻给了林旭一拳,“我好了,走吧,对了,你和你家那位报备过了吧,别到时候晚回家,我又要被你家那位批评说带坏你。” “没事,没事,他出差去了,下星期才回呢。”林旭勾起左手腕,一副风度翩翩佳公子样的示意薛怀亦勾住他的手,然后一起出门赶赴陈董的宴会。 薛怀亦和林旭到达耀达酒店的宴会大厅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被邀请的人基本也都已经到齐,毕竟陈氏企业在H市的食品行业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再加上陈家的大儿子现在也是H市委的高层干部,人家自家就钱权结合的很好,巴结的人自然很多。 捡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薛怀亦让林旭趁大家都在忙着打招呼套交情的时候,赶紧先去拿些东西给两人先裹裹腹,她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薛临辉手里挽着薛曼文已经在和认识的人寒暄了,据以往的经验,薛曼文看到她,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的让她难堪,看来今晚了解陈氏太子爷为人的任务要交给林旭了,她还是养足精神准备接她亲爱的姐姐的招吧。 “林旭,等下你就用你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皮相和口才多和陈氏太子爷套套近乎,能了解多少就了解多少,这对我以后用什么方法和陈氏合作有很重大的影响,小女子这里就大恩不言谢了。”她一边快速的往嘴里塞食物,一边交待着林旭,这几年来,多亏了林旭帮她侧面了解了很多企业决策人的信息,这才让她掌管林氏稍微轻松点。知己知彼不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商场,都是一条黄金定律,不了解企业决策者的为人以及处事方法,和对方谈合作必定是事倍功半,相反,则会事半功倍。 “那你呢,你别告诉我,你今晚就准备什么都交给我,自己闲着啊,你那放荡女的形象不是更容易让他们掉以轻心吗?” “你没看见薛曼文也在啊,有她在的地方,你还怕我闲着啊。”薛怀亦忍不住对林旭翻了白眼。 两人在吃了八分饱之后才一起走出角落,脸上挂上笑容,开始了今晚的演出。 而就在他们刚刚坐着吃东西的高背沙发椅后的位子上,江浩然举起手里的红酒,慢慢的啜饮了一口,看向已经在宴会场谈笑风生的两人颇有兴味的笑了笑。 没有想到又见到她了,每一次见到她似乎都能发现她全新的一面。 “怀亦,你也来了,在家里没有看到你,爸爸和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有其他的约会,没有时间来,所以,爸爸才带我来的,你没生气吧。”果然是不出所料,薛怀亦看着眼前身穿白色雪纺及膝礼服的薛曼文那一副仿佛受气小媳妇的娇柔模样,再三告诫自己,千万别翻白眼,翻白眼的样子不好看。 “不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不够资格单独出席陈董的宴会,需要薛总保驾护航,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可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名头。我犯得着生你得气吗?别太看得起自己。” 说完她还不忘用下目线打量薛曼文,此时此刻,她还真庆幸自己今天穿的高跟鞋高度足够,否则这下目线就没有办法使出来。论嘴上功夫薛曼文向来不是自己的对手,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要顾及一直强调的薛家弱势群体的形象,而自己却没有任何顾忌。反正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仗势欺人,蛮横无理。 “怀亦,你也就是嘴皮子厉害,我到是要看看你因为爸爸带我来这里,而气的拿酒泼我,大家看到会有什么反应。”薛曼文在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她时,靠近一步,在薛怀亦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还没有等薛怀亦反应过来,她只觉得拿着高脚酒杯的右手被人用力的一扯,紧接着就是薛曼文故意放大分贝的一声尖叫。她赶紧退后一步看去,就看到薛曼文雪白的雪纺裙上一片的红色酒渍,而自己手里的酒杯只有杯底还剩下一些残余的红酒。 “怀亦,我知道你气爸爸没有带你来陈伯伯的宴会而带了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过来的,因为你这几天都夜不归宿,爸爸以为你今天也有约会不会来,所以才临时让我顶替。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回家再说,到时候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吭都不会吭一声,但是你在大家的面前泼我酒,你让爸爸的面子往哪里放。”薛曼文在尖叫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之后,聪明的放低声音,泪眼汪汪的说着这番话,但是声音也控制在可以让附近的人都听的到。 这在大家的眼里就成了蛮横的薛怀亦因不满薛曼文顶替她的位子来参加宴会而当众撒泼,可怜无辜的薛曼文被泼了一身的酒,却为了顾全大局明事理的小声安抚薛怀亦,有委屈也不敢大声诉说。 很快的在周围人交头接耳的传播中,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拿着指责的眼光看着薛怀亦。 薛怀亦只觉得脑子发胀,明知道薛曼文是个惯耍阴招的人,自己怎么就如此大意的让她近了身呢?就在她考虑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是被大家误解,干脆多骂几句,值回一点票价的时候,一个低沉儒雅的声音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我想这位小姐可能是误会了,我刚看到你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你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酒杯,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将杯子里面的酒泼出来的。”江浩然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自然也知道这是薛曼文自导自演的闹剧,但是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这个薛曼文是个惯会扮演弱者的,大众的心理天平已经偏向了她,与其将事实说出来让大家质疑他的话的真实性,还不如这一套说辞来的可信一些。 薛曼文对这半路杀出的陈咬金心里恨的牙痒痒,面上却马上摆出了一副羞愧的神情:“怀亦,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主要是你之前很生气的样子,所以我才以为你是故意泼我酒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还是赶紧去洗手间处理一下这满身的污渍吧。”薛怀亦也懒得再去理会薛曼文话里隐藏的意思,反正在大家的心里,她就是那样的形象,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倒是,第一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在这样的氛围下,为她编造谎言解除困境。 回过头往刚刚出声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因为站在背光处,面目并不清晰,个子显得非常高挑,等那人向前走出几步,她才看清,他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看来是个对人对己要求都非常严格的人。很奇怪,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却在他身上融合的非常好。他是个好看的男人,但又一时无法说清他到底好看在哪里。 “谢谢你刚刚为我解围,只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不惜编造谎言也要帮助我的。”在稍稍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之后,她径直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并没有泼她酒不是吗?我只是换了种说法证明了你的无辜,物过刚则易折,在反击别人之前,你得学会怎么才能先保护自己。”说完这番话,江浩然就点头告辞了,今晚来参加这个宴会也只是想冷眼旁观H市政商名流的大体状况,现在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还意外的帮人解了围,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虽然他在H市露面很少,但并不能保证没有人认识他,他不想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薛怀亦愣愣的看着男人走出会场,然后消失在大厅的门背后,这是除了外公之外,第一次有人和她说,物过刚则易折,反击之前先保护自己。 第五章 闪婚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薛怀亦还在睡梦中挣扎,昨晚的宴会后来总算是平安无事的结束了,林旭在她被薛曼文纠缠的时候,在洗手间巧遇陈氏太子爷,陈子默。也成功的说上了话,明星的光环果然不是盖的,特别容易和人搭上话。 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之后,才摸到手机,睡眼朦胧的看了下来电显示,看到是老爷子的电话这才接起拿到耳边,“外公,您怎么这么早打电话过来啊,我还在睡呢?”因为还没有完全清醒,话也说的模模糊糊的。 “囡囡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昨晚很晚睡吧,这样可不行啊,晚睡晚起的对身体不好。” “偶尔一次嘛,您就别说我了。”她拖着鼻音对着电话撒娇,还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之前和你说的我一个老朋友的孙子,你还记得吗?是你江爷爷的孙子,我都给你联系好了,刚好你江爷爷的孙子昨天回国了,今天还有一天的休假,下午你去江城路的左岸咖啡厅,和人家见一面。” “这么快,您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啊。”她小小的讶异了下老爷子的办事效率,看来这么多年,老爷子盼着她结婚还真是盼的有点着急了。 “还快,离我和你说起这件事情,都快半个月了吧,要不是人家一直出差在外,昨天才回H市,你们早该见上面了。”老爷子对外孙女口气中透露出的漫不经心非常不满,“对了,你今天给我打扮的正常点,你可不要拿打发你以前那些相亲对象的手段对付他,一定要认真对待知道吗?” “好,好,好,我都听您的,您安排的能和我爸安排的一个待遇嘛,只是您得允许我小小的测试一下对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好好的找个人过日子,让外公安心,也相信外公的眼光,但是她也有自己对对方的一些基本要求,如果连那些最基础的要求对方都做不到,那也只能是再找了。她可不想刚摆脱一个让人烦躁的家,又走进一个争吵不断的新家。 江浩然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时间,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下,两点一刻,对方已经迟到一刻钟了,一个不守时的人,看来他妈这次安排的人还是不怎么样。正要重新看回手头上的文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他有点无奈的接起来, “妈,我已经到了,你不用再打电话确认了,对方还没来。” “不是,儿子,你可能等不到人了,妈把地址给弄错了,正确的地址应该是江晖路的左岸咖啡,人家女孩子等了你很久不见你来,生气走人了,你李阿姨打电话来抱怨,我才知道弄错了地方。儿子啊,那什么,妈再帮你约时间,你下次再去见呗。”说完也不等回答,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生怕又要被念上一顿。 江浩然头疼的看着手机,他妈就是这样,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是一团孩子气,归根到底还是他爸宠的太过了。 将刚看着的文件收回公文包里,正打算结账回公司,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款款落座在对面的位子上,抬头一看,不免有点惊讶,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已经率先开口了。 “江先生是吗?我们又见面了。”薛怀亦被服务员引到位子上,看清坐着的人时,心里也小小的诧异了一下,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我是,很高兴又见到你。”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姓,他还是礼貌的回应。 “没想到,江先生一表人才的也会来相亲,依你的家世和人才样貌,应该很多女孩子会倒追你才是,我在外面的评价又不怎么样,你怎么会同意来呢?” 江浩然听着,将话在脑子里面绕了一圈,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对面这位恐怕是认错人了,他因为他妈弄错相亲地址没有见到正主,而她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有见到应该见的人,但巧的是那个人也姓江,更巧的是那位江先生也是来相亲的。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缘分,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这场乌龙,又听到她语出惊人的话。 “在别人眼里我刁蛮刻薄,水性杨花,只是仗着我外公的势,靠着我爸给我管理公司的花瓶,娶我除了能得到钱之外不可能得到其他的任何东西,更有可能的是出门都要被人笑小白脸,为了钱不惜带各种绿帽子。这个情况你都知道吗?” 听到这里,江浩然反而不着急解释了,他很好奇,她这样贬低自己在相亲对象眼里的形象是为了什么,“我大概能猜到会有什么情况。” “不过我要告诉你的一点是,如果你要和我结婚,恐怕这唯一大家以为能得到的钱,你也是拿不到的。”薛怀亦说这番话的时候,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因为昨天他的解围,不可否认的,她对他有着好感,竟希望自己能听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从来没有想过去要不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包括别人的钱。”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和我相亲,我相信你能找到更好的。”她想过他可能说的很多其他的话,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简单的一句。 “我比较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而不是别人口中的。”看着眼前这个故作市侩的女孩,记忆中他不经意发现的她的各种样貌不断的浮现,慢慢的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竟觉得如果真的和她结婚,也许会有很多的惊喜。 “如果我说,你要和我结婚,必须去做婚前财产公证,我现在所有的资产,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转移给你,你还要娶我吗?”她有点弄不明白他的动机,但她愿意相信外公的眼光。 江浩然靠在舒适的沙发靠背上,定定的看着薛怀亦,直到看见她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了,这才坐正身子,微笑的缓缓说出几个字,却让薛怀亦瞬间目瞪口呆。 薛怀亦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一直装着的傲然形象慢慢的开始龟裂,有点口吃的重新问了一遍,“你,你刚刚说什么?” 江浩然看着她那副错愕的表情,放缓语速,淡笑着重复道:“我说,我们下午去领证吧。” “你没病吧,谁相亲才见了一面,就马上去领证的,而且你领证的对象还是臭名昭著的我。”这下,薛怀亦的反应很快,心里腹诽着,外公该不是给他找个精神有问题的吧。 “你年龄应该不小了吧。” “是不小了,那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吧?” “我今年30,家里也催的比较急,我想你应该也有同样的困扰吧。” “废话,要不然我还来相亲干嘛?” “那你认为花很多的时间交往,彼此非常了解,婚后就一定会幸福吗?” “那到不是,可也没有必要这么快吧?” “你不是害怕了吧。” “谁害怕了,不就是结婚吗?我薛怀亦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事情。” “既然这样,那我回家拿户口本,你也回家拿户口本,”江浩然看了看时间,“三点半我们在民政局前碰面,不来的就是胆小鬼。”说完还戏谑的看着她,仿佛认定了她不敢去一样。 等薛怀亦从被激的热血中醒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本大红的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猛的将结婚证往自己的脑门上砸了下,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她就让自己成人妻了,她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到没脑子的人啊,今天真是中了什么邪了。 “该不是后悔了吧,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听着背后那悠闲自在的声音,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要怎么和老爷子交待啊,如果让老爷子知道她热血冲头,这么不负责任的把自己嫁了,怕是自己的皮肉要受苦。 “那什么,如果我说后悔了,我们现在进去离婚应该不费什么事吧。”冷静下来之后,她小心的探着江浩然的口风。 “费事到是不费,不过你确定要拿婚姻开这样的玩笑吗?”江浩然看着薛怀亦,眼神里浓郁的谴责意味,让她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不是,那不是之前在咖啡厅,咱俩话赶话的,脑子不清楚,太冲动了嘛。而且。。。”薛怀亦想要再接再厉的劝服这个新上任的丈夫,可是手机却在这个当口响了起来,看是老爷子的电话,赶紧退到一边接起电话。还没等她说什么,老爷子那边已经传来了火药味十足的声音。 “囡囡,你还在咖啡厅吗?” “没有,我已经离开了,”薛怀亦回答的有点心虚,咖啡厅是离开了,这当下民政局都已经出来了。 “那就好,我就怕你还在那里傻等着,囡囡,你别难过,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那姓江的小子敢这样放你鸽子,我和他没完,当我林家没人了,这么欺负我外孙女。” “不是,外公,您说什么呢?您说姓江的没来,您没弄错吧。”薛怀亦听着老爷子的话,只觉的一脑子的浆糊,那她面前这个正对着自己笑的江浩然是谁啊。 第六章 此江非彼江 “我也希望弄错了,江成峰这小子,我小时候看着挺稳重挺好的一孩子,没想到今天给整了这么一出,你说,他当初不愿意相亲,早说啊,是吧,你又不是非得和他相亲不可。临阵脱逃太没担当了……..” 老爷子还在那边数落着江成峰怎么怎么不像样子,薛怀亦这边看着江浩然这厮那一脸无害的笑,一个冷颤上来,浑身一抖,她怎么有种掉进狐狸洞的感觉啊。 敷衍了老爷子几句挂上电话之后,她死命压制自己想要冲着江浩然咆哮的冲动,咬牙切齿的低声说着:“你到我车上来,我想咱俩有必要好好的理一下目前是什么状况。” 等两人在车上坐定之后,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江浩然,你可以解释下为什么骗我吗?” “我骗你什么了?”他看着她拼命克制还是被气的通红的脸颊,难得的起了戏弄的心思。 “你还没有骗我!你根本就不是我要相亲的人,你还让我下午和你领证。”看到他一脸的若无其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没有骗你啊,你认错人了吗?”他故意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下午,是你主动走到我面前,主动和我打的招呼吧?” “对,没错,可是是服务员领我过去的,我以为预约的江先生就是你。” “你要找的原来是另外一位江先生啊,瞧,从一开始就是你弄错了。” “可我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是相亲的状况啊,你怎么不早点说你不是来相亲的呢?” “谁告诉你我不是来相亲的,我今天就是按照我妈跟我讲的去那里相亲的。” “厄,有这么巧的事?”薛怀亦直觉哪里不对劲,可现实情况却真的是这样的没错。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和你对质。”江浩然马上提出建议,他料定薛怀亦不会追根究底,肯定不愿意和他妈核实。他决定不告诉她,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弄错地址,而她弄错对象的事情。这只是隐藏部分事实,并没有任何欺骗,所以这话他说的心安理得。 “可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要相亲的对象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呢?”她不甘心的垂死挣扎。 “我妈只告诉我,在位子上等着,女方会自己过来的,而且你不也不知道自己的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子嘛,所以才认错了我。” “那既然是这样,我们赶紧去纠正错误吧,现在还来得及的。” 江浩然正了正脸上的神色,一改之前的戏谑态度,认真的看着薛怀亦,“我不觉得这是个需要纠正的错误,你先别急着反驳我,等我把话说完,”看着她急着想要反驳的神情,他抓住薛怀亦的双手,微微加了点力道,防止她挣脱出去,让她正对着他。 “你可能并不知道,昨天不是我第一次见你,算上今天,我已经见过你5次了,第一次见你也是在咖啡厅,你正在相亲,狠狠地数落戏弄了一番那个男人,当时我想,这个女人说话真毒,但却尖锐的不像自己的本性;第二次见你,你在街头向一个小女孩买了一篮子的玫瑰花,却将它放在了路上让过往行人自行免费领取,当时我想,这个女人还挺可爱;第三次见你,你蹲在我公司前面的街心花园喂流浪猫,当时我想,这个女人应该很孤独,同时还在想,我们还挺有缘,一天居然相遇了三次,虽然你并没注意到我;昨天再看到你,你明明知道对方是耍阴招陷害你,却宁愿自招骂名也要光明正大的对回去,当时我又想,这个女人很傻,而且还不懂得变通。” 他将她的双手合拢在自己的掌中,紧紧的握住,“我说这么多,只是要告诉你,今天和你领证不是我的一时冲动,我对你也不是一无所知,也许我比别人更懂你也不一定,我决定和你结婚,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而是真的觉得你合适我,而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好好的经营起一个家,虽然我们现在还不了解彼此。你愿意给我,也给自己一个这样的机会吗?”说完,他静静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薛怀亦慢慢的消化了他说的所有的话之后,又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愿意吗?从昨晚到今天,江浩然给她的印象都不错,特别是昨天他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对他存着一份亲切的感觉。也许,她是该给自己这样的一个机会,努力的认真的经营起一个自己的家,没有忽视,没有怨恨,也没有不断争吵的一个家。虽然没有爱情作为基础,但她觉得两个人彼此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而她有种感觉,也许江浩然合适她。 薛怀亦缓慢却郑重的点了下头,随即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用赌上自己下半生的决心回答道:“那我们就试试吧。” 听到她的正面答复,他笑着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傻丫头,婚姻是没有试用期的,你要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才行。” “走吧,找个地方好好的聊聊,既然我们对这段婚姻有了共识,为了以后能好好的相处,我应该简单的把我的情况和你大概说一下,具体的你以后可以自己慢慢了解。”说完,他伸手将她滑落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而熟稔,仿佛他们曾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动作似的。 她因为他突然的靠近,本能的向后躲了下,在他收回手之后才在喉咙底下小声嘀咕了声:“以前肯定对女生没少做这样的事,简直就是选手水平。”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他听到她的小声嘀咕,却装作没听清楚,故意询问。 “没,没什么,我们去哪?”她赶紧撇清,她好歹也是花名在外的,要让他听到这样的话,以为她有多纯情,那可就丢脸了。 “我们就去中午的那家咖啡厅吧。”他看着她发红的耳朵尖,还有故作镇定的表情,嘴角隐隐的向上扯。 在江浩然的建议下,两人又重新回到了发生乌龙相亲事件的那个咖啡厅。等服务员送上两人点的咖啡之后,他挪过她面前的咖啡杯,夹了三块方糖放进杯子,然后又撕开两包鲜奶倒进杯子,搅拌均匀之后才重新放回她的面前。 她看着他的动作,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你怎么知道,我要放三块方糖,两包鲜奶?”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中午的时候就是这样放的,这难道不是你的习惯吗?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口味,我重新再帮你叫一杯吧。”一般人喝咖啡都会有特定的习惯,这难道不是她的习惯吗?他还以为她偏爱甜味,中午看她放那么多糖和奶,还多看了几眼。 “不,不用,我平时也是这样放的,只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还以为你调查过我。”她赶紧阻止他叫服务生的举动。除了每天早上在公司喝的那杯黑咖啡,平时她喝咖啡从来都是要放这么多糖和奶的。她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观察的那么仔细。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避过这个问题,其实他还真调查过她,就在离开咖啡厅之后到去民政局之前的那段时间,但没有到了解她生活习惯的地步,只是粗略的了解了她的生平和家庭情况。虽然觉得她会是与他合适的那个人,但是如果调查结果显示她的身后有无数的麻烦,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的话,那他就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去冒险。 “我是做风投的,目前在正文投资就职,因为职业的关系,出差比较多,但你放心,我会协调好工作和家庭,不会因为工作而忽视家庭的。”他放下咖啡之后,先是老实的说明了自己的工作性质。毕竟不是每个做妻子的都能接受丈夫这样频繁出差的工作。 “嗯,我知道了。”她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现在的谈话风格,怎么说呢,太认真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应对,于是只能埋头喝咖啡。 “我的家庭情况比较简单,我爸在政府部门工作,我妈是全职主妇,不过我妈有点孩子气,和平常意义上的家庭主妇有点区别。”他婉转的告知家庭情况,一下子也不好说太多,怕她接受不了,还是等他们彼此先适应好了,再慢慢适应他的家人比较好,如果不这样循序渐进,他怕她马上就会跑了。 “嗯,我是林氏的董事长,家里就我爸,我妈,我姐和我外公,外公近几年一直住在云水镇,我平时很少回家,一般都住在外面。”虽然可能他对自己的情况已经听闻到了很多,但作为礼尚往来,她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还有,我们结婚的事情,能不能先保密,我和家人的关系不太好,不想这么快回去和他们因为这个事情吵架。”她只要一想到他爸暴跳如雷的样子就不想回家,他实在没有精力三天两头的和他爸吵,而且他爸生气的原因不会是她草率结婚,只会是觉得自己挑战了他的权威。 “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尊重你的意见,只是你要知道,这不能隐瞒一辈子,而且我们结婚光明正大,没什么不好见人的。”他听到她要隐婚的建议,眉头皱了一下,他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但还是决定尊重她,他相信她有暂时隐瞒的苦衷。 “下午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嗯,没事,今天休息。”薛怀亦稍微呆愣了下,一下子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刚还在说隐婚的事情,怎么忽然跳到下午有没有事上了。 “我下午也还有时间,我陪你回去收拾下,你晚上搬到我那里吧。”说这话时,他语气四平八稳的,说的再自然不过。却让正在喝咖啡的薛怀亦差点喷出口里的咖啡,急忙捂住嘴往下咽的后果就是呛到自己,咳的满脸通红。 他赶紧起身,到她身边,体贴的帮她轻拍后背,动作迅速的从桌上的架子里抽出纸巾递给她,让她擦下呛出的咖啡。 “你,你说什么。”没等咳好,她抬头看向身旁还在帮她拍背的男人,一脸的惊吓,她没有听错吧,他这是邀请她同居,他们今天才见第二面啊,不但把婚结了,晚上难道还要同床共枕。 “你不会以为我们结了婚还要分居吧,所谓夫妻就是要住在一起的啊。” “可,可进度也太快了吧!”薛怀亦在心里大骂江浩然色狼。 “你如果还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勉强你,但你要明白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的需求,我们的婚姻更是正常的,并不是偶像剧里面演的那种婚前签了契约,有名无实的婚姻。”他蹲在她的面前耐心的讲着他对这段婚姻的态度。 “我知道,我也没有说要过那种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她今年都27了,女人似乎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对孩子产生或多或少的渴望,特别是对她这样从小就没有一个正常温馨家庭的女人来说,可能是出于一种弥补心里,她对家,对孩子的渴望比一般的女人还要强上许多。她决定和江浩然结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做假夫妻,只是一时难以接受。但听到他说在她没有准备好之前不会勉强她,她还是舒了一口气。 于是晚上8点整,薛怀亦拎着一小包衣服站在了江浩然的家,这是一套一百平左右两室一厅格局的房子,装修走的是欧美简约系,线条简单,颜色素淡。开放式的厨房用一个吧台将客厅隔开,吧台旁的藏酒柜十分的引人注目,采用了酒庄的那种菱形开放式格子的设计,这样可以用最小的体积收藏最多的红酒。看来她的丈夫是个很懂酒的人。 “先把衣服放到卧室吧,你也忙了一个下午了,肯定饿了,我去下个面,你整理好衣服出来就可以吃了。卧室是左手边那个房间。”说完,他就向吧台后的开放式厨房走去,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打开冰箱确认有什么食材可以下面。 “你还会做饭?”她看着他熟练的动作,不无惊讶,毕竟他看上去就是一副君子远庖厨的形象,很难想象他洗手作羹汤的样子。 “从大学开始我基本上过的都是独居生活,整天吃外面的饭不仅腻味而且对身体也不好,久而久之也就会了,你赶紧去放下衣服吧,我很快就好,等下你出来晚了,面就不好吃了。”他将番茄,鸡蛋和一些小葱拿出冰箱放到料理台,对上她好奇的眼神,温柔的催促道。 薛怀亦打开衣柜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整排的深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看做工就知道价值不菲。西装按照颜色深浅从左到右排列,看来他的认真是从性格到生活从头贯彻到尾了。 从行李袋中拿出自己的衣服挂进衣柜,看着衣柜里原本单一的颜色因为自己那些色彩斑斓的衣服的加入而变得多彩,从身体的某个角落竟升起一股暖意,这就是夫妻吗?可以共享衣柜,共享卧室,共享一切的人。 薛怀亦的手艺好的没话说,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偏酸的口味让人胃口大开,让她来烧,也就是这样的水平了,但她毕竟曾经以做料理为生过,而他应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吧。相处的时间很多,但在他身上却发现了这么多的优点。和他结婚,她似乎赚到了。 第七章 同床共枕 真的结婚了,到现在,薛怀亦还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离领证那天已经一个星期了,而她同样已经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江浩然了。 那天和他吃好晚饭之后,还没等她开始烦恼晚上到底是睡一张床还是两人分睡主卧和客房,他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走之前只来得及交待法国那边之前注入资金的公司在上市程序上出了一点问题,需要他去处理一下。虽然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报告他做了什么,也询问她过的好不好。但是挂了电话,她还是有种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地感觉。 “小亦,小亦,魂兮归来~”薛怀亦被眼前凭空出现的一双手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看清楚是林旭的手,她用力的将那仍旧在晃动的手给拍开,没好气的问道:“干嘛,叫魂啊。” “可不是在叫魂嘛,你刚刚神游去哪里了,和你说话也没反应,你家老爹又和你六国大封相了,还是你那便宜姐姐心里的白莲花又不胜娇羞的盛开了?”虽然林旭语气戏谑,但薛怀亦却生生的听出了担心的味道。 “没事拉,我最近都没有回家,除了在公司和老头子见过几次之外,没有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还闷声不出的人。”安抚林旭的同时,她脑子里面闪过这段时间一直盘旋在心里的一个问题,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了,除了林旭她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问。 “林旭,你说,古时候那种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盲婚哑嫁的新娘子,在洞房的时候都是怎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啊。”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林旭狐疑的将薛怀亦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直看得她头皮都有点发麻才又重新开口说话,“不对哦,有情况。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服从你老爹的安排,嫁给他给你介绍的人!” “没有这回事拉!不就是好奇问一下吗,哪来那么多情况啊。不说就算了。”她被林旭看的有点恼羞成怒,果然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按林旭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个性,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这有什么啊,现今社会一夜情多的是,还不是见上一面就上床了,这难道有比古时候的洞房好吗?起码古人还是有婚姻做基础的,说真的,小亦,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破身了啊,以你的个性,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类问题才对。” “对你个头,”为了转移林旭的注意力,她赶紧正色问道:“上次你和陈家二公子搭上话后,后来还有没有再接触啊。” “哦,说到这个,差点忘记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的,你绝对想不到是什么?” “好了,不要卖关子了,你赶紧说吧,说完我要赶紧回家,这什么鬼天气,太阳一下山,外面就冷的要死,你以后找我,拜托不要找户外的好不好,冷死我了。”薛怀亦用双手怀抱住自己,用力的用手掌摩擦上手臂,希望能将刚刚因为一阵寒风吹来而站起的毛孔都抚平下去。 “不要抱怨了,整天待在空调房里容易得空调病,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好,而且啊,我保证你听了我的消息之后一定会觉得这冷风吹的值得。”林旭将头又靠近了一些薛怀亦之后,才神秘兮兮的轻声说道:“陈家二公子看上你家那朵白莲花了。” “不是吧,他才回来多久,而且他们应该没有多少机会几面才对啊。”虽然清楚薛曼文的功力,但是人家陈二公子回国才一个星期多年,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是陈二公子自己说的,你猜怎么着,那天宴会的后半场,他在宴会厅门外差点撞上换了衣服回会场的白莲花,瞬间对白莲花的容貌惊为天人,简直比宝哥哥见到林妹妹还激动,差点就说出那句‘这个妹妹我见过’这句话了。后来一打听,听别人说白莲花是多么多么的温柔善良,多么多么的多才多艺,又是多么多么的可怜,寄人篱下受尽你这个恶毒妹妹的欺凌。再是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说我和你的关系不清不楚,所以才找了个机会拐着弯的让我来劝你,让白莲花的日子好过点。”说完这番话,他看着薛怀亦那仿佛吃到虫子似的表情,多加了一句:“你家白莲花的男人缘可比你好的多啊。”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的吗?照这样看来,陈家老二比起他老爹的英明可是差得远了,以后和陈氏的合作,我还是全权交给薛总经理处理好了,想来他对薛曼文有好感,对薛总经理这个做人老爸的肯定是百般讨好,算起来,我们还占便宜了,只是你要让你家那位帮我盯紧薛临辉,我觉得他最近应该有动作了。” 林旭和他家那位也许是自己在日本那四年得到的唯一财富了,多亏有了他们两个才让那四年的回忆不至于全部成为痛苦。 回到家一打开房门,薛怀亦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卧室的门也半开着,还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暗叹了句倒霉,没想到这么高级的公寓式住宅也会让贼进来,看来年关将近,在小偷承受巨大业绩压力的同时,哪里都变得不安全了。 她悄悄的退到门外,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保安室的电话,等通知到位之后,才慢慢的摸到客厅的一角,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棒,紧紧的拽在手中,蹑手蹑脚的靠近卧室门,没想到才刚到门口附近,卧室门就从里面被整个拉开了,在受惊之下,她闭上眼睛将举高的球棒狠狠的朝开门的人砸去。 预期中的痛苦呻吟没有响起,她却顺着高尔夫球棒被大力拉扯的力道,整个人掉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来不及多想,她本能的拼命挣扎尖叫,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尽快脱离束缚。 “嘘,别叫,别叫,是我,”薛怀亦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产生的力量还真是超出了江浩然的预料,他要非常大力的抱着怀中的人才能勉强将她束缚住。 听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薛怀亦才从挣扎尖叫中安静下来,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她以为的贼原来是江浩然,拼命挣扎的结果就是在确认安全的瞬间,她就脱力的瘫在他的怀中,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你吓死我了,回来怎么也不先告诉我一声,害的我这么紧张狼狈。”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醇厚低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 薛怀亦本来害怕无助的心情竟奇迹般的在他的轻声细语中平静下来,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都不曾注意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做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却显得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几声咳嗽声打破了房间里两人旖旎的氛围,薛怀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被江浩然拥着,赶紧退后几步,脸上不自禁的开始发烫。 “嗯~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我们刚刚接到电话,说这里有小偷潜入,所以来看下,你们这没事吧?”站在门口的几位保安也对打扰到人家亲热而不好意思,但是职责所在还是要问清楚情况。 “不好意思,我刚出差回来,我太太不知道,一回家看到房里亮着灯,所以才以为进小偷了,谢谢你们,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客气的将保安送走之后,江浩然看着犹自表情不自然的薛怀亦,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他走到她旁边,牵起她的手一起坐到沙发上,“对不起,原本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弄巧成拙。” “不用说对不起啦,是我一时没有想到现在不是我一个人住了。”冷静下来之后,她对自己下意识的排除了这个家里的真正主人,而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不怪你,我们总是要有彼此适应的一个过程的,”说完又话音一转,正色的批评着她:“只是你在认定家里有小偷的情况下,既然已经打电话通知保安了,就不应该以身试险,冒然进到房间,在外面等待保安上来或者直接离开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万一在保安上来之前,小偷就偷了东西跑了怎么办?”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让别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偷走,这也太憋气了吧。 “东西有人重要吗?在两样东西必须舍弃一样的时候,你要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该不要的就要扔掉,否则,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最后又一无所有。”他意有所指的说道,然后缓了缓语气又耐心的分析给她听,“假如,今天真进了小偷,你像刚才一样自己贸然进来,你自己说,在保安上来的那个时间差里面,小偷来不来得及先给你一刀,然后拿着东西逃跑。” 好像真是这样,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思虑很周全的人,更多的时候会比较冲动,所以这么多年来,才被薛曼文暗地里阴了那么多次。近几年,她更是将自己所有的精明都用到了工作上,其他方面比起以前又糊涂很多。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她干脆的认了错,她不是一个有错不认的人,更何况她知道江浩然是因为关心她才会说这番话。 “还有,怀亦,你要记得,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我是你丈夫,以后如果遇到类似的事情,你可以让我来处理,知道吗?”看来,这小女人还完全没有这样的意识,那只能由他慢慢灌输了。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薛怀亦泡在浴缸里,脑子里不断的回旋着这句话,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线。现在不是一个人了,真好,这就是结婚的感觉吗?觉得有归宿了,有依靠了,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面对所有的状况。 老爷子虽然疼她,宠她,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她并不愿意老爷子知道了烦心。林旭他们虽然可以帮到她很多,但再怎么亲密,他们也只是朋友而已。而现在的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在这个家里,有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他愿意成为她的依靠,愿意出了事情挡在她的面前,也愿意站在她的立场给她提出种种忠告。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经营出一份属于他们的幸福。 江浩然,也许是上天为了弥补她的前半生而特意送出的礼物。 不,她要收回这句话,江浩然根本就是言而无信的色狼。薛怀亦看着穿着睡衣躺在她床上悠闲的翻着书的男人,在心里恨恨的咬牙。 “你出来了,看你洗澡的时间有点长,我就在客房的浴室洗好了,不早了,早点睡吧。”说着还动作自然的帮她揭起另一侧的被子,示意她赶紧上床睡觉。 “你不是说我没心里准备之前不勉强我的吗,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会在我床上吗?”她拼命的告诉自己面部表情不要扭曲,哪怕心里已经揍了他好几拳了。 “我有勉强你什么吗?这也是我的床,睡觉不在这里要去哪里呢?”江浩然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她,然后做恍然大悟状说道:“哦,原来你是以为……..”故意拖长音,又隐去后半句话,但‘是你思想不健康,自己想歪了’的言下之意却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睡客房呢,那边也有床的。” “我们是夫妻啊,当然是睡一张床,哪有一结婚就分房而睡的道理,而且,我认床,换了新床会失眠的。放心,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别害怕。”话虽然是这样说了,但他的表情却让薛怀亦清清楚楚的读到了‘你是胆小鬼’的意思。 “谁害怕了,睡就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男人睡一张床的时候多了,怎么会害怕。”说完,为了显示话的真实性,还特意将外面罩着的宽大罩衫脱下,只剩一件细吊带的贴身丝质睡衣,这才钻进被子,却仍没胆的和江浩然隔开一段距离。 江浩然看着她逞强的样子,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其实按照他对她这几天的了解,外面的传言基本上可以断定不可信,只是他很好奇,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己根本就是毫无经验,还一定要装出一副身经百战的样子。一般情况下,做妻子的不是认为在丈夫的心里越清纯越好吗? 不过不着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解开她身上的一个个谜题,把手上的书放到床头柜上,这才关了灯躺下,同时大手一捞,将躲到床沿都快要掉下床的某人捞到自己的怀里抱紧。 “喂,你干嘛,快放开我”某人惊叫着。 “你都要掉下去了,乖,就这样呆着,不要动”某腹黑安抚着。 “你抱着,我觉得太热了,不舒服,松开我拉。”某人犹自挣扎。 “夫妻都是这样抱着睡的,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别害怕。”某腹黑又捏某人的软肋。 “谁害怕了,你爱抱就抱,我要睡了。”某人中计,只能偃旗息鼓。 某腹黑在心里腹诽,这么容易就中激将法,看来以前肯定没少为这种个性吃亏。 第八章 第一夜 薛怀亦是被饿醒的,其实中间她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看到房间里面还是黑暗一片,想着应该是时间还早,就又钻回了被窝,她模糊中还记得平时抱惯的被子今天特别的温暖,只是有点硬。 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奇怪,今天天怎么亮的那么晚,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下,她条件反射的马上坐起身,“惨了,惨了,都10点了,上班要迟到了,到时候又要被老头子讽刺滥用特权。” 连滚带爬的飞速跑进浴室,牙膏挤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日,可以不用去公司,这才减缓手上的动作,又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她边刷着牙边走回卧室,看到拉紧的窗帘,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觉得怪异的是什么。 原来是窗帘拉上了,她早上起床困难,闹钟基本上就是摆设,常常在睡梦中会关掉然后继续睡,因为这个原因,刚接手林氏的时候,没少被老头子骂,所以后来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她从此之后就不拉窗帘了。天亮的时候,从窗外射进来的刺眼阳光可以非常有效的唤醒她,绝对比闹钟有用。 可是,昨天临睡前她有关窗帘吗?想着想着,她刷牙的动作一愣,抬手猛拍了下额头。 真是猪头啊,昨天江浩然回来了,他俩睡的一张床,窗帘肯定是他拉上的,怪不得她觉得今天抱着的被子与往日不同,那压根就不是被子。 此时,卧室的门被推开,她昨晚抱了一整晚的‘被子’正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看着她满嘴牙膏泡沫的囧样,“醒了,出来吃早餐吧,没想到你还挺能睡的,之前怎么叫你都不醒。” 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是已经起床很久了,薛怀亦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每次见到他,都没有一个好的形象呢。第一次见他,她正被薛曼文陷害;第二次见他,她直接乌龙的搞错相亲对象还趾高气扬的问他要不要娶她;昨晚见他,白目的把他当成闯空门的小偷;今天早上她又是这样蓬头垢面,满嘴牙膏泡的样子。她和他的八字到底合不合啊。 正在薛怀亦暗自懊恼的时候,江浩然走近她身边,搂过她,在她额头轻柔的亲了下,然后牵着因为这个早安吻而呆愣住的她重新走进浴室,离开前还吩咐,“快点洗好出来,早餐要凉了。” 她被亲了,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告的被亲了,她还能不能再丢脸一点啊,还因为这么小儿科的早安吻呆住了。天呢,她在江浩然这厮面前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了啊,是她气场太弱还是他气场太强,可他明明就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啊,好好先生会气场强大吗? 当薛怀亦坐到餐桌旁,看到桌上中西合并的早餐时,都有点目瞪口呆了,一顿早餐而已,要不要这么丰盛啊,“不用那么多吧,这么多吃不完的。”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的,所以都准备了点,太阳蛋和培根是自己做的,中式的早餐除了这白粥是自己熬的,其他的太花时间就都是在外面买的。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说话间,他手也没有闲着,将筷子递给她,还细心的将小笼包沾上米醋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有我在呢,不会浪费的,你吃不完我再帮你解决。”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的。”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有个人在这样的生活细节上都能想着她,还不介意吃她吃剩的食物,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倒是想问来着,可是不知道谁早上睡的那么死,叫都叫不醒,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薛怀亦看着江浩然为他布菜的样子,低下头小声的询问着。她不知道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她真的想要知道。 “你在怕什么呢?”江浩然走到薛怀亦身边蹲下,将她的身子转向自己,直直的看进她的眼里,“怀亦,你其实不用那么在意我对你的好,也不要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压力。我们之间虽然不存在爱情,但是我相信,我们两个对婚姻都是认真的,做夫妻的,本来就是应该互相关怀,互相付出。我们的婚姻不是以爱情为起点,但是我希望,等我们彼此了解熟悉之后,我们能够最终收获爱情。” “我不相信爱情,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承诺,这样你还会对我好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有点紧张,怕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但是她不想欺骗他。 “会的,我对你好,并没有抱有什么目的,你不相信爱情没有关系,只要相信我就可以。”看着她因为他的话,眼里浮现的点点水光,他轻叹了声,慢慢的靠近她。 当两人的嘴唇轻轻的相触的时候,两个人都睁着双眼,看着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后来不知是谁先闭的眼,也不知是谁先张开的嘴巴,最后唇舌交缠,欲罢不能。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这才分开双唇,额头却仍互相抵着,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平顺自己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江浩然才站起身,抚了下薛怀亦柔顺的长发,轻声说道:“傻丫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的过日子就可以。” 林旭今晚第十一次偏头打量薛怀亦,这丫头今天不正常,严重的不正常,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幅傻样,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才傻头傻脑的,可她当初热恋中也不曾出现现在这样的表情啊。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之后才推了一把身旁兀自傻笑的女人,“你差不多一点好不好,就算你在来的路上捡了一千万,也不用乐的把我撇在一边不管,自己乐个没完吧,你今天叫我出来到底是要找我喝酒,还是纯粹就是让我来瞻仰您的笑容的。”晚上原本他在家待的好好的,被她一个电话逼着出来陪她喝酒,到了这里,酒没有喝上多少,尽看她在那边笑了。就算他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也不带这样忽视的。 “哎呀,别生气了,难得出来喝酒,今天你尽管喝,我买单。”薛怀亦赶紧对身边这只炸毛的猫进行安抚。 林旭用更加狐疑的眼光看着意外的好脾气还笑的一脸甜蜜的薛怀亦,不对,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情况,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没有看过她这么轻松的笑,而且今天他怎么总觉得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风骚劲呢。 “薛怀亦,你是不是有男人了。”他趁其不备,迅速而且大声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我就说有情况吧,你赶紧如实招来,否则我就直接杀去找那个野男人,看看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你变成这样。”林旭对自己出其不意套出实话而自得不已,同时也不忘加大力度了解更多内幕。 “什么野男人,我和他结婚了,他是我户口本以及身份证上的合法配偶。”既然已经说漏嘴了,她干脆就招认全部事实,反正她也没有想过一直瞒着他。 噗,刚入口的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这话吓的从喉咙口直接飙出嘴巴,最后招呼到面前酒保的脸上。林旭赶紧拿出桌上的纸巾递给酒保,连声的道歉并表示洗衣费都由他负责。 等处理好这摊意外之后,他才坐下来上下左右的打量薛怀亦,然后还不死心的将手放到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 “我说,薛怀亦同学,你没发烧啊,还是说我耳朵有问题。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你至于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林旭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离她和他抱怨她爸安排的相亲对象不靠谱才几天啊,她就变成有夫之妇了!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结婚了,上周六结的,”于是她将江浩然第一次见到她直到他早上为她专门准备早餐为止发生的所有重要的事情都简单的交待了一遍。 林旭听后拿起桌上的冰水一气喝下,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冷静下来之后,他从薛怀亦的描述中判断出对方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也打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你太不够朋友了吧,这么大的事情,一直瞒着我,拖了这么久才说,不行,今天非得罚你不可。”高兴归高兴,对于薛怀亦将这么大的事情隐瞒他,他也不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她。 “我没有要故意隐瞒你,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说,”看着林旭眯起的眼睛,她赶紧改口:“好吧,是我不对,今晚你想要怎么罚我都可以,我绝对不反抗,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林旭转头朝吧台里的调酒师喊道:“Jerry,把你会的所有鸡尾酒都给调两杯出来,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这妖精!” 江浩然在家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薛怀亦,低头看了看手表,都已经11点了,吃过晚饭之后,她只说和朋友有约,会尽快回来就出去了,可现在都快11点了却还没见到人影,心里不由的开始担心。 就在他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转转,看能不能碰到她的时候,放在衣服口袋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接起电话,只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喂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答,他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下来电显示,显示是薛怀亦的电话,又赶紧放回耳边,连声的喊她的名字。 “老公,我喝醉了,你来接我,”是她的声音,这边说着,他还可以听到她在电话那头冲着别人喊,“你别碰我,我不用你帮忙叫计程车,我有老公,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老公会来接我,你走开。” 听清楚她的话之后,他就知道她真是醉的不轻,想要问清楚她在哪里看来是有难度了,只能转而无奈的哄着她:“怀亦,你乖乖的啊,把电话给工作人员,我问清楚地址就马上来接你。” 醉鬼果然是没有办法讲道理,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只是在那边喃喃的叫着老公,就是不肯把电话给别人。 就在他实在无计可施,准备让人定位她手机信号的时候,电话总算是被人接起了。 “你好,我们在上海路的ECHO,你尽快过来吧,她醉的不轻。” 电话那头是个低沉的男声,而且听口气并不是工作人员,江浩然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下。但他也没有多犹豫,冲出门就开车去往酒吧。 等他到达ECHO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已经趴在吧台上睡过去的人,他加快脚步走到她的身边,环住她的腰轻叫她的名字,她只嗫嚅了下嘴巴,转个头又睡了过去。 “她喝的很醉,你赶紧带她回去吧。”刚刚电话里面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了出来。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一个有点脸熟的男人同样的醉瘫在身旁的椅子上,而另一个穿深色T恤衫的男人正扶着他,说话的正是这个男人。 “我是小亦的朋友,原本想要带她回家的,但是她不肯,一定要给你打电话说让你来接,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男人简单的交待了下,就环住醉酒的那个人,半拥着准备走人。 “谢谢,等她酒醒了,我再让她给你亲自道谢,今晚真是麻烦你了。”他不清楚他们和薛怀亦的关系如何,只能是先周到的道谢。 “不用,我们之间没那么生疏。”说完,男人也不等回答就径自离开了。 江浩然看着怀中酒气冲天的女人,忍不住拿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真是一点人妻的自觉都没有。”敲完看着她迷糊中拿头往他怀中蹭的举动,又不禁失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回到家,将已经完全陷入昏睡状态的小妻子放到床上,闻着她身上满身的酒气,江浩然陷入了天人交战中,以她目前的状况,让她自己站起来进去浴室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他动手帮她洗,她醒过来肯定会不高兴,而且他又不是柳下惠,面对自己妻子的裸体,他还真没有自信可以克制的住。左右权衡之下,他只能去浴室接了一盆清水,再拿了块毛巾,然后回到床边用毛巾沾水将她裸露在外的地方都擦拭干净,希望这样她可以好受点。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就睡到了床的另一侧,看来她明天是起不来了,他得趁她早上还在睡的时候,回公司处理好公事,下午早点赶回来照顾她。宿醉的话,明天她有的罪好受了。 果然不出江浩然所料,薛怀亦第二天一觉睡到大中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面全是齐步走的步兵,踏的她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痛。 等好受点之后,她才步履蹒跚的走进浴室,看着镜子中自己被挽高的袖子,散开的头发,还有洗手台旁没来得及倒掉水的玻璃盆和搭在盆沿的毛巾,昨晚的记忆慢慢的回笼,她想起自己酒醉之后吵着嚷着要老公,然后迷糊中,好像江浩然真的来了。 看着穿着完好的自己,她莫名的有点感动,其实她昨天喝那么醉,是有打算借着酒醉和他发生关系的想法的,清醒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那干脆醉酒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过了就算了。她没有想到他会不动她,几乎是本能的,她就是知道他不动她是为了她考虑。 清洗好自己,到餐厅的时候就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砂锅,砂锅里面是炖出了粥油的白粥,还有一旁的便利贴,上面写着:“醒了就先喝点粥,宿醉醒来还是吃点清淡点的比较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薛怀亦觉得今天的白粥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粥了。 吃好粥,她站在客厅对着大门发呆,就在她还在心里做着拉锯,犹豫不定的时候,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了开门进来的江浩然。 在极度慌乱的情况下,动作总是快于大脑,还没有等江浩然开口说话,薛怀亦就冲到他面前,拉住他的领带,将他的头拉低,用自己粉嫩的嘴唇急急的堵住了他的。 江浩然被这突然的强吻给吻的一愣,但很快的反应过来,扔掉了手里的公文包,用脚将门踢上,紧紧的回抱住怀里的女人。 一个虽然动作生疏但此刻正热血冲头,一个虽然事出突然但欲望来势汹汹,于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不知是谁先脱的谁的衣服,也不知是谁引着谁倒在了床上,只知道两人从头到尾没有停止过唇舌之间的纠缠。 当薛怀亦在那层薄薄的膜被冲破的疼痛中稍稍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赤裸相对不知道多久了。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疼惜,于是紧紧的抱住他,感受着他在她体内的脉动。 江浩然克制着身体里面不断叫嚣的欲望,不断的轻吻着她的耳朵,眼睑,鼻子,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缠绵多情。在初初的疼痛过去之后,两人之间的‘战火’又起,激烈的仿佛可以将周围的一切都烧为灰烬。 欲望翻腾,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纠缠成一体的两人。 第九章 第二夜 薛怀亦盯着服务生手上的菲力牛排,看着鲜嫩多汁的牛肉不断的咽着口水,她觉得现在就是一头牛放在眼前,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全部解决掉。只是可恶的是,服务生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的缓慢,近在眼前的肉就是到不了她的桌上。更让人烦躁的是,自己的脸上总是有种苍蝇在不断飞起降落的感觉。那种麻麻的触感让她忍无可忍,她扬起手一巴掌拍向感觉中的苍蝇。 ‘啪’的一声,脸上麻麻的触感没了,换来的是突来的疼痛,而她也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就是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猛的想起中午她兽性大发,扑倒江浩然的事实,似乎后来她也被反扑了。至于究竟纠缠了几次,她都没有印象了,只知道后来是他抱着她进的浴室清洗,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处于一种意识不清的状态。 “疼吗?”他将她拍在自己脸上的手拉开,又凑上前轻轻的亲吻她被拍的有点泛红的脸颊。 想起一切的薛怀亦猛的推开身侧的江浩然,惊慌失措的想要站起身,逃离这种暧昧的气氛,只是她好不容易忍着全身的酸疼站到床下时,身上凉飕飕的感觉让她惊觉到她居然是全身赤裸的。来不及尖叫,她抓起床上的被子就缠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这下情况更糟,江浩然那修长健壮的裸体就这样袒露在了她的眼前,而他身旁的床单上还有一抹已经干涸的血迹,在全白的床单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的惹眼。 天啊,谁来告诉她,应该要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啊,她已经连尖叫的脸都没了啊!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状况的薛怀亦只能学鸵鸟,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然后就听到一阵阵的笑声,不是那种怕她害羞憋着的闷笑,而是那种整个人放开的开怀大笑。 笑声持续十秒的时候,她忍,持续半分钟了,她再忍,到一分钟的时候,她实在忍无可忍,抱着被子气呼呼的整个人扑到那犹自大笑的男人身上,手脚并用的招呼到他身上,嘴里也泄愤的骂着:“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笑死你算了。” 江浩然一个用力,抱住身上发飙的女人翻身压住,快速的在她的嘴上亲了一口,才笑着说道:“丫头,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薛怀亦听的一愣,他没病吧,挨打还说她可爱,还没等她说出心里的想法,双唇就已经被封住,然后又是一场缠绵。 薛怀亦站在床前看着染血的床单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洗衣房在卧室外面,要洗的话就要抱着床单出去,而此时江浩然正在厨房做晚饭,从厨房直接就可以看到她从卧室出去的样子。要不,干脆就在浴室里面洗掉好了,不行,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被江浩然看到,肯定会想些有的没的。 “怎么还站在这里,可以出去吃饭了。”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处理床单的薛怀亦被腰上缠上的手给吓了一跳,但随即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出去吃饭吧,床单等下我来处理。”看着怀中的女人因为听到他的话而瞬间变成红色的耳朵尖,他转念又坏心的加了句,“还是说,你想要留下作为纪念。” 听到这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马上反驳:“你胡说什么啊,你别误会啊,那不是那个。” “我误会什么了吗?那个又是哪个呢?” 薛怀亦被问的回答无能,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出一句,“那是我来例假了。”说完也不看他的脸,挣脱开他的怀抱就快步走出卧室。 江浩然看着薛怀亦离开的背影,一脸的若有所思,到底是因为什么愿意,她那么抗拒承认自己根本就是第一次呢? 第二天下午,薛怀亦揉着仍旧有点酸疼的腰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她的位子上已经坐了一位不速之客,她扯了扯嘴角,笑着开口:“薛总,您走错办公室了吧,您要坐这个位子,似乎身份欠缺了那么一点。” “你如果没有做林氏董事长的自觉,就尽快给我让位走人,动不动就无故旷工,你当林氏是你的游乐场吗?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人影啊见不到。”薛林辉看着眼前这个没有正形的女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也用不着您来操心,不就是昨天没来,今天迟到吗,我就是把林氏玩垮了,那亏的也是我自己的钱,您也管不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弯下身一脸彬彬有礼的笑:“薛总,麻烦您让让,如果您实在要坐,请坐到对面去。” 薛林辉拼命忍住扇她一巴掌的冲动,愤愤的站起身,语气强硬的说着:“我没那闲工夫陪着你坐,我来就是和你说一声,我已经安排曼文进公司担任总经理特助了,你以后别没事找事的欺负她,让我知道你给她难堪,小心我收拾你。”说完也不等薛怀亦回答,‘嘭’的一声关门离开。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论是什么时候也不论遇到什么情况,只要是她和薛曼文对上,老头子要骂的要打的只有她。小的时候她还挣扎痛苦过,想着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那么不堪,所以才会让自己的父亲宁愿偏疼一个领养的孩子也不愿意分一点点的爱给她。 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老头子和薛曼文真正的关系,那时候她就想,爱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吗?大到可以忽视血脉相承的亲情。其实这样说也不对,老头子对薛曼文就是一片舐犊情深,只有她无法得到父爱而已。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爸,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每次面对他,她总想着怎么才能激怒他,明明每次在他转身之后,她的心总是有种难言的酸楚,可是她仍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这种举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种自虐呢? 桌上手机的震动声将还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她拉回现实,看到来电显示,原本灰暗的心情竟开始明亮了起来。 “怀亦,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现在在哪呢?”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让她莫名的觉得温暖。 “在公司呢,昨天没来公司,有点不放心,所以下午过来看下,你找我有事啊?”说话的时候,语气中竟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味道,这种情况就好比小孩子在外受了欺负,本来心情已经调节的差不多了,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看到父母,之前的委屈就会马上回笼,然后加倍的涌上心头。此时此刻,薛怀亦就有种找到靠山,终于可以宣泄情绪的感觉。尽管她已经尽量装做没事的说话了,但语气仍泄露了她的情绪。 “发生什么事了吗?”江浩然敏感的察觉了电话那头的不对劲,用更加温和的语气询问道。 “没事,就是和老头子吵了几句,这都是家常便饭了,我早就习惯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气闷。 “工作上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晚上早点回家吧,你老公我给你当心情垃圾桶,有什么不愉快的尽管都倒给我,或者我陪你喝酒,之后也不介意你再酒后乱性一把,我一定奉陪到底。”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是很清楚他们父女间的恩怨,所以很多话也无从劝起,只能是这样轻松调侃,希望能让她暂时忘记不开心。 “你怎么那么不正经啊,不和你说了,我要处理公事了。”被他这一打岔,她也没精力去想之前的事了,只想着怎么早点挂掉电话,免得又被他口头上占便宜。 薛怀亦看完这两天堆积的文件之后,刚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就看到江浩然斜倚在她那辆白色奔驰车旁边,笑着看着她。 她不免有些惊讶,他不可能知道她什么时候结束工作,这到底是在这空气不流动的停车场里等了多久啊。想到这,她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气。 “你在这等多久了,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呢,或者你直接上来找我也可以啊。” “来了没有多久,你不是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结婚了吗?我冒然的上去,估计到明天你们公司就该有各种版本的传言了,还是这样方便点。”他从她的手上接过车钥匙,帮她开了车门,还体贴的用手挡在门框上,防止她的头被撞到,等她坐进车里了,才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上发动引擎。 “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没等发问,他就先开口说明情况。 一路上,薛怀亦都将头转向窗外,好像是在看外面的街景,但实际上,她在看玻璃上倒映出的江浩然,从他浓黑柔软的头发到他那少见的有着柔和曲线的下巴,来来回回的异常仔细的看着。 他们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但为什么她却能对他产生那么熟悉的感觉,甚至已经开始依赖他。思来想去,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江浩然,是因为他对她的包容,体贴还有全心的付出,她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卸下心防。在这短短半个月都不到的婚姻生活里面,她付出的实在有限,似乎一直都是他在做努力。这样对他并不公平,她想从今天开始,她也应该好好的关心他,照顾他。 “到了,下车吧,我想,你也应该看我看累了,换点别的看看吧。”他探过身,帮她解开安全带,离开的时候,嘴唇故意从她的双唇上擦过。惹的她又是脸上绯红一片。 下了车,薛怀亦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到了若草山顶,上一次来这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还是在她去日本之前,在高中毕业典礼的那天,被同班同学硬拉着上来的。 江浩然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头,然后搂住她的肩膀走到山崖边,底下就是万家灯火,她曾经看过号称世界三大夜景的函馆山夜景,现在仔细比较,其实若草山的夜景也毫不逊色,只是风格不同而已,函馆山因为有湖有海,所以显出了一份婉约,而若草山下是一片平原,山下高楼大厦林立,所以显得更大气磅礴。 “怎么样,站在这里,有没有生出一种世界很关广,自己很渺小的感觉?”他站到她的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整个搂在怀里,为她挡去山上的寒风。 薛怀亦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她想她明白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来,他是希望她能放开心胸,尽快的将一切不愉快都忘掉。这个男人似乎总是能不动声色的为她排解烦恼。 从山顶下来之后,江浩然又带着她去了一家毫不起眼的餐厅,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连招牌都是一块小小的木牌随意的竖在门旁,不注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室内的装修更是让人觉得是进了别人的家里,布艺沙发,藤椅矮几错落的分布在不大的空间里。她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这家店,亏她在H市待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拿着MENU点餐的时候,江浩然更是细致的将她眼光停留的菜都详细的讲解了口味和原材料,于是菜端上来的时候,没有一样不是她喜欢的,如果不是江浩然的阻止,估计她要吃的出不了门。 这样一圈转下来,她根本就记不起来下午发生的事情了,回到家,洗漱好之后,几乎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昏黄的灯光下,江浩然看着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入睡的女人,胸口泛着对她的心疼,下午挂了电话之后,他找人调查过她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在上流社会似乎是公开的秘密,所以他很快就拿到了调查报告,调查结果让他有点吃惊。有一个偏心偏的那么厉害的父亲,再加上她刚烈的个性,可想而知她在家里的生活会有多么不如意。下午本想听她发泄一下的,但在看到这个报告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让她再一次回忆和她父亲争吵时的愤怒和痛苦对她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昨晚睡的太早的关系,天还没有亮,薛怀亦就醒了,毫无意外的,她头枕着他的手臂,蜷缩在他怀里。 借着窗外微亮的天色,她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他浓黑的眉毛,然后是细长的睫毛,平时隐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温和,它时常会泛着狡黠的光芒;她细细的抚着他的鼻梁,思索着,怎么亚洲人会有这样高挺的鼻梁。 兀自思索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鼻梁下的嘴唇正微微的向上翘起,当她的手终于来到那柔软中带着刚强的嘴唇时,手指一下子就被吞到了刚刚还紧闭着的嘴里。 她快速的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那闪着光亮的双眸,然后她看着这双溢满笑意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嘴唇碰到嘴唇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变动的唇形,“你不知道,接吻的时候该闭上眼睛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怀亦原本迷糊的脑子里面瞬间流进一丝清流,这,这是在嘲笑自己生疏的接吻技巧吗? 然后江浩然在他将舌头伸进她嘴里纠缠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口齿不清的,“我这是在角色扮演,”他眼里的笑意更盛,果然是个倔强的女人。 于是,薛白兔在男人最易冲动的清晨非常不明智的挑起江腹黑的欲望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疼的摊在床上,一个上午都不能动弹。 第十章〖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 第三夜 因为全身酸疼也因为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不想去公司遭遇薛曼文,于是薛怀亦打了个电话给陈秘书,让她将重要的文件送到家里来,在家办公也是一样的。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她刚吃好江浩然早上准备下的餐点。 请陈秘书进来的时候,对着她好奇的眼光,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刚搬的家,以后如果要你送什么文件,你送到这里就好。” 拿过文件粗略的翻了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她抬头问到:“今天下午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吗?” “哦,没有,”听到薛怀亦的提问,陈秘书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这房子处处都透露出一种男人的阳刚之气,而且刚刚她进门的时候还在鞋柜里看到了男用拖鞋和几双男人皮鞋。难道BOSS和男人在同居?正腹诽着呢,就被突然提问了,她赶紧正了正神色,翻开手上的记事本查看,“下午只有陈氏企业2013年度产品原材料供应的报价会,您之前是打算去旁听的。” 薛怀亦沉吟了会儿才吩咐道:“我下午就不去了,你等下通知总经理特助,让她代为参加。”据她猜测,为了让陈子默尽快熟悉公司业务,这个陈氏大多重要客户都会参加的听证会无疑是陈子默熟悉客户群的最佳机会,他既然对薛曼文有意思,那让薛曼文参加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看没有什么事情了,她让陈秘书先离开,然后去冰箱看了下存货,发现里面除了鸡蛋和牛奶,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于是拿了钱包徒步到家附近的一家超级市场,准备买点菜晚上亲自下厨为江浩然做顿饭,结婚到现在,一直都是他抽时间做饭,而他却没有尝过她的手艺,回国之后,只有外公才尝过她做的菜,其他人别说尝,可能压根就不知道她有一手的好手艺。 推着推车往生蔬肉制品的专区去的时候,她也在脑子里面列清单,她打算晚上就简单的做个三菜一汤,两个人吃没有必要弄太多,免得吃不完浪费。这样一想,她才发现,她压根就不知道江浩然的喜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也不知道他不喜欢吃什么,甚至对什么东西过敏都不知道。 薛怀亦的心里不免觉得有点气馁,这段时间,她没有告诉他自己任何的喜好,但是他总是能在生活细节里面一点一点的摸索,所以到了今天,他已经知道她不喜欢吃葱,但喜欢吃香菇,荤素偏向素菜,对花生过敏。而她对他一无所知。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可是却对要不要打电话问他而犹豫不决,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她是省事了,可是也太没诚意了吧,但不问,她又真的是不清楚他的喜好。 犹豫再三之后,她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包里,然后在脑子里面拼命的回想,之前他们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点了什么菜,嗯~~昨晚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她记得他好像是点了白玉鸡,白菜卷,还有羊排萝卜汤,那她今天就暂时先照搬昨天的菜单,虽然菜式一样,但是做法不同相信口味也不会重复,自己再加个鱼块豆腐粉,嗯,就这样办。她低头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她得加快速度赶紧采购。 她提着菜一路快走,开了门用脚踢上门就直奔厨房,先将鸡腿拿出洗净去骨,加入白酒,盐腌制。在这个空档,再将猪肉馅,胡萝卜碎,葱花放到大碗中,加五香粉和老抽搅拌均匀,把大白菜叶用开水烫软之后,将搅拌好的肉馅放到菜叶上卷成菜卷,最后才将菜卷放入蒸锅开蒸。这个时候,鸡腿也腌制的差不多了,她另起一个蒸锅,将腌制的鸡腿也蒸上。剩下的就是羊排萝卜汤和鱼块豆腐粉了。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5点半了,她记得,江浩然是6点下班,算上路上的时间,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让她做菜。时间很紧凑,于是她加快手上的动作,将羊排倒出洗净,放在开水中烫掉血水,再捞出洗净放进高压锅,然后加入花椒,香叶,陈皮等香料,再倒入水和料酒就可以开烧了;在等高压锅开锅的时间里,又将白萝卜切片备用。接着她将鱼块洗净,起油锅,加入姜片,蒜瓣炒出香味再将鱼块倒入翻炒,炒到发黄上色之后再放入大葱段,料酒和鱼露,再翻炒均匀之后倒入开水,加入之前泡软的宽粉条。 等一切都搞定之后,她看着桌上色香味齐全的三菜一汤,满意的点了点头,很久没有动手做全套的菜了,有点手生,但是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在她想趁着江浩然没回来的时间去厨房收拾一下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 江浩然一开门就闻到了满室的香味,这让本来就有点饿的胃又紧缩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了穿着围裙,站在餐桌旁看着他微笑的薛怀亦。 他的眼眶有一瞬间是发热的,这就是家的感觉,真好。他妈一直都是一个料理白痴,从小到大他没看过她穿围裙下厨的样子。后来,在他短短一年不到的婚姻生活里,他也从来没有在家吃过一顿热饭。现在,他梦想中的家庭生活由一个叫薛怀亦的女人带来了。 她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然后拉着他到餐桌边,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只能是按照昨天的菜色准备了,你不会介意吧。” 他看着她在灯光下巧笑嫣然的样子,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在她耳边说着一遍又一遍的“谢谢”。 他一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这个画面有这么的渴望,渴望到会在看到的一瞬间,感动的说不出话。 她在他的怀里也是感慨良多,他真的很容易满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餐饭,竟然可以让他这么激动。薛怀亦收紧了拥抱着他的手,两人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她才退出他的怀抱,“赶紧去洗手吧,我去给你乘饭。” 这餐饭,江浩然超级给面子,每盘菜都吃的精光,一边吃还一边称赞好吃,看的她都楞住了,到后来,一直劝他悠着点,深怕他吃多了,等下会撑到。 饭后,她收拾碗筷准备去洗,却被江浩然拦住了,“我去洗吧,菜是你烧的,碗就该我来洗,不能家务都让你来做。” “不用啦,之前你给我做菜的时候,碗不也是你洗的吗?而且你工作一天了,也累了。”说完,她就想从他手上接过碗筷。 没想到,江浩然将手里的碗筷往桌上一放,拦腰就抱起了她,吓的薛怀亦赶紧抱紧他的脖子。 他直到将她放到客厅的沙发上才松开手,在她唇上亲了一口,难得的口气有点霸道的说道:“乖,听话。”说完挽起袖子回去餐厅,将碗筷收拾到厨房进行清洗。 她看着他在厨房里面忙碌的身影,嘴里虽然嘀咕着,“怎么这么霸道。”唇边却露出了一抹名为幸福的笑容。 看了好一会,她才回过头,打开电视,看着电视上的台湾偶像剧,剧里的女主角正歇斯底里的冲着男主角发脾气,叫喊着,“你还骗我,我明明看到你和你前妻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的。”男主角在解释不成功的情况下,只能强搂住女主,然后两人居然就这样火辣辣的舌吻起来了。 薛怀亦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在OS,太强大了,这样也可以,误会还没有解释清楚啊,怎么就吻上了。 还没等她收回惊诧的表情,就感觉到一双手搂住了她的腰,然后从衣摆下面钻进去,慢慢的向上面移动。脖子上也被灼热的呼吸笼罩。她一把按住衣服里肆意的双手,回过头,瞪了一眼后面的人。 “别闹了,正看着电视呢。”她试图将衣服里面的手拿出来,但却被脖子上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弄的力不从心。 “你看你的,我亲我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舌头正轻舔着她的耳垂。 薛怀亦被吻的身体一阵酥麻,凭着一丝理智,她将头偏开来,“我要把今天定为做爱公休日,公休日,服务暂停。”他却在她耳边轻声回答;“没关系,我给你加班,不收加班工资。” “不行,还没洗澡呢?”她觉得自己快要抵挡不了他的‘攻势’了,可他们早上才刚刚做过,用不用得着那么拼命啊。 他手上动作不停,两人的唇舌也已经纠缠在一起了,他在她唇上,模糊的说着;“做了再洗,也是一样的。” 薛怀亦暗自翻了翻白眼,抗议无效,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了。 第十一章 重遇初恋情人 薛怀亦觉得自从他们开始夫妻生活之后,简直是堕落的有点可怕,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居然夜夜笙歌。他到底是‘饿’了多久啊,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对得起老头子对她的评价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来公司的次数三次都没有,还每次都是下午两三点才过来,待上两三个小时又会被从地下停车场打来的电话给叫走。 薛怀亦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唉声叹气,毫无形象可言,可这真的怪不了她,任谁在这么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下都很难维持坐如钟的姿势。 “看来,你这段时间在外面鬼混的是太过度了,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好好保重身体,不要还没和我斗呢,就因为纵欲过度死在了男人的床上。”薛曼文靠在关上的门上,一脸的讥讽。 薛怀亦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总比有些老处女要好,也奉劝你一句,看到差不多的就行了,待价而沽也不看看自己的本钱够不够,不要到时候,人老珠黄了,连差不多的货色都没了。” “你…..”薛曼文被气的说不出话了,过了好一会才想到该怎么反击回去,“用不着你担心,我很快就会风风光光的出嫁,而且对方有钱有势,我倒是要看看,会有什么人敢娶你这个淫荡的女人。” “我本来就有钱有势,用不着像你一样费尽心机的攀高枝。”她支起下巴,看着面前打扮精致的薛曼文,充满不屑的笑了笑;“只有没有资本的女人才会想着靠男人。但愿你的男人靠得住。” 薛曼文恨恨的看了薛怀亦难得没有化妆,却显得更加美丽的脸一眼,论嘴上功夫,她比不上她,目前情势不如人,她只能暂时忍气吞声,但她相信总有一天薛怀亦会哭着匍匐在她脚下。她到是要看看,到时候她还能不能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文件重重的扔到她面前,“这是2013年和陈氏企业准备签订的采购意向书,爸看了说没问题,你尽快签字吧。” “基本上我的办公原则就是,薛总说有问题的,我就没问题,他若说没问题,我呢就问题很多,怎么,你上来之前,薛总没和你交待一句。”薛怀亦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冲着她笑的一脸灿烂。 “你….你这个无赖,反正文件我已经送到了,你如果有很多问题,你直接去找爸谈,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说完,她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懒得再和身后的人打交道。 薛怀亦等薛曼文走了,才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看去,报的采购价比往年都要来的低,表面上看来是笔划算的买卖,但老头子近期在公司里面频频动作,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的帮公司降低成本,看来还是要找林旭家那位帮忙查查。 想到这,她拿起手机,按通了林旭的电话,“林旭,在哪呢?”电话被接起,但却怪异的没有任何回应。她拿开手机看了下上面的号码,没有拨错啊,她又重新对着电话叫了几声:“林旭,我是薛怀亦,在不在啊?” “小亦,林旭去洗手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薛怀亦的耳朵里,她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小亦,我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她条件反射的马上按掉手机,不可能,他怎么会回来,他不可能回来的。 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下一秒,手机那熟悉的来电音乐又重新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有点手足无措,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一秒钟都不想,但手机那端的人仿佛在和她较劲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拨打着。犹豫再三之后,她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小亦,我是林旭,”林旭叹了口气,沉吟半响之后才继续说,“秦松回来了,他想见你。” “林旭,我以为你知道我对他的态度,请你转告他,我薛怀亦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说完这句话,她用力的摁下结束键,是他毁了她对爱情的憧憬,从他当年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的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情分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刺耳的在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响起,她点开看去,是林旭发来的。 ‘小亦,你还爱他吗?不管爱不爱,你们之间缺少一个结局,见见他吧,把你心中对他的所有感觉都试着放下,这样你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她反复的看着这段话,脑子里面不受控制的回想起在日本的那四年,曾经她以为那是她最快乐,最幸福的四年,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爱情,她的幸福那么的不堪一击,只是10万块人民币,100多万日元而已,他就把她的爱情给卖了。 考虑再三之后,她拨打了江浩然的电话,告诉他晚上和林旭有约,结束后会自己回家,不用来接她了,林旭说的对,他们之间缺少一个结局,她得让一切都结束的干干净净,她不想将过往的任何痕迹带入她与江浩然的婚姻。 到达约定的酒吧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穿着一身的高级定制服装,早已不复当年的朴素节俭,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谁说的来着,女人一变坏,马上就有钱。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她眼前的这位摇身一变,这不就成有钱人了嘛。 “小亦”秦松看着自己朝思暮想了五年的人,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这么多年的商场打拼,他自认为就算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能做到碰到任何情况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可是这任何情况中不包括看到她。 “坐吧,你想见我是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听完了,我要早点回家,我丈夫还在家等我。”原来再见他,远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痛苦,时间果然是最好的良药。 “你结婚了!!!”听到她结婚,秦松有点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难道在当年的那件事之后,他还能奢望她等他吗?他苦涩一笑,“我没有听林旭说起过,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会等你,还是以为这么多年了,我还会爱你。”她靠向沙发靠背,看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疲惫不堪的他。“秦松,你应该知道,从你为了区区10万就把自己给卖了的时候开始,我就不会在原地等你。” “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小亦,我是不得已的。”他不敢说,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奢望着她能等在原地,等着他功成名就之后回来找她。 “我今天来,是因为林旭说我们之间缺少一个结局,所以,你想要说什么,就尽管说,我会听着。”她也想要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困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疑问,她想要一次解开,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放开过去。 “我,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尝试着从纷乱的回忆中理出一个头绪。 “那你就从什么时候认识齐藤说起吧!”她是在他要和齐藤结婚的婚讯中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在过去的那几年里,比起秦松背叛的事实,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到底被背叛了多久,又到底做了多久的傻瓜。 “在大三开始就职活动的时候,我去齐藤重工面试的那天,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了她,后来就认识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盯着面前的酒杯,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所以说,你整整瞒了我两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你一边和我谈情说爱,一边和她纠缠不清。”她真的觉得自己当年可笑的厉害,她还记得,大三的时候,大家都忙于就职活动,奔波在各个招聘会场之间,秦松因为就职压力,整个人都瘦的脱了形,她心疼的不得了,把自己找工作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一心一意的给他做饭调理身体。就在她一心当黄脸婆的时候,他却瞒着她和齐藤不清不楚。 “不是的,我并没有和她纠缠不清,没错,她是喜欢我,可我一开始就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我是有女朋友的,她也说明白我的立场,只是想要和我做普通朋友而已。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也怕你误会,所以才没有和你说起她。”他急急的抬头解释,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的虚假。 他确实在两人之间徘徊过,这是不争的事实。一个是身家过亿的千金小姐,对他情有独钟,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能一步登天;一个是陪伴自己度过最初艰苦留学生活的女朋友,虽然和他同样贫穷,可是他却是真的爱她的。这其实是现实与爱情的较量,他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痛苦不堪。 “是吗?”薛怀亦不屑的撇了下嘴角,敢做不敢当,为什么当年的自己会以为他会是她的归宿。“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决定和她结婚的呢?我想,总不至于你一觉醒来就发现对她爱的死去活来,非卿不娶了吧。” “你还记得毕业典礼的前一天吗?当时我和你还在vs打工,中间我接到过一个电话。”他捏了捏自己酸疼的眉宇间,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现在的他是不是还和她一起快乐幸福的生活着。 薛怀亦努力的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情,他接了电话之后就匆忙的走了,只和她说有要紧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而且怎么打他电话都没人接,最后等来的却是他要结婚的消息。她一开始还不相信,想尽办法的去找他,后来人是见到了,面对她的质问,他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他说: “齐藤多金又美艳,我没有抵抗住美色的诱惑,已经和她生米煮成熟饭了,而且齐藤随便一出手就是100多万日元,已经帮我还清学校的助学贷款了。” 他还说:“我和你在一起压力很大,在一起四年,你只愿意和我牵牵手,亲亲嘴,满嘴的结婚后,结婚后,可是我们这样的穷人,婚前还自顾不暇,婚后怎么过日子。但是齐藤就不会这样故作圣洁不可侵犯的一直拒绝我。” 当时她整个人都呆了,原来她对新婚初夜的坚持在他眼里是故作圣洁,她只想将最美的自己在最好的时间里献给自己最爱的人,这原来都是错的吗,可是谁来告诉她,她错在哪里。难道说,这个世界上,男人是不喜欢纯洁的女人的,他们要的是随时可以和他们滚床单的女人吗? 最后的最后,她只问了他一句:“你决定和齐藤结婚,是因为那100多万日元还是因为我不肯和你上床?” 她永远都记得他的回答,他说:“都有。” “那个时候我说的要紧事,是我爸妈来日本看我,一出机场就发生了车祸,警察通过我父母填写的入境单上的紧急联系人联系到了我,我赶去医院的时候,他们情况很危急,医生说他们这边的医疗条件有限,建议尽快转去东京的医院就诊,可是我一个穷学生,根本就没有办法联系到东京的医院接收,无奈之下,我只能联系齐藤,希望她能提供帮助。”他陷在回忆里,当时的无助害怕至今都让他难以承受。 “所以,你在那个时候,看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么,知道了爱情不能当饭吃,钱和权才是最重要的,是吗?”薛怀亦根据他的话,慢慢的在脑子里拼凑出当年的事实真相,在认清事实之后,他选择了齐藤,也许是为了让她长痛不如短痛,更也许是怕她纠缠不休,所以才编造了后来的话。 “是,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我父母为了供我出国留学,卖了家里的房子,他们一辈子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好不容易我就要毕业了,家里的生活也好一点了,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当时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让他们接受好的治疗。”他希望她能理解他当时的处境。 “秦松,我问你,在你那么无助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秒,你有没有想过来找我?”她看着他因为她的问话而呆愣住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你没有,你从来都不相信我能帮助你,也从来不相信,我们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前程,秦松,就算没有当年的事情,因为你的不自信也因为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们之间的路也是走不长的。” 在解开当年的心结之后,她竟然可以这么冷静的分析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他。之所以记了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去碰触那个早该结疤的伤口,更多的也许是自己梦想中的爱情的破灭,更也许是因为秦松最后的话伤害到了她的自尊。 “秦松,谢谢你今天将当年的事实告诉了我,让我们之间真正的有了一个结局,别再来找我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不会走回头路,我现在也很幸福,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会忘记以前的事,也劝你最好忘掉,好好的对齐藤,好好的去经营自己的婚姻。”她站起身,心平气和的说着这番话,她是真心希望秦松能好好的过日子,不要成为第二个薛林辉,因为对失去爱情的不甘心,而伤害到无辜的妻儿。 第十二章 前尘往事 出了酒吧的门口,薛怀亦深深的吸了口冬夜里冰冷的空气,她只觉得随着胸口呼出的那口浊气,压在心里的某样东西正在悄悄的流逝,没有疼痛,没有不舍,有的是种说不出的轻松。 “怀亦,”江浩然从公司回家的路上不经意的撇头看向窗外,就看到了在酒吧门口站着的妻子,因为寒冷,正将双手放在脸颊旁边不断的摩擦。他赶紧将车停在路旁,走过去叫她。 “江浩然,你怎么在这里?”她有点惊讶他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指了一下路旁的车,解释道::“我刚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回家,你和林旭的聚会结束了?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一点。”说着话的同时,他将冷的有点发颤的她拥进怀里,快步向车走去。 “嗯,刚结束,没事儿,就是等车的一会儿冷了点,其他时候都有暖气呢。”她抬头看向他充满了关心的眼睛,轻声的回答着。 就在她即将坐进车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小亦”的声音。 两人抬头看去,就看到了结完帐追出酒吧的秦松,正看着他们愣愣的出神。 “走吧,我们先回家。”她没有和江浩然解释什么,就率先坐进了车子,有些话她不想在现在这样的状态下说。 江浩然看了一眼一脸漠然的薛怀亦,又抬头看了下失魂落魄的站在酒吧门口的男人,什么也没有问,帮她关上车门,绕回到驾驶室开车离去。 回到家,他让她赶紧先去洗个热水澡,而他自己则也进了客房的浴室进行清洗,各自洗了个热腾腾的澡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久久无语。 过了好一会儿,薛怀亦幽幽的叹了口气,“你不问我刚刚的男人是谁吗?” “你愿意说吗?如果愿意的话,我会仔细的听你说。”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史,没有人能从头到尾的参与到另一个人的一生中,所以势必会有很多未知的故事他是不知道的,他无意去追究她的过往,只是担心她会被过往缠住,而影响到她的未来。 “在今天之前,我会不愿意说关于任何关于秦松的事,刚刚在酒吧门口叫我的男人就是秦松,”她想起他并不知道秦松是谁,于是先开口说明。 “他是我的初恋男友,不愿意说他,无关情爱,只是他曾经将我的自尊,骄傲还有爱情都狠狠的踩在脚下,我的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多少年了,都放不下。他近期从日本回来了,想要见我,林旭也说让我见他一面,两个人可以好好说清楚,让当年的事情可以真正的过去。所以今晚我在酒吧,其实见的是他。” 她埋首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在她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诉说着她和秦松之间的过往,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原来放下执念,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和我家人的关系很不好,尤其是和我爸的关系简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其实小时候,我对我爸不是现在这样的态度的,就算他怎么偏爱薛曼文都好,我都告诉自己,我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不是都说爱之深,责之切嘛,我相信我爸是爱我的。”说到薛临辉,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就会流露出一丝落寞。 “如果你觉得难受,可以不用说,我不会怀疑你什么,你没有必要解释这些的。”他拥紧了怀里的人,虽然他想要了解她更多,但并不是以挖她疮疤为代价的,他太知道有些人,有些事留在心里的伤害,不是轻轻巧巧的一句,挖开流干脓血就能好的。有些伤只会越挖越疼。 “不,有些事,我应该要和你说清楚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对这段婚姻的认真,我想告诉你,我也恨认真,非常认真的想要和你一起过的幸福,所以我心里的有些事,我必须对你坦白,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能够走的更长久。”她拒绝了他的好意,夫妻之间不应该存在那么多的心里禁区,既然她准备好要和他过一生,她就不会有什么保留。 她又抱紧他一些,这才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爸是真的不爱我,他也是真的比较爱薛曼文。你知道吗?薛曼文是我的亲姐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我爸对他们母女心存愧疚,所以就要用我和我妈的幸福去给他们陪葬。高中毕业之后,我就一个人去了日本留学,一下飞机,我就把身上所有的信用卡都扔了,既然我爸不要我,那我也不想用他的钱,那个时候,我是打定主意要靠自己养活自己。刚开学的时候,大阪有个留学生交流团体,他们会给大阪地区所有大学的新来留学生发邀请函,餐会上,会有抽奖,送出的奖品都是新来的留学生急需的自行车,电饭煲之类的小家电,为了节省生活费用,我也去了。在那里,我认识了秦松,他是另一所大学的新生,他家庭并不富裕,为了他来日本,家里甚至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当时的我身上也没有剩多少钱,所以为了方便找兼职工作,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约定有打工机会的话会互相介绍。慢慢的,我们走的越来越近,后来就正式开始谈恋爱了。” “我们两个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牵个手都能脸红半天,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都没有找到工,所以空闲的时间很多,常常结伴逛街,是那种实实在在的逛街,商场不敢进,连自动贩卖机的矿泉水都不舍得买,每次出门,都各自背着个水壶出门。但那个时候,真的觉得有情饮水饱,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甚至觉得这比我过往18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要幸福的多。后来我们各自找到了好几份兼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就更不用说约会了。” “直到大三开始就职活动的时候,学校的课业减少了,我们也都适当的减少了打工时间,奔波在各个公司的面试会场,那个时候,他因为学的专业比较冷门,所以就职压力很大,整个身体都像是要垮掉了,我担心他会撑不住,就放弃了就职活动,一边准备考院生,一边想尽办法的给他弄吃的,希望他身体能好起来。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绞尽脑汁为他调理身体的时候,他遇到了他后来的妻子,齐藤重工的千金小姐,我没有想到,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将我和他的前程放在了天平上称重量。他隐瞒了所有关于齐藤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毕业前的一天,他终于衡量出了孰轻孰重,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就消失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要和齐藤结婚了,他告诉我,因为钱也因为我的故作圣洁,他决定离开我。” “你相信吗?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回到了这个让我痛恨的家,只因为它能给我用之不尽的金钱,也因为他的话,我对自己仍保有的那层膜羞于启齿。我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竟然脆弱如此,所以我才告诉你,我不相信爱情。” “晚上他告诉了我当年没有告诉我的事,原来当初他选择齐藤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父母出了车祸,以他当时的能力,他没有办法救治他的父母,所以只能选择和齐藤结婚,借助齐藤家的金钱。” “你后悔了吗?当初那么仓促的嫁给了我。如果没有嫁给我,也许你们可以重新在一起。”虽然他知道她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薛怀亦抬头看着江浩然的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埋进他的怀抱,“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在一起,我一直很幸福。”她在他怀里,轻轻的蹭了好几下,才接着说道:“我原先以为我再见到秦松会情绪很激动,可是,原来不是的,那么多年了,当初的爱早就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自尊心被践踏的不甘。我和他之间存在太多的问题,在当时拼命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好好的面对处理过。就算没有齐藤,没有当初的车祸,我和他都不会走的长久的。” 第十三章 外公来袭 江浩然看着怀里睡梦中仍然微皱着眉头的小女人,抬起手,轻轻的用拇指抚平褶皱,再在她的眉宇间印下一个吻,他知道她犀利张扬的背后肯定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没有办法给她遮风避雨不说,还让她从小就受到这么沉重的伤害。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靠着自己重新开始的时候,又遭遇了这样一段爱情。 相比她而言,自己其实很幸运,虽然父亲很严厉,但却非常爱他,虽然母亲很孩子气,但也总是用她的方式处处关心着他,他起码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可就是因为这个家给了他太多的幸福和温暖,他才没有办法去面对他们。就是因为他的错误选择,他给这个家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结婚到现在,他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家庭,就算是刚领证的那天,他也是说的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他知道这是因为他害怕,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总是在不断的提醒他,再等等,再等等,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等的是什么,明明他是那么的确定,薛怀亦就是他想要的妻子,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敞开自己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江浩然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一看闹钟,才5点多钟,再看了看怀中被铃声吵到而开始在他怀里磨蹭的小女人,他赶紧接起电话。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囡囡啊,还在睡觉吧,呵呵,快起来,快起来,外公在来H市的路上了,今天就别去公司了,在家给外公我做酱肘子吃。对了,你手机怎么关机了,还好你这新号码我有记,要不然还要回老宅等你,我不耐烦见你那没良心的爸。” 江浩然听着对方的话,好几次都想要插嘴问,您哪位,可是就是没有机会,索性不讲话听对方讲,听着听着才发现大事不好,估计这老爷子口中的囡囡就是自己怀里这睡的不知天南地北的小女人。 他赶紧推了推怀里的人,希望她赶紧醒过来接过电话,要不然,老爷子忽然听到男人的声音,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你别吵我,再让我睡一会。你要做就自己做吧,别吵我就行。”薛怀亦因为睡觉被打扰,还以为又是江浩然想要来一场晨运,迷糊中开始在他怀中耍赖。 江浩然马上抬手捂上电话的话筒,可是来不及了,电话那头忽然之间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是谁,怎么在我外孙女的床上,你等着,看我不活劈了你。” 江浩然赶紧靠坐起来,解释道:“外公,您先别急。” 才开口,那头的老爷子又被这声外公给刺激的不轻,“谁是你外公,你小子不要乱叫,翔子,你给我油门踩到底,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到H市,你说,你们现在在哪里?” 江浩然只来得及报上家里的地址,电话就被挂断了,挂断之前还听到老爷子不断催促车开快点的声音。 他双手捂眼,这下真的是有好戏看了,只是他不是看戏人,而是戏中人。又低头看了看犹自沉睡的罪魁祸首,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老爷子来的很快,本来要四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压缩到了三个小时,门铃按响的时候,薛怀亦已经知道早上发生的一切,正揪着江浩然的衣角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外公交待,她已婚的事实,而且结婚都半个多月了,她还瞒着外公,这下真的要被教训惨了。她实在没有勇气开门面对外公的怒气,于是只能拿着求助的眼神看着江浩然。 无奈之下,江浩然也只能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去门口,再不去开门,估计门铃都要被按坏了。 门一开,老爷子就冲了进来,看着眼前风度翩翩,容貌俊秀的男人,心里的怒火稍稍压了一点下来,总算找的不是个歪瓜裂枣,而且据他多年的看人经验,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小子。 又看了一眼躲在那小子身后,不敢拿正眼看他的外孙女,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率先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手上的紫檀木拐杖往地上一敲,才开口说话,“你们给我好好的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怀亦看着老爷子生气的样子,嗫嚅了很久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平时虽然老爷子很疼她,可是她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老爷子教训起她来也是毫不留情的,就像之前跑去日本读书,丢掉所有信用卡,老爷子知道后整整一个星期都不和她说话。 江浩然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暗示她万事有他,不要害怕,这才开口向老爷子解释,“外公,我叫江浩然,我和怀亦在两个多星期前已经领证结婚了,没有事先告诉您,我们感到很抱歉。” “结婚,你们居然还结婚了,看来我真是老了,没人把我放在眼里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到了现在我才知道,而且还是被我撞破的,如果我今天没发现,你们是不是准备等我死了,上坟的时候才说。”老爷子听了解释更是火冒三丈,恨恨的瞪了缩在江浩然身后的薛怀亦一眼,“你还真是长本事了,居然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不是的,外公,我没有想要气您,我也没有准备要瞒着您,只是想要等事情缓一缓,再和您说的。”听到老爷子的指责,她赶紧解释,要是老爷子真被气坏来了,那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 “外公,您先别生气,让我们详细的解释给您听,而且我和您保证,我们结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我们对彼此都非常认真,绝对没有随便玩玩的意思。这件事情,主要是怪我,是我没有考虑到您老人家的心情,做事不周全。”江浩然也赶忙在一旁道歉安抚,他知道老爷子在薛怀亦心里的位置,他不希望他们爷孙俩因为他而伤了感情。 “好,你们说,我倒是要听听你们都有一些什么歪理。”林振华虽然脸上还是一脸的愤怒不满,但心里却又对江浩然认可了几分,不错,是个有担当的。 于是两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中间着重突出了各种巧遇的过程,申明两人是觉得彼此有缘分,而且对彼此都很有好感,这才决定结婚的,之所以不公开结婚的事,主要是因为一开始有很多事情都还不稳定,而且他们的婚事并不是薛林辉做主的,怕薛林辉和薛曼文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到最后,林振华也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谁能料到当初自己安排的相亲会出这样的乌龙,最后还让这两人以此为契机结了婚。 “你说,你叫江浩然,在正文投资上班,”在看到江浩然点头确认之后,林振华才继续说道:“正文投资我听说过,在美国发展的相当不错的风投公司,很多上市公司都是由他整合上市的,虽然是新起来的公司,但在华尔街的名声却相当响亮。你在正文上班,看来能力肯定也不错,那你是担任什么职务的?” “我目前担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虽然现在我的股份只占了60%,但因为是我创立的公司,对公司业务相对比较熟悉,所以董事会才会决定让我身兼两职。不过,外公,您放心,虽然风投这行出差比较多,但近段时间我已经将权利下放,也开始在挑选合适的CEO人选,我会尽量减少出差时间,多陪怀亦的。” “你是正文的董事长!!!”薛怀亦听到江浩然的回答,不经脑子的话就说出了口,说完之后才知道事情不好,赶紧低下头装无辜。 “你不知道他在正文是什么职务!!你们都睡在一起多久了,你这笨丫头,还能不能再离谱一点。”林振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他知道她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身份地位,但是这毕竟是她的丈夫,天天睡一张床的人,怎么会糊涂成这样。 “外公,是我不好,当初我只告诉怀亦在正文就职,也没有说清楚。”江浩然赶紧打圆场,要不然老爷子的拐杖都要敲到她头上了。 “你以为我不会骂你吗?这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这傻丫头的错不成。”林振华理直气壮的指责着这个外孙女婿,不过,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更满意上几分,是个会疼人的。而且也是真有本事,年纪轻轻的就事业有成,就凭他现在的资产,不用说H市就是整个中国也难找出几个能与之相媲美的。 “囡囡,你说说,浩然他爸在政府部门任什么职位?”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丫头到底有多糊涂。 “嗯~~~”薛怀亦看了眼等待着她回答的老爷子,双手却在背后拉紧了江浩然的衣角,希望他赶紧来救场。 “你别给他打暗号,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林振华看着他们暗地里的小动作,提高声音说道。 “就是,就是普通的政府领导,又不是中央领导不动地儿的,任期一満就换地方,所以也不好说。”薛怀亦自以为回答的很有技巧,压根就没有看到江浩然给她打的眼色。 她没看到,却不代表林振华没看到,老爷子拐杖一指江浩然,“浩然,你和她说说,你爸在哪个部门。” “外公,怀亦说的也没错,我爸之前确实各个地方换着工作的,就年初的时候升了政治局委员。” “年初的时候升的,现在13年的元旦都过了,你们俩个太离谱了,谁结婚能和你们一样,对对方的家庭背景一问三不知。”老爷子有点被江浩然的家庭背景惊吓到了,但怎么都赶不上被他们两个孩子惊吓的厉害。两人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连这样基本的情况都不清楚。 “你们别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老爷子瞪了一眼两人之后,才缓了缓语气对薛怀亦说道:“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市场给我买肘子去,中午我可要吃你做的酱肘子的,记住了,去市场,不要去超市,超市里面的肘子都不新鲜,还一股怪味道,翔子就在楼下,你让他载你去。”打发了薛怀亦出门,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双手相叠拄着拐杖,两个拇指交叉着缓慢转动,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一种习惯。 他觉得有必要单独和江浩然这小子谈谈,虽然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可他怎么想都觉得江浩然什么家庭情况都不和自家这傻丫头说清楚,倒像是他故意造成的局面。如果他不能真心对小亦,再好的条件都是白搭。索性由他开口问清楚,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顾虑,能解决自然是最好,万一解决不了,他可不希望小亦就这样和一个不能坦诚相待的人过一辈子。 “浩然,你父母是不是也不知道你结婚的事?”林振华率先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了然的问着好似早有准备回答他任何问题的江浩然。 “对不起,外公,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他看着老爷子看透世情的双眼,诚恳的道歉,他不会给自己找任何的借口,哪怕他在这件事上有再多的考量,但对怀亦,对老爷子,他确实是犯了错。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稳重的孩子,我可以不追究你的错,但作为小亦的外公,我必须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不复面对薛怀亦的慈祥宠溺,此刻的林振华说话简单强硬,这才是外人眼中的林氏创始人。 在沉默半响之后,江浩然再次对上老爷子的眼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外公,虽然我和怀亦都非常认真的要开始这段婚姻,但不可否认的,我们彼此还了解的太少,还有方方面面的东西需要花时间慢慢磨合。”他坦诚的交待自己最初的态度,“外公,有件事情,我必须和您坦白,在小亦之前,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曾经给我父母造成过很大的伤害,所以我原本是希望这次和小亦的婚姻,自己能够更谨慎的处理。在我们俩稳定下来之前,尽量少的让其他因素掺入到我们的婚姻中。” 听到这,林振华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你的意思是,你隐瞒你父母结婚的事情,是怕小亦伤害到你父母。”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江浩然吸取前次婚姻失败的教训之后,谨慎对待婚姻的一种理智态度,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疼到心坎里的外孙女被枕边人用这样提防的态度对待过,他就觉的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拐杖好几次都想招呼到他身上。 “对不起,外公,是我做错了,我原先太不了解怀亦,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才了解到她是个多么让人心疼的人,她经受过很多的伤害,而这些还来自于她最亲的人,尽管她也生气愤恨,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报复过那些人。她其实是一个宁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的人,说的更简单一点,其实她很心软。”说这话的时候,江浩然的表情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语气中也是满满的疼惜。 “外公,你相信我,我会好好的处理这件事,不会让小亦受到一点的伤害,我不是一个轻易承诺的人,但今天我向外公保证,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永远都会保护她,也会好好爱她。” 林振华看着眼前郑重起誓的年轻人,原本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凡是都是一体两面的,虽然他并不满意江浩然二婚的身份,但就是因为经历过失败,所以他才会更懂得珍惜;虽然他生气江浩然一开始的保留态度,但就是因为他的谨慎理智,所以他才相信他现在起的誓会真的好好实行。 既然这两个小的有缘分,已经凑到一起了。那他就暂且让他们自己去选择要怎么过日子,但如果以后这小子食言,他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废了他。 老爷子本来已经放松靠向沙发靠垫的身子,忽然一震,重新直起后背,看着江浩然,磨着牙齿恨声问道:“你别告诉我,小亦不知道你曾经离过婚?” 从老爷子进门到现在,江浩然第一次低下了头,之前虽然对隐瞒婚事感到抱歉,但毕竟是他们俩当初约定好的,所以心里还是坦荡的。只是对怀亦隐瞒离婚的事,近来越来越让他坐立难安。一面想着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他相信她不会对他的过去耿耿于怀;可是一面又担心,万一她接受不了怎么办。 “外公,我想挑个合适的时机,亲口将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给怀亦听,您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他应该要相信怀亦的,有些事确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得到这个承诺,林振华才算真正的放下心,这件事暂时就先这样过去吧。 “关于你们的婚事什么时候通知双方父母,你和小亦自己商量,但最为一个长辈,我得告诉你,你父母肯定不希望你隐瞒婚事。至于小亦的父母,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告不告诉都无所谓。”最后,林振华简单交待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于自己的女儿女婿,他是已经心死了,他们到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他才懒得理会。 第十四章 薛曼文的未婚夫 老爷子满足的吃了一顿酱猪肘子之后,擦擦嘴巴,挥挥拐杖,带着满耳朵薛怀亦的唠叨走了。 “我去市场的时候,你都和外公说什么了,我怎么觉得我出去前和回来后,外公待你亲切那么多啊?”她看着在厨房洗碗的江浩然,趴在沙发靠背上,疑惑的问道。 “还能有什么啊,我只是说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你想吃什么给你吃什么,你想玩什么就给你玩什么,之后外公就待我很亲切了。”他洗好手从厨房出来,用仍有水滴的手在她脸上摸了一记。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水滴,娇嗔的看了一眼已经自动自发坐到自己身旁搂住她的那个男人,“不说拉倒,不用把我说的跟个孩子似的,你以为有吃有玩的,就能把外公收买了,我告诉你,我外公可是经历过美帝国主义糖衣炮弹洗礼的,才不会被你的小伎俩给收服。” 他将自己的下巴隔在她的头顶,环住她腰的手也紧了紧,“怀亦,我会一辈子保护你,也会好好的爱你的。” 薛怀亦被他突然的温情给闹了个大红脸,用手轻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干什么忽然之间这么肉麻兮兮的!” 他抬起她的下巴,慢慢的低下头,用自己的双唇仔细的描绘着她的,然后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却坚定的说着:“我是说真的。” “怀亦,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北京吧。”在默默相拥好一会儿后,江浩然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 “回北京?回北京干嘛?”还沉浸在温情中的薛怀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啊,难道不记得我爸妈都在北京吗?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趁着过年的空闲,我们回去一趟吧。”他好笑的看着她不解的神情,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么快就见,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她将头抵在他的胸口,把玩着他的衣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习惯,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状况的时候,她的手就会自动自发的去拉他的衣服。 “别担心,我爸妈都是很好的人,而且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他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耐心的劝说着,“外公说的对,应该尽快让爱我们的长辈知道我们的婚事,这不仅是要让长辈安心,也是我们对婚姻的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好吧,”她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对视着他的,“但你得在我去之前和你爸妈通个气,要不然等见到面了,他们再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会很尴尬。” “好,好,好,你放心,我都会处理好的。”江浩然看着怀里的妻子一脸的忐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喜悦,因为重视,才会紧张吧。 薛怀亦一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了正半弯着腰向一辆特招摇的红色法拉利车里的人挥别的薛曼文,她扯了下嘴角,真是冤家路窄。回头和同样看到薛曼文的江浩然对视了一下,俩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下,她这才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并交待他开车小心点。 临下车的时候,他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晚上下班的时候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不用,你工作也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不想因为要接他,而耽误他工作,而且他的公司到这里要绕很大一圈,太不方便了。 “听话,就当是满足我的大男人主义,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说完了这话,他才帮她推开车门,让她下车。 她无奈却甜蜜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下车走进公司,江浩然在看到她进了公司大门之后才开车离去。 “够甜蜜的啊,送上班还这样难分难舍的!”薛怀亦正在等电梯,就听到了这阴阳怪气的话。 她头也没回,看着电梯门映照出的站在她身后的薛曼文,语气平淡的回了句:“你也不错啊,红色法拉利,看来这次真是攀上个有钱的了。” “起码比你的越野车要来的好,怎么,这次换口味了,尝厌了小明星的细皮嫩肉,改成野性的肌肉男了吗?”她是看着薛怀亦下车的,虽然没有看清楚车里的人,但看他开的车,总不会富裕到哪里去。 薛怀亦差点憋不住笑,她死死的克制住为薛曼文普及车辆常识的欲望,今天江浩然开的那辆揽胜 5.0 V8 SC创世典藏版的陆虎,价值330多万的,要比廉价的话,绝对是那张扬的红色法拉利更胜一筹。看着薛曼文难得露出的得意笑容,她就当日行一善,不要打击她了。 等电梯来了,她刚想抬腿进去,后面的薛曼文却快速的越过她先她一步进了电梯。她好笑的看了一眼薛曼文的背影,摇了摇头,有这个必要吗?这么小的事情,她都要和她争上一争。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薛曼文才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请帖递到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如果是老头子的什么亲戚朋友的请帖,你知道我的性子,还是不要请我比较好。”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请帖,并没有伸手接过。 “这是我订婚宴的请帖,”薛曼文径自拉开她的手提包,将请帖扔了进去这才继续说道:“哦,对了,我都忘了,这段时间你正迷着你的新欢,半个多月都没回家了,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 薛怀亦看着薛曼文今天一反常态的表现,倒真是好奇,她攀上了谁,居然连白莲花都不装了。 “怎么,好奇我的未婚夫是谁了?等你回到办公室,好好的看看请帖不就知道了吗?”说完这话的时候,电梯刚好在17楼停下,她扬着头就出了电梯。 陈子默,看到名字的时候,薛怀亦有点果然如此的惊讶,说果然如此是因为就凭她对薛曼文的了解,对陈子默这样身家背景的太子爷的追求,她肯定不会错过;说惊讶则是因为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就决定要订婚。看来老头子和薛曼文两人私下没有少做功夫。 这么说来,薛曼文确实有这个资本在她面前趾高气扬,陈家在H市不算最富,也不算最有权,但难就难在,他两样都有,而且影响还不小。对于林氏来说,陈家的影响则更大,林氏每年的原材料80%都是陈氏企业供给的,如果薛曼文成了陈家儿媳妇,那她就能很大程度的影响陈家要不要继续供应原材料给林氏,或者原材料的价格定在什么位置。 如果薛曼文做的更彻底一点,她甚至可以和老头子一起离开林氏,带着手上所有的客户资料,另起炉灶,直接与陈氏合作。而林氏,在短时间里面肯定没有办法找到新的供应商,没有原材料,就没有办法生产,那已经签约的合同就无法履行,到时候,工厂生产中断,大笔违约金又要支付,这都将会给林氏带来灭顶的灾难。看来,当时老头子安排薛曼文进公司做总经理特助,很有可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重新看向请帖,1月26日,不就是下个星期日吗?这个订婚宴,她倒真的是要参加的,姐姐订婚,做妹妹的不到场,那似乎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她还真想看看薛曼文把陈子默给迷成什么样了。 薛曼文对外的身份,只是林家的养女,虽然在外名声很好,但像陈家这样的家庭,不可能不重视出身,陈子默能让陈家长辈同意这门婚事,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第十五章 无声电话 薛怀亦将盘子里的黑椒素排用筷子夹成小块,然后夹起一块放到江浩然的碗里:“尝尝这个,第一次用豆腐做素排,不知道味道调的正不正,我自己吃着,总觉得有股豆腐的味道。”说完,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评价。 “很好吃,我没吃出豆腐的味道啊,我老婆的手艺无人能敌,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你再这样精益求精下去,酒店的大厨都要没饭吃了。”每次看着她穿着围裙为他下厨,他就为当初的选择而庆幸,娶到她,是他的福气。 老爷子在临走之前,曾经悄悄的拉过他说:“我家囡囡是个死心眼的,她一旦对谁敞开了胸怀,就会对他毫无保留,所以往往到最后,弄得自己伤痕累累。我把囡囡交给你了,老头子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能拿一颗真心对她。” 这些天下来,他们每天一起去公司,一起回家,有时候一起去逛逛商场买买菜,然后她给他烧饭,他帮她洗碗;周末的时候,早上可以一起睡懒觉,下午如果阳光好的话,就可以泡杯热茶坐到露台的沙发上,相拥着看完一本书。他们的日子过的平平淡淡,但却处处都透着一种家的温暖。在他的面前,她早已收起了初见时满身的尖锐,就像老爷子说的,她对他敞开了胸怀,所以对着他,她毫无保留,而他对她又何尝不是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对她的好,再也不是最初的责任,而慢慢的竟成了情不自禁。 “对了,你知道今天薛曼文给了我一样什么东西吗?”她一边夹着菜,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着话,神情自然的像是他们这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已经是好几辈子的习惯一样。 “猜不出来,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他对薛曼文的印象很深刻,本来就对这种天使模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没好感,现在多了陷害他老婆的这条罪,更是不会有什么好的观感。 “你这次猜错了,她给的还真是一样好东西,是她和陈氏太子爷-陈子默的订婚请帖。”她抬起头看他,眼里闪烁着慧黠的光芒。 “你的脑袋瓜里面鼓捣什么坏主意呢?”他宠溺的用手指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 “怎么会呢,我是给她送祝福,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就只是要看看她和老头子是不是准备搭上陈家,然后另起炉灶而已。”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好,记住不要伤到自己,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不准不吭声,知道吗?” “知道啦,有你这样的大靠山放着不靠,我不是太傻了吗?” 等吃好饭,清理过厨房,两人就都习惯性的走到客厅,江浩然坐到沙发上,拉过一旁的薛怀亦,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动作娴熟自然。而薛怀亦也从一开始的脸红心跳到现在的习惯成自然。这样抱着看电视,其实很容易擦枪走火,因为只要电视上一有什么亲密画面,江浩然就会有样学样。 就比如现在,电视上放的偶像剧到了大结局,男女主角在人群中相拥接吻,而薛怀亦的衣服里也爬进了一只大手,弄的她全身燥热,她赶紧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可不想再在这沙发上发生点什么,上次她一个心软,结果却弄的自己差点背部肌肉拉伤。 她拍开他欲重新拉他入怀的手,快走几步离开沙发,“你自己看吧,我去洗澡了,警告你哦,不要再趁我不注意溜进浴室,不听警告的话,今晚就罚你睡客房。”说完这话之后,她才走进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进浴室洗澡。 客厅里面就只留下一个无奈的江浩然,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无聊的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不断的换台。 “儿子啊,我是妈妈。”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一下来了精神,之前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先和父母说怀亦的事情,现在不就是现成的机会来了吗?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估计他妈肯定是问他过年什么时候回家的事情。 “儿子啊,下个月9号就是除夕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果然是这个问题,他马上接口道:“妈,我这个月26号有个订婚宴要参加,公司的事情也没有忙完,我尽量提早一个星期回去吧。”他稍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有,妈,这次过年,我要带一个人一起回来。” “谁啊,女朋友吗?你终于交女朋友了,你都不知道,妈妈之前有多担心,就怕你心里有阴影,不想再交女朋友。”电话那头的夏芬容一听到儿子要带人回家过年,就是一阵激动,她多怕儿子会打一辈子的光棍啊。 “妈,你都说的什么啊,弄的好像我有多脆弱一样,而且,这次我带回来的不是我女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他脑子里面浮现的全是薛怀亦的影子,声音也随即柔和了不少。 “不是女朋友,”夏芬荣呢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一个念头闪过,吓的她差点从沙发上跌坐到地上,“儿子啊,你别吓妈妈啊,你爸和我还指着你抱孙子呢!你可不能这么想不开啊,女的不全是那样的,咱先不忙着找男的,行吗?” “妈,你先别激动好不好,我又没说带的是男的,”他赶紧打断她妈的胡言乱语,再让他妈自由发挥下去,还不知道出来什么呢,“我说不是女朋友,是因为我带的是我媳妇儿,您的儿媳妇。” 夏芬荣听到这话,呆若木鸡的楞了好久,“儿子,我没听错吧,你要带你媳妇回家,你哪来的媳妇儿,什么时候有的媳妇儿。”回过味来之后,她马上连声的问着问题。 “妈,很抱歉,瞒了你和爸这么久,我是这个月2号和怀亦一起领的证,这次过年回家,你和爸就能看到怀亦了,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他有把握,他的父母和怀亦一定能相处的很好。 “不是,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还是有点不能相信,这么多年不管她安排多少女孩子和他相亲,他都无动于衷,这次怎么悄没声息的,连婚都结了,这中间不会有诈吧。 “是真的,妈,如果你实在不信,我不介意你现在就过来查验一下。”他解释的都有点无力了,他以前难道不近女色到让她妈担心到这种地步吗? “那到不用,我相信你就是了,儿子,你媳妇漂亮吗?我想一定很漂亮,你眼光那么高……..”等相信了江浩然的话之后,夏芬荣就激动的有点停不下话。 “妈,有什么话,咱回去再说好吗?这都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他听着她妈不住嘴的自说自话了快十分钟还不肯停下,只能这样阻止了。 “好,好,好,回来再说,你早点睡。”就在江浩然准备挂上电话的时候,又被她妈的一声大叫给阻止了挂电话的动作。 “儿子,那…那什么,本来没想和你说的,可你说你结婚了,过年也要把媳妇儿一起带回来,我想,还是和你说下比较好,你也有个准备。” “妈,什么事啊?这么一本正经的。”他很少听到她妈说话这么郑重,心里隐隐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儿子,夏菡回来了,你要有心里准备,她可能还是会来找你,前几天已经来找过我打听你的消息了。”她真的不知道,他们家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怎么招来这么一个阴魂不散的人。 “这么快,不是还要五六年的吗?”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一愣,他以为还有五六年的时间,所以才没急着和怀亦说这件事。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得赶紧找机会把一切都和她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让她在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伤害,或者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谁说不是呢,我和你爸也以为不会这么快的,可是夏家好像暗地里找了不少关系,等你爸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木已成舟,来不及了。” “嗯,妈,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别担心,也告诉爸一声,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夏家人不是好对付的,爸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站的越高,盯着看的人也越多,万一有个行差踏错的,我怎么有脸再去见你们。”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夏菡。七年前他不仅没有能力好好保护自己的家人,还连累的他爸愧疚一生。现在,他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了,他也绝不会让夏菡伤害到怀亦。 “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发呆。”薛怀亦洗好澡出来,居然没有在床上看到江浩然,出来客厅才看到,他还坐在沙发上,而且还在发呆。她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在她的印象中一直都是精力充沛,随时都能蹦出一连串精密计划的形象,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呆的样子。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一直在猜夏菡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如果有了行动,他又应该怎么防范她,不知不觉的就坐在沙发上想入了神,等她出来坐到他身边询问,这才回过神来。 他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毛巾,让她背对着他坐着,轻柔的帮她擦拭头发,“怀亦,明天你有什么要紧的工作吗?” “都年底了,重要的工作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其实每天去上班也就是最后坐镇一下,免得员工太散漫,无心工作。怎么?明天有什么事情吗?” 他将她转过来的身子重新扳回去,继续着手上擦拭的动作,“明天我们都放自己一天假吧,我带你去郊外散散心,结婚这么久,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我妈刚才来电话了,我和她说,我们尽量提前一个星期回去过年。到时候,家里那么多亲戚朋友要见,肯定轻松不了。明天我先带你去放松一下。”今晚,他并不打算说什么,先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对他说的事情也许会比较容易接受。 她背对着他微微的皱了下眉,他肯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和他说,但既然他还不想说,那她也不会逼他,两个人相处应该更多的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问题,仗着两人的感情逼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愿意说的话,也许,双方都能这样容忍着把日子过下去,但两人的情分却会越过越薄。就像她的父母,虽然她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过感情。 “嗯,好,那我明天早上去电话给陈秘书,和她说一声,你去洗澡吧,头发我自己来擦。”她从他的手里接过毛巾,催促着他快去洗澡,既然明天准备出去玩,晚上还是早点睡比较好。 江浩然看了下她干的差不多的头发,这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转身去浴室。 她一边看着电视剧,一边继续擦拭头发,看着正入迷的时候,茶几上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她好大一跳,她探头看了下来电显示,不认识的号码,估计不是找她的,她又看了看时间,江浩然才刚进浴室不久,估计马上出来有点困难。她只能是代为接起这个电话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重新看了下电话,通话时间在变化,接通了啊,怎么会没人说话,“喂~~~”她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难道是对方的手机出了问题,正想着就听到耳边‘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如果有急事的话,对方应该会再打过来,或者直接打江浩然的手机,想到这,她也就没再在意这个电话,继续看着电视擦头发,等头发都干了,这才进了卧室躺上床睡觉。 第十六章 坦诚相告 天理乡位于H市郊的西南方,虽说名字里带了一个乡,但并不是行政划分的单位,只是名字而已。相传,明朝白莲教事败破教之后,下面的一个分支天理教中的很多教徒都逃难到这里躲避官兵追捕,一百多年后,日本的天理教徒随侵华日军到中国传教,而其中的一些人在偶然的机会中来到天理乡,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当地。那些日本人信奉的天理教提倡神乐歌和跳圣舞的祭拜方式,宣扬仁慈,爱人的教义。当时当地的百姓生活困苦,非常需要有一个精神支柱,而那些天理教徒也处处与人为善,帮助当地的贫穷百姓,久而久之,天理教就在天理乡扎下了根。 虽然天理乡的天理教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名字却流传了下来,随着保留下来的还有天理教义提倡的仁慈,爱人。所以当地居民的身上有着现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缺少的淳朴,善良。 “你知道吗?我刚到日本留学的第一天,就碰到过天理教徒,一开始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非常热情的给我带路,帮我办手机,还一直说单身留学在外,如果有什么自己难处理的事情,或者觉得孤单难受的时候都可以去找她,我当时感动的要死,心里还在想,这世上果然好人还是很多。”薛怀亦靠在江浩然的怀里,两人迎着寒风站在冬日里显得有点荒凉的田埂边, “那后来,她是不是一直游说你去他们的教会场所,让你加入他们呢?”他将自己身上包裹着两人的风衣又紧了紧。 “又被你猜中了,我后来觉得情况不对,连敷衍都没有直接就跑了。其实我当时反应有点过激,她除了想邀请我参加天理教之外,真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对我做过,相反,还帮了我很多。主要是在国内的时候,一知半解的知道了一点白莲教,天理教的事情,脑子里面都是教众是造反的暴民,教内敛财的很厉害之类的负面印象。” “你谨慎些是对的,就算他们的教义是好的,但很难担保每个教众都是好人。三年前,天理那边有家企业要整合上市,我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虽然并没深入接触过这个教,但却亲眼看到了它在当地的影响力,你想想一个教,当地80%以上的居民都是教众,连地名都要叫天理,没有人在背后强势运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势力呢!而权利运作肯定有其黑暗的一面,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无权无势的,不掺合到里面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似乎对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冷静分析,将它抽丝剥茧,最终看清别人看不到的内幕。我就不行,我脾气不好,处理事情到最后往往会火爆收场。”她不无羡慕的说着,如果她也能像他一样的冷静睿智,薛曼文的那些伎俩就压根不用放在眼里了。 “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用像我这样,任何东西的得到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我今天能这样处理事情,是因为当初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 “怀亦,昨晚我妈来电话的时候,还和我说了一件事,”他停顿了下,想了想该怎么说接下去的话,等整理好思路之后才重新开口,“她说夏菡回来了,夏菡——是我的前妻。”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听到这话之后僵住的身体。 “你为什么不在结婚前和我说这件事呢?甚至结婚这么久都没有说过一句与之相关的话,如果你前妻没有回来,你是不是想永远都瞒着我。”她非常尽力的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的理智告诉她,以江浩然的为人,他既然不说,肯定有他不说的理由,可是她的情感非常的抵触这件事。 “对不起,怀亦,对不起。”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喃喃的道着歉,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该用什么语言表达心里对她的愧疚。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其实不能怪他,当初,如果秦松没有回国,也许她也不会那么快的和他坦诚过去。他只不过重复了自己做过的而已。 可是,可是这不一样,她只是和秦松谈了一场恋爱而已,而他是和另一个女人结了婚,结婚代表的意义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结过婚的事这么生气。她看向远方的田埂,拼命的抑制一直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她才说:“说吧,我会听着的,就像你当初听我说秦松的事情一样。” 江浩然箍紧了想要挣脱他怀抱的薛怀亦,缓缓说出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夏菡是原来J省军区夏老将军唯一的孙女,我10岁那年,我爸被调到J省任省委书记,当时我们两家住的很近,所以几个同龄的孩子也都玩的挺好。夏菡很喜欢跟在我们几个男孩子的屁股后面玩,那 个年纪的男孩子最烦的就是比自己小的孩子跟前跟后的,更不用说根本玩不到一起的女孩子。所以夏菡经常被欺负的哇哇直哭,可是哭完了她还是要跟,我们几个都被她烦的不行。有一次有个同伴为了让她以后都不敢缠着我们,就想了个办法吓她,把她骗到一个废弃的厂房里面,说大家要和她玩捉迷藏,让她在那里等着,他去叫大家过去。然后就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自己跑掉了。等到天都黑了,夏家发现她还没有回去,就找到了我问知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恍惚间记得有人提到过要怎么教训她,就带着她的家人去了那个厂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 “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你猜我们看到了什么,”讲到这里,江浩然苦笑了下,一个才六七岁的女孩子,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当时他就应该看出来夏菡的本性,可惜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只是觉得她是惊吓过度才会那样做的。“当时,她手里拿着一根生満铁锈的铁棍,正一下一下的砸着地上一个已经满身是血的人。她看到我们的时候,楞了一下,这才丢掉手里的棍子,嚎啕大哭。后来我才听说,那个差点被活活打死的人,是长期住在工厂的流浪汉,那天看到一个人的夏菡,起了龌龊的想法,她差点就被强暴,还好慌乱之中摸到了一根铁棍,趁那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的打中了他的头,这才得以保全自己。”他没有说出口的是,直到后来的后来,他回忆起工厂里发生的一切,才发觉夏菡最初的那一下其实就已经可以保证她自己的安全了,可是夏菡却在那人失去行动能力之后还不停手,将那人打的血肉模糊。 “那件事之后,可能是因为是我带着她的家人找到的她,所以她变得很缠我,我怕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情,也就这样让她一直跟着,直到我爸被调走,我们才没了联系。” “再见到她,是我去北京读大学的时候,当时我读大一,她在我们学校的附属高中读高一,过了那么多年,我早就已经忘了她了。所以她过来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很久都想不起来她是谁,直到她说她小时候被人骗到废弃工厂的事,我才想起来。说来好笑,之所以记起她,主要还是因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血腥的记忆,尽管如此,我也没有过多的在意那件事,只当那是她的正当防卫。” “那么多年过去,她也已经和我印象中的那个小跟屁虫完全不一样了,她在整个高中部乃至大学部都名声很响,大家都说她温柔善良,而且多才多艺。我那个时候因为参加了学生会,而且本身念的金融专业课程就很多,手上也有几支股票在投资,所以空闲的时间很少,甚至常常不能按时吃饭。她知道了之后,就会每天帮我去食堂打饭,或者从外面买饭回来给我吃,每次来送吃的都不会打扰到我,就那么安静的坐在一旁,等我空下来了才过来和我打招呼。” “送饭的次数多了,慢慢的学校里面就传我们两个在谈恋爱,传着传着,我们就真的谈上了。其实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在谈恋爱,我们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大三,她高三,我忙着学业还有投资,她则忙着备考,大家都没有什么时间,我了解的她基本上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久而久之,我就觉得我其实挺了解她的,虽然都是别人说的她怎么怎么好。与此同时,我对自己没有时间陪她也感到很抱歉,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会答应她。” “我大四那年,她也考上了我所在的大学,临近毕业,课业已经剩下不多,而她选的是中文专业,课程很少,我们这才有了相对比较多的时间相处,相处中,她除了偶尔的任性还有醋性比较大,也没有什么缺点,而这两样小缺点在年轻女孩子身上根本也算不上什么。毕业那晚的班级餐会是她陪我去的,那天晚上大家喝的都有点多,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们两个人都全身赤裸的躺在一个被窝里,被单上有血,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一口咬定,我们发生了关系。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只能负责到底。” “于是我刚毕业,她才大二,我们就结婚了。婚后,我面试上了S市的一家证券投资公司,那家公司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很高,我很想去那里锻炼下,而且我觉得,她才大二,年纪太小,还是住学校比较好,我没有必要一定要留在北京。但她怎么都不同意,一定要我重新在北京找工作,那次是我第一次和她发脾气,二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又刚刚从大学毕业,满脑子的都是自己的抱负理想,而且已经找到理想中的工作了,却被逼着放弃,那种憋闷的心情实在很难受。她每天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说我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只要看到我,眼框就会发红,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放弃了S市的工作,和她一起待在了北京。”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依着她,她就会很体贴,很温柔,但如果不依她,她就会整天对着你哭。在这样的婚姻关系里,我越来越觉得透不过气,有时,我也会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她毕竟年纪还小,而且她的家人都不在北京,难免就会过分依赖自己。就这样,日子也就一天天过下去了。我们之间爆发的第二次争吵,是因为慕灵的到来。” “慕灵的父母是我爸妈共同的好朋友,两家交情很深,我也从小就和她很熟。但是那年,幕灵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去世,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我父母,希望我们家能把慕灵当成自家的女儿一样疼爱。那段时间,她刚刚失去双亲,我回家看望她的次数就多了些。一开始,我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叫夏菡一起去,但她每次去,慕灵都会红眼睛。我不知道她私下和慕灵说了什么,问她也不承认。后来我回家的时候就都没带上她,她知道之后就说我对慕灵有意思,甚至有一次还背着我把慕灵叫出来骂了一顿。直到慕灵死活都要搬出我们家,在我父母的追问下,我才知道,夏菡每次见慕灵,都会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那次她把慕灵叫出去,甚至还说慕灵刚死了父母,就迫不及待要爬男人的床之类的话。” “在好不容易劝住了慕灵不要搬出去之后,我才回家,在路上我给自己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话,她一向醋劲都比较大,也许是我对慕灵关心过多,才会导致她做这样的事情,如果好好的把道理都和她讲清楚,也许她就能理解了。我自问我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充分照顾到她的心情了。但是,她在听完我的解释之后,不但不能理解,反而更加的竭斯底里。我看着她不断的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咒骂慕灵的样子,第一次觉得我原来根本就不了解她,第一次怀疑我识人的能力,可是这又能怨的了谁,这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误把别人对夏菡的认识当成我对她的认识。” “再后来,慕灵就出事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江浩然有点说不下去,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都是因为他识人不清,才会让慕灵死的那么惨。 薛怀亦回过身,紧紧的抱住了他,听他将与夏菡之间发生的事情都一件一件的这样说给她听,原先在她心里乱窜的那股烦躁之气已经通通转换成了对他的心疼,当时,他只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就要面对这样的一个妻子,这样的一段婚姻,“浩然,别说了,不愿意回忆的事情我们就不回忆了,我了解你不告诉这件事的苦衷了,也不介意你离过婚,所以,别说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抱紧了她,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汲取继续回忆的勇气,“不,怀亦,这件事至关重要,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夏菡是个很危险的人,你必须要对她有一个充分的认知,才能保护好自己。” “有一天,我接到我爸妈的电话,让我马上赶去医院,说慕灵被人送去医院急救了。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我爸和我妈坐在她床头哭,我还从来没有看过我爸掉眼泪,那是第一次,他看上去愧疚自责的像是恨不得枪毙了他自己。而慕灵躺在床上,脸上到处都是被殴打的淤青,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毫无生气。我妈看到我过来,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出了病房才一边哭一边说,慕灵是被人轮奸的,被发现的时候,全身是伤的赤裸着躺在一个小巷子里。我当时就懵了,我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而那个人还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慕灵,她才刚刚失去疼爱自己的父母,就又遭到了这样的事情。” “慕灵自从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对着天花板一发呆就是一整天,我和爸妈尽管很担心,但又什么都做不到。我爸安排人查了这件事,但短时间里又不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剩下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是陪在她身边,尽量的劝她想开点。那段时间,夏菡的心情似乎很好,尽管她极力的想要掩饰,但我不只一次的看到她一边哼歌一边看书。为此,我说过她一顿,她也态度很好的认错了。我只当她是真的不待见慕灵,当时也确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多想其他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在意。过了没几天,慕灵趁着我妈去洗手间,身边没人的空档,从医院顶楼跳下来,当场就没气了,当时,我正从医院大门进来,准备进住院部,慕灵的尸体就跳落在我面前十步不到的地方,我怎么都忘不掉她睁大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绝望和恨意。” 薛怀亦一下一下的拍着江浩然的后背,眼泪开始不断的涌出眼眶,他哭不出来,她替他哭,这样的事情压在他心头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猜的出来,慕灵的死和夏菡绝对脱不了干系。 “你知道吗?后来我爸终于在慕灵下葬之前找出了那几个小混混,用了很多办法才撬开了他们的嘴,原来慕灵被轮奸不是意外,而是,而是夏菡嫉妒她,就因为嫉妒她所以要用这样恶毒的手段去对付无辜的慕灵。我都不知道她嫉妒慕灵什么,慕灵父母都不在了,而她是夏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仅有溺爱她的父母还有对她百依百顺的爷爷。我只是将慕灵当成自己的妹妹,就算心疼她的遭遇,又能帮的了多少,而她是我的妻子,就算感情不在,我也永远都不会背叛她,对她的一切事情我也都不会袖手旁观。就这样,她还要这样对付慕灵。” “慕灵是我害死的,如果当初我好好的去了解夏菡,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对她的评价,毕业晚会的时候能够少喝一点酒,慕灵就不会死,死前也不会受那么多罪。我爸愧疚自责了那么久,到现在,每年到慕伯父,慕伯母的坟前上香,他都要下跪道歉。我爸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对不起人过,而偏偏唯一的一次就是对自己多年的好友。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从小待慕灵就像是自己的女儿,慕灵出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泪洗面,自责没有好好照顾她。就因为我,我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失去了清白,失去了生命。也让我的父母一辈子都活在自责愧疚中。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和夏菡离婚,然后用尽一切方法,抗住夏家的压力,将她送进监狱。” “法院判了她十二年,可是在夏家的多方运作之下,她提前出来了,我妈说,她去过我家想要知道我的去向。她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夏家给她撑腰,不过,我发誓,怀亦,我会保护好你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愿意相信我吗?”说这话的时候,江浩然正视着薛怀亦的眼睛,满眼的决心。 她靠进了他的怀里,重重的点了下头,“我相信,浩然,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让夏菡伤害到我的。所以,别担心我。” 当天晚上躺在江浩然怀里的薛怀亦,明显的感觉到他睡的不安稳,也许是因为白天回忆了太多当年的事,他整晚都眉头紧蹙,到后来,额头上甚至冒出了冷汗。她抱紧他,不断的用手拍抚着他的后背,希望可以让他睡的好一点。她能理解他的感受,在他的家庭里面,他一定是从小被教育要成为一个能肩抗泰山,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人,所以他才会在以为和夏菡发生关系之后,决定和她结婚;所以才会在发现夏菡原先隐藏的一个个缺点之后,试图以自己的退让保全那段婚姻。可也因为这份责任心,他才会让自己对慕灵的死那么愧疚自责,毕竟夏菡是他的妻子,也是因为他而对慕灵生出了那么恶毒的心思。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俊秀的脸庞,这样的男人,让她怎么能不心疼。 第十七章 脆弱点,无能点也是可以被容忍的吧 江浩然和薛怀亦吃完了天理客栈老板娘亲自做的农家早餐之后,拎着昨天去村民那里买来的一篮子土鸡蛋回了H市。一路上,薛怀亦几乎调集起了这么多年储存下来的全部搞笑细胞,一路上不断的说着笑话,企图让江浩然心情好点。可能是搞笑细胞过了保质期,出来的效果不怎么好,她想象中的开怀大笑并没有如期出现。江浩然好几次想要强笑几声,好安慰下她的努力,但那些笑话不是普通的冷,想笑还真是不容易。 他摸了摸她的头,故作不经意的说道:“等下回到H市,你是先回家休息还是先去公司?” “先去公司吧,我去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大事,就早点回家,免得在家还挂心公司。”薛怀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被这一打岔,也忘记了自己要继续说笑话,转而考虑起,老头子和薛曼文如果想要另起炉灶,临走前会用什么方式打击林氏。 到了林氏门口,他在她下车前,拉过她印上一吻,“怀亦,谢谢,有你在,我感觉好多了。”在她还没有说话之前,他马上换了戏谑的口气又加了一句话,“只是以后别轻易和人说笑话了,别人可能没我那么耐寒。 薛怀亦被他前后落差极大的两句话说的一愣,等意会过来之后,恼羞成怒的捶了他一记,恨恨的说道:“好心没好报,以后你求我,我也不会给你讲了。”嚷完这句之后,下车关门还特意加了力道,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公司大门。 江浩然摸了摸鼻子,看来他以后还是不要说公道话了,该奉承老婆的还得奉承,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福利。 薛怀亦坐到位子上没多久,薛曼文就迈着婀娜的步伐进了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她的面前,这才慢悠悠的坐到了她桌前的椅子上。 “这是陈氏新给出的报价单,你看下吧,别说我没提醒你,陈氏这次给出的价格是历年来最低的,你如果还像上次一样要考虑那么久,陈氏可不会一直等你。”薛曼文瞟了一眼靠在椅背上的薛怀亦,掩饰不住得意的笑道:“这次陈氏给出这么优惠的价格,你也知道是卖谁的面子,我劝你收敛下自己的脾气,你既然那么在意林氏,就该为了林氏趁早好好的巴结巴结我。” “哦,我还真不知道陈氏是卖你的面子,你什么时候面子变得那么大了,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要不要我帮你广而告之一下,免得别人不知道,得罪了薛大小姐你。”薛怀亦几乎不用思考就想到了反驳的话,要比言语犀利,薛曼文和她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就趁现在还能得意的时候得意吧,等我嫁进了陈家,我一定要你好看,光会耍嘴皮子,有你受罪的时候。我告诉你,你不会永远都那么好命的,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爸爸,本该属于我的身份地位,总有一天,我会一样一样的拿回来。”说到这里,薛曼文情绪变得有点激动。 小时候,她和她妈为温饱苦苦挣扎的时候,薛怀亦却正在享受锦衣玉食;她被那些同龄的孩子围着骂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的时候,薛怀亦却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父爱;就算后来她进了薛家,可是她却只能以一个养女的身份,甚至她的亲生父亲都不敢认她。她要拼命的让自己有才有德,才能堵住别人说她鸠占鹊巢的嘴,可是就在她为了得到一个好名声而日夜苦读,忍气吞声的时候,薛怀亦却活的任意妄为,恣意舒适,只因为她的财富地位不需要好名声的保驾护航,无论她有多么的不堪,林氏都只会是她的。这么好命的薛怀亦怎么可能不让她嫉妒。 “你好像说错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么可怜,容我提醒你一句,是你亲爱的爸爸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你们母女,你要怨只能怨他,其他人你怨不上;另外这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你,也不属于薛临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外公的,也只有我外公才能决定由谁来继承。”她真是受够了薛曼文的贼喊追贼。 “如果没有爸爸帮你撑起林氏,你以为就你的本事,林氏还能有今天在H市食品行业中的地位吗?爸爸付出了那么多,林氏本来就应该属于他。”她真是想不通,林振华这死老头子怎么就那么偏心,宁愿林氏在薛怀亦手中毁掉,也不肯将林氏交到爸爸手上。 “薛临辉有没有资格得到林氏,你可以自己去问问,那么多年,他都在林氏做了什么,才会让外公对他寒了心,至于我的本事如何,就不劳你费心了。好了,你的文件也送到了,我自己会抽时间看,门口在那里,记得出去之后关门,这是对上司的基本礼貌,相信不用我来教你吧。”她不想再和她废话下去了,薛曼文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心结,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而且此刻,她的小腹正隐隐作痛,也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她。 等薛曼文‘啪’的一声摔门离开之后,她才起身快步朝办公室附带的卫生间走去,脱下裤子一看,果然,每次亲戚来,她都会痛的死去活来,看来这个月的苦难一周又要开始了。她无奈的清理好自己,走到休息室躺在床上,拉好被子,让自己处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每次来大姨妈,在前面三天,她绝对不能受寒,绝对不能用生水,冷水,也绝对不能吃辛辣以及有酸味等刺激性味道的食物。如果违反其中任意一条,她就会被疼痛折磨的晕过去,从小到大,百试不爽。 晚上江浩然来接她的时候,她还躺在被窝里,揉着小腹直哼哼,好几次她都想爬出来吃止痛药算了,可是只要一想到这次吃了,下次会痛的更厉害,就又没有胆子了。 江浩然听到电话里薛怀亦虚弱到无力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上午送她上班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就这样了。问了她人在哪里之后,他就直奔目的地而去,还好,公司里的人都已经下班了,他只要输对刚才得知的门锁密码,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到董事长办公室。 进到休息室,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身影,露在被窝外面的小脸苍白的可怕。他赶紧坐到床侧,将她搂到怀里,“怎么啦,哪里疼,怎么脸白成这样了。” 薛怀亦被疼痛折磨的无力解释,只哼哼着:“大姨妈来了,你帮我揉揉。” “哪里?肚子吗?”他探手进被窝想要帮她揉揉肚子,后来一想,赶紧又收回了手,将有点冰的双手使劲的搓了好几十下,等手温暖点后,才重新伸进了被窝,按上她的小腹,按顺时针方向力道适中的按揉着。 “这样好点了吗?还很疼吗?”他看着她仍然紧蹙的眉头,担心的不断询问,他知道女生生理期都不太舒服,可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疼成这样的。 “嗯”稍微缓解了一些疼痛的薛怀亦还是不想说太多,只是低低的回了一声,慢慢的在这一下一下的按揉中,意识也渐渐的模糊,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漆黑一片,而她正缩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小腹处还有一只手无意识的帮她按揉着,她抬头看去,只看到江浩然紧闭的双眼,还有他长而密的睫毛,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正透过他的胸膛传到了她的胸口,她觉得他们的心跳这会儿都是重合在一起的。每次她被生理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都梦想着有一天有个人能这样耐心细致的照顾她,今天她终于找到这个人了,这个人哪怕在睡梦中都不会忘记给她按揉小腹。 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很幸福,之前薛曼文说嫉妒她,她想,现在的她才值得薛曼文嫉妒,为了这个人,她愿意承受薛曼文的嫉妒,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嫉妒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都愿意承受。 她稍稍的挪动了一下,想要让他垫在自己脖子下的手可以负担轻点。这轻微的挪动却让睡梦中的江浩然猛的睁开了眼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他马上问道:“怎么了,还很疼吗?”稍微清醒一点之后,他又马上坐起身,嘴上还说着:“不行,不能这样熬着,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薛怀亦拉住他的手,示意他躺回身边,“好很多了,浩然,你别紧张,我想让你抱着我,这样我会舒服很多。” 江浩然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觉得真的好一点之后,才依言躺回她身边,手也重新按上她的小腹,小心的揉动着。 “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呢?一直都是这样吗?以前有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等再清醒了一点之后,一连串的问题就都冒了出来。 她听了,轻轻的笑了起来,虽然小腹因为笑,也一阵一阵的泛着疼,但她还是克制不住笑意,她很少看到江浩然这么不冷静的时候,可是她很喜欢他为了她失去冷静。 “看过医生的,吃了不知道多少药,都没用,后来听一个老中医说,现在疼的厉害的,生了孩子之后一般就会无药自愈,在那之前没必要吃太多药,吃多了药反而不好。而且我也就前面两三天疼的厉害点,后面几天就不疼了,所以我也就随便它了。”睡过一觉,感觉好很多的她,慢慢的说清楚自己的具体情况,免得他太紧张。 “那位老中医有没有说什么这段时间需要避忌的事情,或者有没有说什么可以缓解疼痛的方法?”虽然听了她的解释,不那么紧张了,但他还是不放心。 “也都是一些平常的方法,只是我需要严格遵守罢了。只要不吃生冷辛辣的刺激食物,注意保暖,不接触生冷的水,不剧烈运动就不会很疼的。” 薛怀亦如果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会让江浩然执行的那么彻底,她打死都不会说的。 早上起床,她刚要起床,江浩然就拿了已经温好的衣服让她穿,衣服的件数和厚度超过她去南极时穿的,她觉得太夸张,想要反抗,可是反抗无效。刚接好水要刷牙,江浩然拿了一杯已经放温的开水进来,快速的换下她手中接了自来水的杯子,她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就连坐个电梯到车库,他都要搀着她,她又不是老弱病残孕,哪里需要这样的待遇。 到了公司,她想总算可以随意点了吧,他却又跟进了办公室,熟稔的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办公,问他干嘛?这厮理直气壮的说不放心她一个人。陈秘书睁大惊讶的双眼拿着每日一杯的黑咖啡进来的时候,他又在她碰到咖啡杯之前拿走了咖啡,还吩咐陈秘书出去重新拿一杯热牛奶,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热牛奶之类的东西不是办公室应该出现的饮料吗?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叫来的酒楼外卖清淡到她吃不出盐的味道,忍无可忍的她,终于爆发了。 “江浩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我只是生理痛,而且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怀亦,听话,我后来咨询过中医师了,他们都说生理期的时候如果不好好保养,以后怀孕的时候也会很遭罪。” 还没等他说完,薛怀亦就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我和你说的是现在你做的太过分了,你没事提怀孕干什么。”说完,脸上还不自然的红了一片。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我们要防范于未然,退一万步讲,即使我们不要小孩,但生理期期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对你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耐心的劝诱着,昨天她疼的脸色苍白的样子真的是有点吓到他了。 看着江浩然这么认真的神情,薛怀亦觉得又窝心又感动,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两人目光胶着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满室甜蜜的气氛。 “你最近换男人换的可够轻快的啊,前几天才和开越野车的男人在公司门口依依惜别,怎么,这么快就厌了,又换成这种斯文气质型的,还把男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你有这么饥渴吗?时时刻刻都离不开男人。”薛曼文斜靠在办公室门口,语气轻蔑的说着。 薛怀亦正要反唇相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江浩然就先他一步开了口。 “这位小姐,难道不知道进到别人的办公室之前,先敲门是基本礼貌吗?”他神情平淡,嘴角甚至扬着一抹优雅的笑容,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之前充满讥讽意味的话。 “那些礼貌是对于值得礼貌对待的人,向你这种为了钱扒着女人的小白脸还是算了吧。”薛曼文想当然的以为,就凭薛怀亦在外面坏到不能再坏的名声,还愿意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不是贪钱就是贪色,不是纨绔就是混混,而她即将和陈子默订婚,一脚已经踏入豪门,实在没有必要和这样的男人客气。她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现在她不会再委屈自己一分。 “哦~~都说什么样的人眼里看到的别人也都会是什么样的,看来这位小姐是个见钱眼开,为了钱不惜巴结男人的人咯。”他慢条斯理的又回了一句。 “你!果然是物以类聚,你和薛怀亦一样都是个惯耍嘴皮子功夫的,我说不过你,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薛怀亦换男人的速度可是很快的,你要巴结的紧一些,免得和前几天那个开越野车的男人一样,转眼就被甩了。”她潜意识里面就不认为眼前这个俊秀斯文的男人会和越野车有什么关系,在她的印象中,会喜欢越野车的都是那些健壮野性的男人。 “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我开着那辆越野车送怀亦上班的时候,如果还有机会碰到你刚下红色法拉利,我会尽量露出脸让你看到,以免又生出什么误会。”他特意加重了越野车和红色法拉利,好让薛曼文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天的男人是他。 听到江浩然的话,薛曼文有点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出这么大的丑,狼狈的转过头对着正悠然自得的看着他们对话的薛怀亦气急败坏的道:“懒得和你们废话,我今天来只是要确认一下,陈氏的那份报价表,你看的怎么样了,他们给我们的考虑时间可是不多了。” “照你原先的意思,这么低的价格,陈氏是看着你的面子才给的,应该不着急要答案吧,我保证不会超出他们给的时间,但也保证在此之前不会给你任何答复。”她支着下巴,用着气死人不偿命的那种轻忽怠慢的语气回答着。 薛曼文被两人一搭一唱的气的不轻,扔下一句,“你们好样的”就气呼呼的走了。 等看着薛曼文走远了,她才好笑的看着又重新埋首回电脑的江浩然,“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的嘴上功夫也这么了得啊。” “我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而且我说的句句属实,不是吗?”他抬了一下左边的眉头,轻笑着回答。“对了,你们刚刚说到陈氏的报价单,是怎么回事?” “陈氏前几天给了一份今年的原材料报价单,比往年的价格要低上一成,看合同都没有什么问题,可这是老头子和薛曼文去谈下来的,我怀疑中间有什么猫腻,所以一直压着文件没有批,想要查清楚再说。”说到公事,她收起原先调笑的态度,言语精湛的说明情况,她清楚江浩然在商业上的敏感嗅觉,所以并无任何隐瞒。 “合同还在你这吧,拿来我看看。”他也没有任何避讳的提出要求,一点都不害怕会不会让薛怀亦觉得他管太多。他也相信她不会有这些无聊的想法。 “哝,就是这个,给你.。”她拿起放在右手边的一份文件,没有任何犹豫的递给已经走到她对面坐下的江浩然。 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文件内容,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原材料产地,质量标准,检测机构以及如未能及时交货应赔款多少等条目都列的清清楚楚。他回想了一下与之相关的一切讯息,最后将眼光又重新调到原材料产地上去。 “这批甘蔗的产地是Y乡,我记得去年9月份的时候,这个地方曾经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同时山体坍塌死了不少人。”他一边回想着,一边将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快速的在脑子里面的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极有可能被别人利用陷害的一个点。 “对,没错,这个情况薛曼文也和我提过一下,说陈氏也是考虑到要支持灾区,另外又有她的面子在,所以才会这么低的价格就把货订给我们。”她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她不明白这和老头子的阴谋有什么相关的,原材料产地发生的事是一开始就讲开来的,如果要出岔子,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做文章。 “你啊,看来真是不怎么适合在这尔虞我诈的商场中讨生活。”他爱怜的抚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为她解释这中间可能会有的猫腻:“他们一开始就和你说清楚了降价原因和原材料产地发生的灾害,就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人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对别人坦诚相告的部分产生怀疑,只会去疑心对方刻意隐藏的内容。看来,他们的做法是成功的,起码你就不曾想过他们会在这点上做文章。” 薛怀亦越听越惭愧,头都不由自主的往下垂,她果然不是经商的材料。 “你不用自惭,你爸毕竟在商场上混迹了几十年,你才几年的经历而已,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看着她的样子,安慰的话就自动自发的出了口,他也知道应该严厉的教导她,她才能在商场上好好的生存下去的,可是话到嘴边了他就是舍不得说出口,罢了,大不了以后她的担子他来背。 “你想啊,到时候你签订了合同,采用了那批Y乡的甘蔗制造产品,产品一旦全部生产完成,在销售出去之前,忽然有人在网上放出风声,说这批出产自Y乡的甘蔗曾经被严重污染过,当地又是地震又是山体塌陷的,死了那么多人,那里到处都是有毒的病菌,所有出产的农作物都不能食用。不管这事说的有多荒谬,只要有这样的传言,你的产品就别想卖出去。但是这份采购合同上却写的清清楚楚,产品检测不达标,或者质量,数量有问题,责任方是陈氏,换个说法也就是不是产品质量,数量的问题,这批货是不予退回的。最后,承担所有损失的只能是你。你吃了亏,还没处说理去。那时候,有财力又有陈氏支持的你爸借机就可以占领林氏原本的市场。” 听着江浩然娓娓道来事情可能的发展方向,薛怀亦只觉得自己的脑回路简直简单到令人发指,越想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虽然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是她就是找不出问题所在,所以才压着文件迟迟不敢给答复,但如果到最后期限之前,她还是查不出来事情的猫腻在哪里,极有可能是叹一句庸人自扰,然后签字同意这件采购案。 “这样的话,我要赶紧想个说辞,退回这个文件,重新找供应商提供明年的原材料。”说着,她就想要撕掉手中的文件,却被眼明手快的江浩然阻止,她不解的看着他,想要知道他为什么阻止她。 “你先不要着急,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就算最后确定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也不是没有化解的办法。”他拿过她手里的文件,狡黠的一笑:“这件事情的攻击点,无非就是料定了消费者为了食品安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我们只要在留言产生之前,就把原材料产地公开,将检测报告,以及质量合格报告全部公诸于世,并适当的降低产品价格,告诉消费者,我们这次的产品纯粹就是为了支持灾区经济重建而生产的,是一次公益行动,虽然产品价格下降了,但是我们本来的成品也降低了,平衡一下,利润并不会下来多少,但林氏的公众形象却可以大幅度提升。” “我果然不是经商的材料,考虑事情永远都做不到像你这样的全面,也不知道怎么借力打力,化解危难。”她越听越沮丧,内心却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么聪明,这么有能力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那么,她无能点是不是也是可以被容忍的呢。 第十八章 这是我太太 薛怀亦在江浩然的解说下,对薛临辉有可能使用的诡计,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所以在周六晚参加薛曼文的订婚晚宴时,心情就平淡的很。 因为她的大姨妈还没走,所以江浩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参加宴会,陪同而来。其实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做什么事情都不用有太多的顾忌,就算喝酒喝冰水都影响不大,但江浩然在这点上却非常固执,一定要陪在身边,说万一有人劝酒,他可以帮忙挡下来。她也只能妥协了,谁叫这是甜蜜的负担呢。 她化着淡淡的裸妆,没有了浓艳的化妆品的遮盖,她白净的肤色最大限度的展现了出来,看上去年龄都小了好几岁,有一种清纯的性感,两种非常矛盾的特质,却在她身上融合的非常好。似乎婚后,她就很少化浓妆了,在家里她基本上都处于不化妆的状态。以前的她,总觉得厚厚的化妆品可以帮助她很好的武装自己,现在却觉得她应该强大的是自己的内心而不是那虚假的外表。再者,有江浩然在的地方都让她有种莫名的心安,觉得就算自己仍旧软弱也不用担心别人欺上门来,他一定会在那之前就解决掉那些人的。 薛怀亦本来五官就非常出色,只是被浓妆和外面的坏名声所累,很少有人能细心的看到她刻意掩藏的美丽。今晚,她以洗净铅华的姿态出现在宴会大厅的门口时,一下子就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大家都在心里好奇这么个姿容出众的清纯美人是打哪冒出来的。再仔细一看,觉得五官似乎很眼熟,脑子里面左右一回忆,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不会吧,这是原先那个俗艳的薛家二小姐—薛怀亦,这前后也差的太多了吧。 因为惊讶,所以宾客之间都悄悄的咬起了耳朵,在好奇薛怀亦巨大转变的同时,他们也非常好奇她身边那个温润如玉,俊秀斯文的男人是谁。有很多人纷纷猜测,薛二小姐这次估计是真坠入情网了,所以才改变自己的形象以期留住男人的心。这么一来,他们就更好奇这男人的身份,H城的政商名流基本上就算彼此没有什么交情,但混个脸熟总还是有的。这个男人在场的大多数人却都没有见过。 薛怀亦和江浩然两人神态自若的走出众人的视线,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拿些吃的和热饮过来,你先垫垫肚子。”江浩然并不关心自己的出现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又勾起了多少人的好奇心,他只担心眼前的妻子会不会饿。 “浩然,不要拿太多,下午才喝过一碗鲫鱼汤,现在还不是很饿。”在他离去之前,她赶紧出声提醒,免得他一下子拿太多,吃不完很浪费。 他点了下头,又给了她一个‘放心,我有分寸’的笑容,这才走入人群,向另一个方向的餐桌走去。 由于两人本就来的就比较晚,江浩然才走开一会儿,宴会厅里面的灯就全部暗了下来,追光灯照亮了台上的一小块,然后是轻柔的钢琴声响起,薛曼文和陈子默牵着手,一脸甜蜜的出现在了光圈里。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不管是真的祝福还是冲着陈薛两家的家世背景,他们都给足了这对情侣应有的面子。 薛曼文含情脉脉的看着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的陈子默,笑得甜蜜而温柔。而陈子默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身着同色礼服的薛曼文。他们在众人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中,互相交换了订婚戒指并相拥亲吻。 薛怀亦的眼光在瞟了一眼台上幸福的两人之后,就落在了笑的合不拢嘴的薛临辉身上,忍不住就在心里想,如果台上的人换成了她和江浩然,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管什么表情都好,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吧。她自嘲的笑了下,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一直都知道老头子对她的态度吗,怎么这个时候多了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就在她准备将手中刚刚从服务生那里拿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举高酒杯的手被人轻轻按住,她回头看去,只看到一双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闪亮的眼睛。 “怎么这么不注意呢,你手里的是酒,刺激性很大的,小心等一下肚子疼。”还是一如既往温柔低沉的声音。 她顺着他轻微下压的力道,把手里的酒杯放回到桌面上,报以同样的微笑,“一时忘记了,你别担心,下次不会啦。”她怎么那么笨,她不应该再去渴望更多了,上天给了她一个江浩然,这么温柔,这么关心她,她应该满足了。 就在薛怀亦准备接过江浩然手中餐盘的时候,却听到了台上的司仪叫到了她的名字。 “薛怀亦小姐在吗?应准亲娘的要求,希望薛怀亦小姐可以上台说几句话,薛小姐是准新娘的妹妹,相信准新娘是希望在这大喜的日子能得到自己妹妹的祝福。” 随着司仪的说话声,一束追光灯也在宴会厅里面不断的移动着,最后停留在了角落里薛怀亦的身上,她不知道薛曼文又打的什么坏主意,但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见招拆招了。 右手稍稍的拎起长裙摆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隐在黑暗中的江浩然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记得他曾经说过的话,在反击别人的时候先保护自己。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冲动了。 “今天是我姐姐的大喜日子,大家都知道我姐姐温柔善良,为人体贴大度,我希望她以后的日子也可以过的幸福美满,就像之前她在薛家一样,那么快乐又懂得知足感恩。”既然被逼着要说祝福的话,那她就让薛曼文如愿以偿,只是这话入不入的了她的耳,或者她听的舒不舒服那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而且她肯定,薛曼文让她上台也绝不会单单为了这几句话。 “谢谢怀亦的祝福,我和子默一定会过的幸福的,说起来,我和怀亦的年龄差不多大,也就只差了小半年,我的终身已经有靠了,不知道怀亦什么时候也能像我一样找个好归宿,请在座的各位喝上喜酒。”薛曼文拿过话筒,简单的过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果然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底下的宾客听了这番话,纷纷相互使着眼色,谁都知道,薛二小姐恶名远扬,不要说以后找个像陈家这样的人家,但凡是个正经人家估计都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这摆明了就是让她难堪。 “会有机会的,以后肯定不会忘了在座的各位,好了,我就不喧宾夺主了,也请大家祝福祝福今天这对准夫妇,希望他们早日成为正式夫妻。”干脆利落的总结发言,她可不愿意陪着薛曼文在这么多人的眼光下上演什么闹剧。 见惯各种场面的司仪敏感的发现现场氛围有点微妙,赶紧接过话头,宣布由准夫妇开舞,宴会正式进入高潮部分。 薛怀亦刚下台,就被薛临辉挡住了去路,她看到远处的江浩然见状准备迈步过来给她解围,赶紧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看到他退回到原来的位子这才跟着薛临辉朝阳台的方向走去。 “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像在薛家一样,你是诅咒她以后在陈家也碰到一个像你一样蛮不讲理的人吗?还用那种口气说她懂得知足感恩,分明就是在暗讽她不懂得知足感恩。” “原来您听出来了啊,您误会我了,这哪是暗讽啊,分明就是明讽。”她别的本事不怎么样,但气老头子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我告诉你,以后别再针对曼文,你以前怎么欺负她我都不追究了,她现在是陈家的儿媳妇,不是你说欺负就能欺负得了的,你好好的想想自己的立场还有林氏的立场,要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薛临辉自认为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她以后收敛点,他到时候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不客气是怎么个不客气法,我拭目以待,我是什么脾气,我以为您这么多年已经很了解了,看来还是高估你了。”她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了,他说的不客气无非就是整垮林氏,自己跳出去另起门户。她还真不怕他来这招,他如果真能下定决心放弃林氏,对于她来说还是好事一桩。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阳台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了挂着一脸公式化笑容的江浩然,而他面前站着的陈董则是一脸奉承的笑容,陈董此人向来以威严出名,很少见到他向谁献媚,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陈董这样。看来他是知道江浩然身份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做派。 她调转方向,往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走去,她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自己的身份,未免也太出风头了,倒像她今天是特意来砸场的。 薛怀亦才刚坐下,就有一个人也紧随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她侧头看去,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么老是有她不想对上的人找上门来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秦松沉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不想再和他继续大眼瞪小眼,于是先开口问道。 “我几年前自己创建了一个食品公司,和陈氏有一些业务往来,所以今晚的订婚宴我也有收到请帖。”他看着她,心里有着丝丝的怨怼,语气也不自觉带着怒气,“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薛家二小姐,原来你根本不缺钱。” “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难道你觉得你有资格埋怨我没告诉你我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吗?”她讥讽的一笑。 “你之前怪我在无助的时候没有想到你,可是你有和我坦诚过自己吗?你如果早就和我坦诚一切,我怎么可能在那么困难的时候不去找你。”他原先还自责过,可现在他觉得他们是半斤八两。 “没错,我是没告诉你我的家庭情况,可我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我在那个家里过的不开心,我去日本是为了要彻底的摆脱那个家,在那样的情况下,我还有和你说我家里有没有钱的必要吗?”薛怀亦看着眼前犹自生气的男人,严重的怀疑当年的眼光,她当初怎么会和这么一个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来掩盖自己错处的人交往,还一交往就是接近四年的时间。 “小亦,我是真心爱你的,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不面对现实,但,如果你当初和我说清楚你的出身,我就不会选择离开你,也不会让我们之间的爱情输给现实。”他不甘心他们之间是这样的结局。 “错了,秦松,从你隐瞒我齐藤的存在开始,你就已经做出了取舍,当时可没有你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秦松,你现在觉得我重要,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失去爱情的不甘心。你看清事实吧,过了那么多年,我不爱你,你也已经不爱我了,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她如今能这么冷静的分析彼此的心理,是因为真的已经将当年的事情放下,无爱也无恨,曾经有个人和她说过,要学会取舍,而她已经舍弃了过去的那段感情。 “小亦,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那即使看到你在台上被人羞辱也不敢站出来出面帮你的懦弱丈夫吗?以我如今的身份地位,我可以做到他做不到的事,也可以帮你对付你的父亲和姐姐。我们重新开始吧”薛怀亦有一点说对了,他确实不甘心失去他们之间的感情,但她也有一点说错了,他现在还是爱她的,分开的那些年里,她没有一天忘记过她,那么努力的出人头地,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也不是他不愿意站出来帮我,而是我不愿意他为我出头,今天的局面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小意思,我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最后我要和你申明一点,我从来不曾想过主动对付薛临辉和薛曼文,我现在只是在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和物。”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她不想再在这里和秦松多做纠缠。 “小亦,你就那么狠心,我们四年的感情你说没就没了吗?还是说,你从来都不曾爱过我!”他不能接受薛怀亦这么绝情的拒绝,他想过很多种他们重见时的画面,但从来不包括现在这样的情况。 “你放开我,该说的我已经都和你说清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到我的生活。”她用力的想要甩脱被秦松握住的左手腕,奈何他握的实在太大力,她挣扎的手腕都红了还是没有挣脱出来。 “怀亦,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你的某位前男友吧,要不要为我们介绍一下?”薛曼文右手拿着一杯红酒,左手勾着陈子默,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显然他们已经在一旁看了好一会的戏了。 “你不是齐藤社长的女婿,佳亦食品的秦董吗?”陈子默虽然在一旁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但也是在秦松刚刚站起身拉住薛怀亦的时候才看清了他的脸,不禁讶异的叫出了声。在他的记忆中,秦松和齐藤美嘉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怎么会和薛怀亦纠缠不清呢? 秦松在看到陈子默两人时,快速的松开了手,故作镇定的向两人点头。薛怀亦看了他的这番作为,嘴角一扯,嗤笑了一声,他也不过如此,她还以为他胆子有多大,竟然敢背叛齐藤父女,打算重新追求她。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是两边都不愿意撒手,还妄想三言两语哄回她,给他做地下情人。也许,他是觉得自己没钱没势,让她回到他身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屡屡碰壁,甚至还在今晚发现原来她是薛家二小姐。 “怀亦,这就是你的不应该了,就算秦先生原先是你男朋友,可他现在有妻子有家庭的,你怎么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呢?”薛曼文听到秦松的身份后,故意貌似关心的大声的斥责着。 果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薛怀亦正要反唇相讥,肩膀上却搭上了一双宽大的手掌,熟悉的温度透过她肩头裸露的肌肤渗透进她的心房。于是,她收敛起全身的尖锐,安心的接受他的维护。 “我每次见到薛小姐,似乎都在冤枉指责怀亦,不知道怀亦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需要你这么争锋相对。”江浩然淡淡的撇了一眼面前的三人,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薄怒。 “江董,您认识薛董,你们是…….”陈仁忠原先正努力的和江浩然搭话,希望能攀上他的路子,江浩然家世背景雄厚,自己一手创立的正文投资更是风投界的神话,他的身家少说也有几十个亿,但他为人处世却低调的很,所以H市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如果去年他不是有幸在北京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恐怕今天就要错过攀交的机会,不过,江浩然今天能来,倒真是让他受宠若惊。原本江浩然还笑着听着他讲话,却突然打断了他,礼貌的说了句失陪之后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在看到江浩然走去的地方站着自己的儿子和薛家两姐妹时,生怕他们无意中得罪了这位财神爷,于是赶紧尾随了过来,这才听到了这几句话尾。 “我来为陈董介绍下,这是我太太。”江浩然往薛怀亦的方向看去,等看到她微微的一点头之后才浅笑着说道。这话一出,在场的除了秦松和他们两人,几乎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没听说过薛家二小姐结婚了啊,而且这年轻人是谁?以陈仁忠在H市的地位,能让他这么客气对待的,身份应该很不一般。但薛怀亦不是名声很差吗?怎么会嫁了一个这么有身份的丈夫。惊讶过后,众人被更强的好奇心勾引的纷纷低声交谈,可惜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你结婚了,薛怀亦,你开什么笑话呢!你居然和这个小白脸结婚了。”由于太过惊讶,薛曼文完全忘记顾忌自己的淑女形象,和薛怀亦说话的口气也带上了她私底下才会使用的轻蔑语气。 “曼文,不许无礼,马上和江董道歉。”陈仁忠虽然看不上薛曼文的出身,对她的知书达理却是满意的,但没有想到她今天居然对着江浩然这么无礼,还说他是小白脸。他巴结江浩然还来不及呢,如果因为这未过门的儿媳而得罪了他,那他真就是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瓜。 被陈仁忠这么一呵斥,薛曼文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敛脸上的表情,规矩的说着抱歉。 陈子默本来在薛曼文的暗示下,就非常反感薛怀亦,此时看到父亲因为薛怀亦和她身边的男人,让他心爱的人在自己的订婚宴上委屈的给人道歉,当下大少爷脾气就发作了起来。 “爸,曼文凭什么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道歉,是他无礼在先的。而且我并不记得有邀请这位江先生来参加订婚宴,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不欢迎。” 陈仁忠被陈子默的话给气的张口结舌,指着他的手指都有点发颤了。 “陈董,我本来是觉得既然是我太太的姐姐订婚,礼貌上我总是要来祝福一下的,既然令公子不欢迎我们,那我和我太太就先告辞了。”江浩然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下陈仁忠,不等他挽留,就扶着薛怀亦的腰径直出了宴会厅,留给大厅里的众人满脑子的问号。 第十九章 林月芬的悲剧 经此一事,无论是陈家还是出席的宾客都没了心情继续这订婚宴,草草结束之后,陈仁忠一家以及薛临辉父女全部集中在宴会厅旁的包厢里。 包厢内一片寂静,各人都在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陈仁忠不断的权衡着陈薛两家联姻的利弊,一般情况下,只要陈薛两家联姻,陈家怎么都算是和江浩然攀上了姻亲关系,比起旁人肯定要亲一点,可问题是,薛家两姐妹的关系却并不融洽,而且照晚上的情形看来,薛曼文似乎与江浩然有所交恶,到时候就怕关系没拉近反而因此得罪了江浩然。最好的方法无非就是马上让子默解除与薛曼文的订婚,但如果这样做,他就要被冠上趋炎附势,奴颜婢膝的恶名,而且就子默的牛脾气,估计也很难说服他,这只能作为下下之策。为今之计,只有劝说薛曼文努力缓和与薛怀亦之间的关系,只要他们姐妹俩能冰释前嫌,那自然就不会有这种种顾虑。 陈仁忠打定了主意,咳了几声,将在座全部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才面带笑容的看着薛曼文说道:“曼文啊,你知书达理,我们家子默也非常喜欢你,你这个儿媳妇我还是很满意的。只是你与你妹妹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啊,这可不对啊,做姐姐的就应该宽容大度,我们陈家的家风一直都是和睦为上的,你要嫁入陈家就应该也秉持这样的家风。回去之后,你好好的和你妹妹聊聊,两姐妹之间还是要亲密些才像样。” “爸,你不知道薛怀亦有多刁蛮,在薛家每每欺负的曼文苦不堪言,你还让曼文去和她服软,这不是把曼文往火堆里面推吗?”作为当事人的薛曼文还没开口说话,一直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的陈子默先受不住出言反驳。 “你给我住口,我和曼文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我从小就是这样教你打断长辈说话的吗?”陈仁忠厉声呵斥着小儿子,他虽然对这个儿子偏宠些,但前提是他不会做损害陈家利益的事情。 “亲家,别生气,别生气,子默也是因为心疼曼文才会这样的,我说句公道话,怀亦确实是一个非常任性的孩子,我也治不了她,更何况是曼文。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吧,你说结婚是多大的事情啊,她居然说都没有和我说一声,她都是被她外公给宠的,才会变得这样无法无天。”薛临辉赶紧出来当和事老,陈子默是他给曼文千挑万选出来的丈夫,能帮的他自然就要帮。 “薛老弟啊,我比你年长几岁,有些话可能说的不好听,你别见怪,你和怀亦之间的关系不好,我也略有耳闻,但就今天的情形看来,这原因多半还是出在你身上吧。曼文确实是个好孩子,你可怜她的身世也好,喜欢她的为人也好,总不好越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就你那么偏心的对待这两姐妹,换成我是怀亦,我也是要怨你的。”陈仁忠毫无避忌的说出这番话,这门亲事是薛临辉想要高攀,他自然是有说这话的底气的。 一直默不吭声的坐在一旁的薛曼文,听着这些话,掩在裙摆下的右手手指死死的掐进了手掌中,她本以为今天是她扬眉吐气的一天,事实上一开始她确实也做到了,没想到那男人一出现,情况就急转直下,这叫她怎么能不恨。虽然心里已经恨的咬牙切齿,脸上却仍旧露出了一抹微笑,用轻柔却略带委屈的声音说道:“陈伯父,你说的对,我是做姐姐的,无论怀亦做什么,说什么,我都应该大度点,不应该和她计较,更不应该让爸爸夹在我们之间为难。” 陈仁忠看着薛曼文懂事的样子,满意的朝她笑了笑,然后语带深意的说了句:“曼文,无论以前的薛怀亦怎么都好,现在的她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得罪的起的,如果你们姐妹能和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假如你们还是像今天一样水火不容,无论是谁的原因,陈伯伯只能是对不起你了。”被人骂总比惹上江浩然要好,这个二选一的选择题其实很好做。 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的意思竟然是,如果薛曼文没能缓和与薛怀亦之间的关系,那陈薛两家的联姻就要作废。 陈子默楞了半响,就想要奋起反驳,薛曼文在一旁用力的拉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她虽然也气愤难当,但眼前却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此事在陈仁忠单方面的强压下,算是已经谈出结果了,薛林辉父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再者,他们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陈仁忠之前对薛怀亦的评价并不好,忽然之间转变态度,这其中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而他转变态度的转折点就是在那不知名的男人介绍薛怀亦是他太太之后。虽然陈仁忠不愿意说明那男人的身份,但他不愿意得罪那男人的意图却非常明显。他们也只能先按兵不动,先调查清楚那男人才是当务之急。 薛临辉和薛曼文回到家的时候,林月芬打牌还没有回来。原本他想过让她参加今晚的订婚宴,但一想到晚上李容也会以宾客的身份出席,不想因为林月芬而让李容觉得难过,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估计在林月芬的心目中,一场牌局的重要性远远胜过薛曼文这个养女的订婚礼。 父女俩在客厅里等了一两个小时,摆钟的钟摆都已经敲响了十二下,林月芬才带着满身的疲惫推开了大门。当她看到明显是在等她的两人,打到一半的哈欠也被惊的收了回去。 还没等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薛临辉就已经站起身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整天就知道逛街,打牌,晚上还这么晚才着家,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算了。” “哼,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你想我死,没那么容易,没拖到你进棺材,我怎么好死在你前面。”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香烟,动作熟练的点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喷在他指到面前的手指上。 “晚上曼文的订婚礼你不在意也就算了,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可怀亦结婚的事情,你居然瞒着我,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的丈夫。”薛临辉瞪了眼前的妻子好一会儿,不想和她再纠结在这无意义的争吵中,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之后才恨恨的说道。 听到这话,林月芬拿着烟往嘴边送的手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下,但很快的又马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怎么,你还记得你是我的丈夫吗?我还以为你早在二十年前就忘掉了。” “我不和你废话,我问你,怀亦嫁的是什么人,那人是什么身份。”薛临辉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压抑下满腔被激起的怒气问道。 “你问,我就要回答吗?我林月芬有没有这么掉价啊。我困了,回房了,你们两个那么喜欢坐客厅,那就好好的坐个够吧。”说完,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就往楼上的卧室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两人会是什么表情。 到了房间之后,林月芬才脱力的瘫坐在床上,看着床头柜上的全家福发呆,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还是温柔漂亮的薛太太,薛临辉也还是那个浪漫体贴的好丈夫,女儿可爱又懂事,薛曼文这个搅家精也还没有进薛家大门。可就在拍这张照片之后的一个月,一切都变了,薛曼文进了薛家,霸占了薛临辉所有的注意力,他变得越来越偏心,女儿也变得越来越不爱笑,而她呢,越来越无法得到丈夫的关心。她不知道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是真的一腔热血都倾注给了薛曼文,她只知道她无法容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所以她在薛临辉出差的时候,一面将薛曼文重新送回孤儿院,一面委托私家侦探查他有没有外遇。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彻底的断送了他们原本就不多的夫妻情分,薛曼文被重新接进了家里,薛临辉变本加厉的偏疼她,完全将怀亦这个亲生女儿打入了冷宫,甚至从他们的卧室搬了出去,从此再没有踏入一步。 刚开始的时候,她想了各种方法企图挽回这段婚姻,她迎合他的喜好,开始善待薛曼文,甚至因此忽略了怀亦的感受。可哪怕她抛弃尊严做到了这种地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挽回。 她爸说的都是对的,薛临辉会和她结婚,看重的只是她的钱,他并不爱她,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有什么地方不好的,她都愿意为他改,甚至连她手上的林氏股权,她都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全部让渡给他,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他却仍旧吝啬的不愿回报她哪怕一点点的爱。都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她只知道,到了后来,当看到与他有着相似五官的女儿,她都连带的怨恨上了。 她只能让自己尽量沉迷在打扮购物,以及一场又一场的牌局中,她不愿放过薛临辉,也无法不恨他。一开始因为不想看到女儿与他相似的五官而疏离了女儿,到了后来,她也找不到方法去重新拉近和女儿的关系。 如今,结婚这样的大事,怀亦也不愿告诉她,这都是她罪有应得,她从来不是一个好妈妈,她所有的精力都拿去爱薛临辉和恨薛临辉了。对于怀亦来说,她这个母亲恐怕早就等同于死掉了吧。 想着这些往事,她本以为早就已经干涸的眼眶,此刻也开始湿润,“怀亦,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你永远都不要原谅我,我不值得你的原谅。”她不断的呢喃着这几句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微好受点。 薛怀亦是在第二天一早看到的短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怀亦,要永远幸福,不要像妈妈。” 她看着短信,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机屏幕上,溅开然后滑落地毯,消失的悄无声息。她说不清此时此刻的心情,小的时候,她埋怨过母亲,以为是她的脾气不好才会让她失去了父亲的宠爱,后来,她才知道,她的母亲生活的有多苦,她是因为得不到丈夫的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的自己,自顾尚且不暇,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去开解母亲,可如今,江浩然把幸福带进了她的生活,她难道还要看着母亲这样自我折磨下去吗? 她犹自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直到一双温暖的臂弯从后面搂住了她,这才回过神来。 “如果想要见她,就去吧,世界上不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给她个机会说说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也许,你可以让她走出现在的局面”他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轻声的劝说着。 虽然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关于林月芬的任何话,但是他看的出来,她是心疼她的,否则她也不会在皮夹里,放他们母女的合照。 “嗯,我听你的.。”似乎自从和江浩然结婚以后,她慢慢的敢面对内心积压多年的复杂情感,他说的对,作为一个女儿,无论能不能劝她妈走出这段婚姻,起码要让她妈知道,虽然小时候她可能怨恨过她对她的忽视,可现在她已经不怨了。 她拿起手机不再犹豫的拨打了她妈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两头都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她先开了口:“妈,下午有时间吗?我们出来聊聊吧。” 江浩然将薛怀亦送到他们约定的会所之后,轻声交待了一声,“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 她抓紧了手里的包,点了点头,心里有点忐忑,她从来没有试过和她妈开诚布公的谈些什么,现在猛的约出来面对面的谈话,她真怕自己到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担心,母女终归是母女,你还是她的骨血孕育出来的,所以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他明白她的心情,但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有些心结还是要他们自己去解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始终是外人。 “嗯,我知道,那我先进去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毫无交流的过了那么多年,多少还是觉得开口困难。 她跟着服务生进到包间的时候,林月芬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她进来,赶紧将手上的烟头熄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薛怀亦的印象中,她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哪怕正吸着,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熄灭。 “妈”坐下之前,她朝林月芬轻声的叫了声,得到一声‘嗯’作为回应之后,包间里就没了声音,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妈,我结婚了。” “听说你结婚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话落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笑了出来。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无论当初有什么考量,她知道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终究是难堪的。 “不,你没错,我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自然也不能要求你什么。”这么多年下来,该有的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的,既然自己不愿面对现实而选择了逃避,就早已经打算好承受女儿的忽视甚至怨恨,她不会像薛临辉,从来不付出还奢求能得到回报。 “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虽然明白母亲的痛苦,但却不能违心的说,这几年她是个好母亲。 “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就算是给你的结婚礼物吧。”林月芬习惯性的想要从包里拿烟,意识到女儿坐在面前,又抽回了手。她大概能猜出来怀亦要问的是什么。 “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薛临辉,明明外公那么反对。”这个问题在她的心头已经盘旋了快二十年,就算一开始薛曼文还没有进到薛家的时候,薛临辉对她妈也说不上有多好,为什么她妈就认定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还死死的揪着这段早就名存实亡的婚姻不放。 林月芬双手用力的握住桌上被注入热茶的玻璃杯,似乎想要从那里得到一点温暖。 “我认识薛临辉的时候,才18岁,他22岁。那个时候你外公才刚刚发家,那时的社会,下海做生意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不务正业,虽然是有钱了,但永远都是别人口中的小混混。我长的本来就不算漂亮,但你外公却很喜欢给我买漂亮衣服,所以在学校里,惹来了很多女同学的嫉妒,特别是那些长的漂亮却因为家里条件受限而买不起漂亮衣服的女同学,那时候什么难听话我都有听过。” 因为回忆着往事,林月芬盯着杯子里茶叶看的眼神显得有些飘渺。她苦笑了下才重新说道:“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无理我还要辩出几分来,更何况是在我没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那个时候的我就像你现在对待薛临辉和薛曼文一样,什么话说的对方不舒服,我就说什么话,完全不顾忌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我一向好强惯了,从来不和你外公说学校里碰到的事,再加上他那段时间生意才起步没多久,也忙的没有多余的时间管我。我一个才18岁,刚进入大学校门的女孩子能有什么本事独自处理好这种事情呢。” “久而久之,我在学校会有什么名声,你肯定也猜的到,学校里但凡觉得自己有点骨气的,都不愿意和我来往。有时候,我看着你现在的样子,都觉得命运真的很神奇,居然让我们两母女有着这么相似的脾气和遭遇。”林月芬看着面前的女儿,满腔的辛酸,怀亦步她后尘的时候,她没能为她做什么,她确实也做不了什么,她当年就没有能力处理好那样的状况,这么几年下来,她根本就没长什么本事,当然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是默不吭声的站在一边。 “你爸是我在学校组织的一个舞会上认识的,那时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在意我在学校坏名声的人。那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舞会的角落,没有一个人上前和我说话,更不用说有男生邀舞,我看着大家嘲笑的眼神,硬是逼着自己挺直腰骨站在那,想着绝对不能被他们的眼神打败。就在我觉得再也撑不下去的时候,薛临辉出现了,他穿着朴素,却风度翩翩,英俊儒雅,弯着腰,伸出手,问我愿不愿意陪他跳支舞。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他就是来拯救我的王子,爱上他,根本就不费什么功夫。” “后来,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我们开始交往。学校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说他贪慕虚荣,为了钱也为了毕业之后能马上有份不错的工作,不惜出卖自己奉承我这个人见人厌的暴发户的女儿。我听了,气到想要找人去教训那些嘴上不积德的人,他总是劝我说,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自己觉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也许别人说的都是对的。后来传言实在是传的不像话,学校的老师才通知了你外公,你外公特意从外地赶回来,见了我们两个。送走薛临辉之后,你外公就不准我再和他交往,一定要说,薛临辉这人,满眼的野心,这样的人不可能给我幸福,还说,他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是为了我的钱。我哪里听的进去这样的话,当晚趁着你外公不注意,就跑了出去,想着就算什么都不要,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那天晚上,薛临辉在听了我说的话之后,紧紧的抱着我,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绝对不是为了钱,让我一定要相信他。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呢,陷在热恋中的女人就算不相信全世界,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爱人。那天,我是在他那里过夜的,我们约定好绝对不会妥协,如果你外公态度强硬的话,我们就先转为地下。两个月后,我查出来怀了孕,死活都不肯去医院堕胎,你外公实在是拿我没办法,只能让我们仓促的结了婚。我缀学回了家安胎,他毕业之后就直接进了你外公的公司帮忙。” “结婚后,他虽然比在结婚前对我冷淡了很多,但我以为他刚进公司,工作很多,所以也没有太在意。我每天在家,除了安胎就是想着法的给他做菜,希望他一回到家就有热腾腾的饭菜可以吃,我自问我已经做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一切了,可他还是冷冷淡淡的。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他是真的喜欢我吗?会不会真的像别人说的,现在我们已经结了婚,他自然就不用再花时间应付我了。每次这个念头一出现,我马上就会自己否认,不会的,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 林月芬想着自己当年的自欺欺人,脸上又是一阵苦笑。 “其实,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察觉呢,只是,如果连自己的丈夫都不爱我,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那我情何以堪。我又拿什么脸去面对从一开始就反对这门亲事的你外公,所以我只能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我几乎用了我一辈子所有的温柔去对待薛临辉,希望我们这段婚姻能幸福长久。其实只要自己相信了这些谎言,日子也不是很难过,如果没有薛曼文的到来,也许我可以这样欺骗自己一辈子。” 听到了这里,薛怀亦的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心疼,有,气愤,也有。也许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来形容会更恰当些。 她能明白她妈当年的感受,当时的薛临辉对于她妈来说几乎就是维持她所有自尊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其实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薛临辉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呢,毕竟是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的人。她不愿意面对现实,这其中,有爱,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执念,一种想要得到爱的执念。只是薛曼文的到来,让她彻底的清醒的认识到一个事实,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好,薛临辉不爱她就是不爱她。于是她转爱为恨,归根结底还是不甘心。因为这不甘心,她葬送了自己一辈子。 “妈,和薛临辉离婚吧,他不值得你再陪上自己的下半辈子了。找个真正疼你的人,你会幸福的。”考虑再三之后,她还是决定开口劝说她妈,她不想她妈再和薛临辉纠缠下去了,如果再这样下去,受伤最深的只有她妈。 薛临辉对这个家根本就从来不曾在意,他要的钱和权,这么多年下来也都已经得到了,之所以不离婚,只是对林氏总经理的光环仍有眷恋而已,同时可能也是想要再利用林家为薛曼文攀门好亲。毕竟薛曼文的身份尴尬,一旦他离婚独立出去,不承认薛曼文是他的亲生女儿,薛临辉的养女和林氏总经理的养女,不用问也知道哪个攀亲容易,如果承认薛曼文是他的亲生女儿,那薛曼文就是私生女,到时候不用说攀门好亲,就是他自己都要背负骂名。 第二十章 我要和你离婚 “呵,离婚,那不是太便宜薛临辉了吗?我就是要和他耗到死,他叫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说到离婚,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不甘心,这怎么能让她甘心呢,就是因为薛临辉,她断送了自己最美的韶华,也让女儿从小就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让疼爱自己的老父最终对自己心寒出走。甚至她连父亲辛辛苦苦为她拼下的股权都失去了。 “妈,你那又是何必呢?就为了争口气,难道要让自己痛苦一生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的,你才四十五岁,还有大好的时光。”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妈再继续这样下去,而且和薛临辉这样耗下去,对于她妈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只要他们一天不离婚,薛临辉就可以仗着林氏的势,花着林氏的钱,心安理得的在外养女人,甚至将私生女堂而皇之的带进他们家。 “你也说我四十五岁了,我从十八岁开始耗在薛临辉身上的时光是一个女人仅有的最好时光,我哪怕还有五十年可以活,可那能一样吗?四十五岁,我已经人老珠黄了,他却用林家的钱把自己保养的那么好,我不甘心,我已经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幸福了,那我就要把他绑在我身边一辈子,我要让他也不能和其他女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薛怀亦看着林月芬因为长期烟酒的熏染,连厚重的化妆品都难以掩饰的苍白脸色,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妈,她得让她妈明白就算她赔上自己,将薛临辉绑在身边,也丝毫都妨碍不了他在外寻找幸福。 “妈,你以为他给不了别的女人名分,他就会痛苦吗?你把他想的太高尚了,也许二三十年前,他还年轻的时候,会将爱情看的比较重,会对没名没分跟着自己的女人感到愧疚自责。可现在的薛临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愧疚,习惯了那个不要名分的女人的付出,他不会再感觉到难过的。而且他觉得他已经做出了相对应的回报,他给了那女人房子,车子,金子,除了薛太太的虚名,他整个人都是那个女人的,甚至他和那女人的孩子,他也给了她相应的名分,给了她连我都没有得到过的父爱。你觉得,在这段婚姻里,在这个家里,是你痛苦还是他痛苦。妈,我告诉你,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妈,你知道这些后,难道还要继续执迷不悟吗?”她知道这些话对于她妈来说有多残忍,可她必须说,只有让她妈一次痛完,她才能重新开始。 林月芬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明白自己女儿说的话,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除了薛太太的虚名,薛临辉把全部都给了另一个女人,什么叫给了那女人的孩子应该有的名分,什么叫连她的女儿都得不到的父爱,薛临辉给了那女人的孩子。 薛曼文,薛临辉对她比对怀亦都好,那女人的孩子是薛曼文!!不,不可能的,薛曼文比怀亦还要大半岁。如果薛曼文是薛临辉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她算什么,她和薛临辉谈恋爱的时候,他居然和别的女人上床。不,一定是哪里错了,不可能的。 “妈,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曾经的自欺欺人毁了自己半辈子,难道现在你还要继续欺骗自己吗?”薛怀亦来到愣愣的坐在位子上的林月芬身边,慢慢的蹲到她的面前,紧握住她微颤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薛曼文是薛临辉的亲生女儿,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受不住,现在想来,是我错了,我早就应该告诉你,也许我早点告诉你,你就能早点摆脱这段婚姻。” “薛临辉,薛曼文,你们好样的,我饶不了你们。”咬着牙呢喃出这几句话,林月芬就想挣脱薛怀亦抓住她的手,冲回家找那父女俩,她现在恨不得手上有把刀,她要将薛临辉这个畜生千刀万剐。 薛怀亦见林月芬的神情不对,更加不敢放开她的手,赶紧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妈,妈,你别激动,我知道你心里恨,可这都已经是既成事实的事了,再恨,我们又能如何呢?妈,放过自己吧,妈,我可以没有薛临辉这样的父亲,可是,我不想当一个没妈的孩子,你想想外公,外公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忍心让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为你担心吗?” 原本在薛怀亦怀中剧烈挣扎的林月芬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终于停止了挣扎,静静的站了好一会之后,忽然用力的抱紧了薛怀亦,开始嚎啕大哭。 薛怀亦不停的用手抚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妈如孩子一般的哭声,眼眶也是一片湿润,心里却放下了一颗大石,哭出来就好,把这么多年的狠,这么多年的委屈统统都哭出来,哭完了,林月芬就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看到薛怀亦搀扶着一个满身掩饰不去疲惫的女人走出会所大门,一直等在车里的江浩然,赶紧开了车门出去帮忙。 林月芬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毫不避讳的仔细打量着已经走到面前的男人。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这才稍稍放心。她永远都记得当初自己父亲看过薛临辉之后和她说的话,他说薛临辉满眼的野心,给不了她幸福。男人有野心不是一件坏事,但如果是一个心术不正的男人有野心,那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而眼前的男人用四个字形容是最恰当不过,温润如玉,他的眼里,身上处处都体现了这四个字,他绝对不是一个追名逐利的男人。她用自己半辈子的幸福换来了看人的锐利眼光,林月芬自嘲的一笑,这也许是她唯一值得安慰自己的拉。 “妈,他就是江浩然,我的丈夫。”薛怀亦等她妈打量完了之后才开口介绍。 “妈,对于之前没有和您报告我和怀亦的婚事,我非常抱歉。”江浩然先是郑重的道歉,等林月芬略一颔首之后才赶紧走到她的另一边扶着她。 “不用抱歉,你们的事,刚刚怀亦已经大致和我讲过了,这是你们俩商量过的事情,自然不能怪你一个人,再说,我也没脸来怪你们,我自己都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她顺着他们俩的搀扶一边向一旁的车子走去,一边说道。 “妈,以后不要说这些话了,我们约定好的,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你难道出个门就忘记了吗?”她一边帮她妈打开后座的车门,一边假意嗔怪的说道,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她妈说话,多少有点不自然。 等三人都上了车坐好之后,江浩然刚想发动引擎,眼角却撇到坐在副驾的薛怀亦还歪着半个身子问坐在后面的林月芬,晚上要不要住到她家去。而她压根就没有想到要绑安全带。他无奈的一笑,探过身子帮她拉上安全带。 薛怀亦被他突然的这个举动闹了个大红脸,在他坐正身子之前拍了他一记,小声的责怪着:“你没看到妈坐在后面吗?安全带我自己会记得绑的拉。” “妈,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江浩然不在意的对着她一笑,然后又转过头对笑的一脸欣慰的林月芬说道。 “你们年轻人,又是新婚夫妻,本来就该如此,怀亦,你也真是的,浩然好心好意的帮你系安全带,倒挨了你一记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啊。”她没有想到,一旦和女儿说开了心结,原来她也可以这么自然的做个慈爱的母亲。 “妈,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你这才见第一面呢,就偏心偏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得了啊。”她故意俏皮的打趣着,希望能让她妈心情愉快点。 “你这二十几年来啊,一直不靠谱,也就挑老公的本事不错,我不多疼疼浩然,万一他被你给吓跑了,我找谁要这么好的女婿去。”她现在别的都不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有个幸福的婚姻,之前听怀亦介绍也觉得浩然是个贴心的好孩子,而且现在亲眼看了,也觉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待人礼貌周到,最重要的是在细枝末节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呵护怀亦。 “妈,我可找到靠山了,以后怀亦欺负我,我第一个找您哭诉去,您可得记住今天的话,要为我讨回公道啊。”江浩然也马上接话,活跃车里的气氛。 “呵呵呵,好,好,妈一定记得。”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啊,在我面前就勾搭上了,我以后偏还欺负你了,看你们能耐我何。” 这样说笑了好一阵之后,林月芬才开口说道:“怀亦,浩然,你们在前面拐弯,送我回家吧,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还是早点了结的好。” 薛怀亦也收起脸上玩笑的表情,有点担忧的说道:“妈,今天你也累了,要不改天吧,我担心薛临辉会不依不挠,你未必有精神应付他。” “是啊,妈,既然主意已经定了,我们也不必急在一时。”江浩然也开口帮腔,怀亦既然已经和她妈解开心结,他自然也会真心的为丈母娘考虑。 “你们都别劝我了,我既然知道了薛临辉做的那些好事,就绝不会容许他还若无其事的住在我的房子里。”她的脾气一向强硬,虽然因此吃了很多亏,但她并没觉得有改的必要。 “这样吧,妈,我和怀亦今天都陪您住在家里,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眼看着已经无法改变林月芬的主意,他赶紧出言建议。 “嗯,也好,他薛临辉不是看扁了怀亦吗?我到是要看看他今天要拿什么态度对待你们,还敢不敢用以前的那种恶劣态度对待怀亦,如果他敢,也算他有种。”一想到,等下薛临辉面对浩然他们时的表情,她就觉得解气。 林月芬推开大门进到客厅的时候,果然看到薛临辉俩父女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她下午出门见怀亦的时候,薛临辉正打发薛曼文去向陈子默打听怀亦嫁的是什么人。想来,他们是已经问出答案了,要不然也不会干坐在客厅等着她回来。 “哟,你们这是怎么了,昨天等我回家,今天也等我回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这个家里有多重要呢。” 薛临辉听到她夹枪带棒的话,嘴角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控制住了面部肌肉,扯出了一抹笑:“你这话说的,也不怕女儿女婿笑话,这是浩然吧,快坐,快坐,你们也是的,结婚这么久了,居然还瞒着家里,这可不应该啊。” 林月芬在他话音一落,鼻腔里就哼出了几声笑。 薛怀亦看着薛临辉故作亲密的说着这话,只觉得背后的寒毛全部都竖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多慈爱的父亲。 江浩然也只公式化的笑了一笑,并没有接话。 面对三人不给面子的反应,薛临辉只僵立了一会儿,马上就又恢复了笑容,还连连叫着身后仍坐着的薛曼文。 “曼文,你说你这孩子,你妹妹,妹夫来了,也不知道让个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这么生疏啊。”说着还回头不断朝脸色不佳的薛曼文使颜色。 “怀亦,我还是昨天才知道你结婚的事,之前有什么误会你们的地方,你们不要介意。”薛曼文觉得自己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在疼。她等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也装了那么多年,满以为一切都到头了,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输了,薛怀亦的命怎么会那么好,不仅出身富裕,居然连找个丈夫都找了个这么有钱有势的。她以后还拿什么和她争。 “不介意,我想我以后都不会介意了,谁会在意一个陌生人怎么想,怎么说呢?”她在劝她妈放过自己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劝她自己呢?她妈都可以放下了,她也是时候放下对薛临辉以及薛曼文的所有爱恨情仇了,以后只当是陌生人,这样也许是对她以及对她妈来说最好的选择。 “怀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曼文再怎么说都是你名义上的姐姐,这是你对待姐姐应该有的态度吗?”由于呵斥习惯了,薛临辉条件反射的教训起薛怀亦来。 “薛总,我想怀亦说的没有什么错,她能只将薛小姐当个陌生人,已经是非常大度了。”江浩然皱着眉头看着薛临辉,显然对他对待薛怀亦的态度很不满。 “就是啊,你也说了曼文只是怀亦名义上的姐姐,有必要毕恭毕敬的吗?更何况,他们马上连这名义上的姐妹也没有办法做了。”林月芬冷冷的看着薛临辉,用着满含嘲讽的语气说着。 “什么叫连名义上的姐妹也没办法做,你难道又想逐曼文出薛家大门吗?”薛临辉终于再也装不出一脸的笑,僵硬的问着已然坐到沙发上的林月芬。 “错了,我不是要逐薛曼文出薛家大门,薛曼文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有什么资格让她出薛家大门,我只是要将这房子改回姓林,薛临辉,你给我听好了,我要和你离婚,你马上带着你的宝贝女儿滚出这个房子,从此之后,我林月芬,还有怀亦都将和你毫无关系,怀亦以后也不会姓薛。”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没有想象中的怒不可遏,相反说的相当的心平气和。放过了自己,原来可以这么轻松的面对薛临辉,她以前真的是做错了。 “你胡说什么呢?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曼文是我和你一起去办的领养手续,难道你忘了吗?”薛临辉听到林月芬的话,脸色一下子惨白惨白的,也许一个月前他还不怕被林氏扫地出门,因为当时,无论是在财力还是在舆论上,他都绝对占据上风,很快的就能重整旗鼓。可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啊,薛怀亦嫁了江浩然,他一旦被林家赶出去,谁会敢冒着得罪江浩然的风险和他做生意,如果此时再爆出他婚前就有私生女,而且还隐瞒林家将私生女带进家门,他这张老脸就彻底的丢尽了。 薛曼文看着薛临辉忙不迭否认的样子,握在身后的手死死的绞紧,她对薛临辉的感情非常复杂,她恨他为了钱,为了权抛弃了他们母女,让他们母女俩吃尽了苦头。但对于薛临辉这么多年来对她母亲的补偿,对她的偏宠,她又心存感激,她觉得薛临辉还是很爱他们的,为了他们,甚至和林月芬和薛怀亦反目。可是今天,他在她的面前都不愿认她,难道承认她是他的亲生女儿有这么困难吗? “我胡说了吗?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薛临辉,到了最后,你都让我瞧不起你!”林月芬看着他直摇头,不屑的继续说道:“你今晚就带着你女儿滚出这里,衣服我会让佣人收拾好送去你外面的房子那,如果你不走,我不介意叫保安,明天我会叫律师和你谈离婚的事,除了办离婚证的时候,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这些话,她看也不看已然呆住的薛临辉,招呼薛怀亦和江浩然一起上楼。 第二十一章 李容 “爸爸,”薛曼文看着面前气的脸部表情都开始扭曲的薛临辉,轻声的叫了一声。在她看来,事情已成定局,林月芬隐忍了那么多年,这一下爆发出来,是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的。乖乖的照着她的话去做,也许还能少些是非。 “我就是不走,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叫保安来赶我们。”他不相信林月芬会真的这么决绝,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对自己的感情他再清楚不过,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已经不爱他了,她的自尊也不容许她就这么轻易的放弃这段用她的一切换来的婚姻。 “爸爸,和林月芬离婚,离开这个家,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是你一直挂在嘴边的心愿吗?”尽管刚刚的拒不相认,让她有点心寒,但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薛临辉能光明正大的和她们母女生活在一起。她希望自己能抬头挺胸的告诉别人,她是薛临辉的女儿,绝不是别人口中的野种。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今天只要踏出这个家门,这将近三十年我苦苦经营的一切就都化为乌有了。”没错,他爱的是李容,对曼文这孩子也是出自真心的疼爱,但他今天如果答应了离婚,当初放弃爱情,放弃自尊所得到的一切就都没了。他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薛曼文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人,觉得她可能从来都不曾了解过自己的父亲,她一直以为他对林月芬母女的忽视,冷漠是因为他爱她和她妈。原来不是的,比起她们,他最爱的是她自己。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她妈曾经私下和她说过的话,她妈说:“曼文,不要在薛临辉的身上放感情,他不值得,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爱我们才抗拒林家吗?你错了,他是接受不了,当初的自己为了金钱权势卖了自己,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所以他要在林月芬母女身上为自己讨回公道。对我们,他也只是在补偿他失去的爱情和尊严。他爱的从头到尾只有自己。” 当时的她对她妈说的话半信半疑,她不能相信那么偏疼自己的父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这是她妈在独自带着她过了那苦不堪言的七年生活后,对世界上的人都已经不信任了。 “爸,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你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了吗?只要有陈氏给我们保证货源,离开林家我们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她希望薛临辉可以改变主意跟她走,这么多年,她做了那么多的事,都只是想要把薛临辉从薛怀亦的身边夺回来,她要所有的人都承认她是薛家的正牌女儿,而不是来路不明的养女。没错,她是嫉妒薛怀亦,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她嫉妒她有钱,嫉妒她可以那么骄傲任性,但最嫉妒无非就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叫薛临辉爸爸。 “你以为陈氏我们还靠的上吗?之前陈仁忠的话你忘记了?他说过,你如果不能和怀亦冰释前嫌,就不会接纳你成为陈家的儿媳妇。江浩然的身份,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为了我们得罪他?”薛临辉逼近薛曼文,一声声的反问着。 “不会的,爸,子默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会帮我们的。”她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她确实没有想过,离开林家,她会面临的是什么。 “陈子默…..你觉得他有胆子反抗他老子,就算他真的愿意为你与陈仁忠对着干,你不要忘了,陈家可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陈仁忠分分钟都可以将他逐出家门。到时候,难道你要反过来养他。我要一个吃白饭的女婿有什么用?”薛临辉自己说着说着,都觉得摆在面前的路黑暗无比。心里更加坚定,这个婚绝对不能离。 他恨恨的看着楼上,他以为当年的事这辈子都不会再重来一次,没有想到,同样的选择又出现了。 薛曼文看着薛临辉闪动着阴霾的双眼,隐约知道她们母女又要成为他追求权力金钱的牺牲品了。他爸似乎仍旧不明白,如今的情形与27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吃过亏的林月芬也绝对不会再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所欺骗了。 “走吧,目前还是要稳住他们,一旦闹僵还真是再也挽回不了了。”冷静下来之后,薛临辉只能面对现实,他现在还真是硬气不起来。 这一晚,薛临辉一晚都没有睡,想着各种方法,企图改变林月芬的想法。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实施他所设想的种种计划了。 一大早,他刚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就被门铃声吵醒,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李容已经拿了一个信封进了卧室,对上李容一改往日温柔娴雅的嘲讽眼神,他楞了一愣,不自觉的用手擦了下眼睛,再定晴看去,还是之前看到的嘲讽,他从昨晚压到现在的火气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只不过是一朝失意,你就要造反吗?” 李容将手里的信封往床上一扔,转身出门之前淡漠的说了句:“你还是先看看这封律师信吧,再告诉我你是一朝失意还是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薛临辉想要破口大骂,但李容根本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已经出了卧室顺便还关上了卧室门。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这才压下满腔的怒气,打开信封一看,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怎么都想不到,林月芬会做的这么绝。 她竟然以他在有配偶期间长期与他人同居的罪名向法院申请了强制离婚!! 薛临辉还没有从收到律师信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李容就从外面提着一个空行李箱重新进了卧室,她看也没看仍坐在床上的薛临辉一眼,径直打开衣柜,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进行李箱,衣服乱糟糟的挤成一团,她丝毫都没有将它们整理好的想法,等衣柜里不属于她的衣服全部消失之后,她才合上行李箱,看向整个傻住的薛临辉。 “这是我家唯一属于你的东西,你要就自己带走,不要的话,我就直接处理掉了。”她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着这话,神情冷淡到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你,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这是唯一属于我的东西。”薛临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容,这个女人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比她的妻子还要亲密,如今却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和他说这么不可理喻的话。 “不明白我的意思吗?那我就再说的清楚点,这个房子是记在我名下的,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买的,你觉得你有权利带走除了这些衣服之外的任何一样东西吗?” “这房子是我买给你的,你买的这些东西用的全部都是我的钱,就连你,都是我的女人。” “不管用的是谁的钱,记在谁的名下就是谁的,还有,薛临辉,你千万记住,我不是你的女人,从你当初抛弃我们母女开始,我和你就已经毫无关系了,这么多年,我和你各取所需,你要男人的自尊,要在我身上找回自己的爱情,那我就都卖给你,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钱再买这两样东西了吧。”李容看着薛临辉气到发颤的身体,语气越来越轻松,她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多年。重逢后,薛临辉的每一次亲近,都让她觉得想吐,就是靠着对今天的幻想,她才支撑了过来。 “这么多年,除了名分,我什么东西没有给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酒店做服务生,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薛临辉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的可怕,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李容。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高考都参加不了,就要背负未婚生子的骂名被逐出家门吗?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一想到当初的那些日子,她就觉得那一张张骂她的脸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薛临辉,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你如果还要脸的话,就穿好衣服,自己走出这里,如若不然,我马上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请你出去。” 最后,薛临辉还是在李容拿起电话准备叫保安的举动下,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家门,他怎么都无法理解,怎么一日之间,他的世界就被这样颠覆了呢。 薛曼文被李容关在自己房里不准出来,她趴在门上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到了耳里,她知道她妈对她爸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真心,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妈竟然是恨着她爸的,而且恨的还这么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正低头一个劲的想着这个问题,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是她妈一脸轻松的表情推门进来。她赶紧站起身,迎到李容的面前。 “妈,你和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气爸爸当年的背叛和抛弃,可你也不用做的这么过分啊,爸爸这么多年来,真的对我们很好。” “你坐吧,有些事情,原先我并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下,只有被薛临辉领养,你才能过上好日子,与其让你带着恨和他相处,还不如让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还能让你过的开心点。”李容拉着女儿的手,一起坐到床边。 “我和薛临辉是同乡,你舅舅和薛临辉是同班同学,他们感情很好,所以薛临辉就经常来我家玩,来的次数多了,自然我也就和他熟了起来。我们两家条件都一般,我一直都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可薛临辉从来都不这么想,他从小就有很远大的志向,他老是说他要赚大钱,当大老板。我初二的时候,他已经高三了,临去外地上大学前他和我表白,说一直都很喜欢我,想要当我男朋友,那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其实也挺喜欢他的,所以,非常自然的就成了男女朋友。”她不能否认,她和薛临辉之间还是有过一段非常开心的回忆的,只是那段回忆越开心,到后来她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虽然,我们分隔两地,但却频繁的通着信,一开始,他总是说外面的世界有多丰富多彩,城里的房子有多宽敞明亮。到了后来,抱怨就慢慢的多了起来,说同学们看不起他是从乡下来的,笑他穿的衣服老土,又是个死扣,出去玩都不愿意替女生付钱。他每次抱怨完,总是说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到时候让那些人刮目相看。到了他大四的时候,他写来的信里常常出现一个叫林月芬的女生,他说那个女生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家里钱多的要死,但在学校老是被人孤立,还说那些同学脑子不开化,何必为了那些不值钱的面子而得罪这么有钱的人。只要稍微巴结一点就能得到很多好处之类的。我看着这些信,心里越来越不安,总觉得他变了,而且似乎就要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年寒假,他没有回来,说要在学校准备毕业论文,我因为担心他,就瞒着家里人偷偷的去他学校找他,为了攒够火车票的钱,我差不多一个月都是白饭配豆腐乳,将所有的伙食费和生活费都节省下来,这才刚凑到票钱。可是想到要见到他了,心里就觉得甜蜜的不行。当我风尘仆仆的站在校门向出入的学生打听他的去向的时候,却看到他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两人态度亲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偷偷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为那个女生提包,开车门,等车开出好远,他还站在那边朝着车挥手。等他终于回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惊慌失措,我当时很冷静的和他说分手,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能那么冷静。也许在他不断的在信中提林月芬,还提接近她可以得到很多好处的时候,我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我本以为他能够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一样,向我道歉,然后爽快的放手,可是他却抱着我死活不肯放,嘴里强辨着他和林月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爱的只有我,让我相信他。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在看到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和渐渐多起来的围观人群之后,我只能同意他先找个地方,再慢慢谈的建议。” “我没有想到,他带我去的居然是他们学校旁边的小旅馆,我一开始不肯进,让他重新找个地方,但他一再说学校旁边没别的地方了,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我总是要找个地方过夜的,他和我谈完就走,绝对不会耽误我休息。我这才同意进了那个小旅馆。” “如果我知道那一步踏出去,会毁了我一辈子,就算露宿街头,我都不会进那小旅馆。” 听到这里,薛曼文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她根本就不是他爸说的是爱情的结晶,而是他爸强暴她妈而得来的? “事情的发展如何,我想,你一定猜的到。那晚,一切都结束之后,他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说这么做只是怕我会一走了之,他是因为真的爱我才会做那样的事,还指天立誓的说,他和林月芬完全没有超出同学之外的感情。都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那个年代,社会风气还很保守,我不和他继续下去还能有别的出路吗?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相信他,然后回了老家。” “那时的生理课,老师从来都是让我们自习,我又没结婚,大人自然不会和我说相关的事情。所以在怀了你快4个月,我的肚子都开始大起来之后,我妈才发现我的异样,追问之下,我只能据实以告。我妈吓坏了,带着我去了临市一个很远的医院检查,这才发现我怀孕了,而且由于月份太大,已经不能做人流了。回到家,我爸气的想要打死我,我妈对着我不断的掉眼泪,我已经整个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妈只能腆着脸去找薛临辉的爸妈,想让我们先订婚,在我们那里,男女之间只要订了婚,哪怕不领结婚证不办酒席,生孩子还是被认可的,起码不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他爸妈倒是很明事理,马上答应写信给薛临辉,催他回家订婚,可是信寄出去一个多月都没有等到回信,乡里慢慢的开始流言四起,说我和别的男人有了苟且,所以薛临辉不认,这才不回信的。谣言越传越离谱,渐渐的我竟成了别人口中人尽可夫的淫娃荡妇,半夜总会有一些老光混来咣咣的敲门。” “在你快7个月的时候,我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挺着个大肚子去找薛临辉,想要个说法。我爸甚至在我出门的时候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和薛临辉结婚,那就永远都不要回家了,他丢不起那人。我挺着个肚子,学校门卫不让我进去,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联系薛临辉,只能在学校门口守株待兔,在苦等了两天之后,我才看到了他,他当时从一辆车上下来,穿的光鲜亮丽,绕到车的另一侧时,小心的搀扶出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就是林月芬。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林月芬小心的扶着肚子的动作,虽然她的肚子还非常的平,可我就是知道,她肯定是怀孕了。再看薛临辉殷勤的样子,还有苦等不到的回信,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亲耳听薛临辉说,等我上前,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看到了他一脸的慌乱,你知道他是怎么介绍我的吗?他和林月芬说,我是他表姐。我当时差点冷笑出声,他比我整整大了4岁,就算我挺着肚子,可怎么看都不会比他年长,他居然眼都不眨的说出这样的谎言。在匆匆介绍过之后,他将我拉到一边,从皮包里掏出一叠的钱,真是够财大气粗的,这么多钱,恐怕是普通人半年的工资了,他居然随身就带了这么多。塞了钱给我之后,他深怕后面的林月芬误会还退后了几步才小声的对我说,‘就当我对不起你,你拿了钱赶紧走吧,以后我会联系你的。’我当时只问了他一句,‘那女人的孩子是谁的,几个月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些,也许是为了早点打发我,他并没有隐瞒,如实的回答了我,说:‘是我的,刚两个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他和林月芬上床的时候,已经收到信,知道我怀孕了。” “我最后什么都没有再说,拿了钱走了,家,我已经回不去了,没钱,我根本活不下去,在生存面前,我只能妥协,尽管拿着那些肮脏的钱,我一阵阵的反胃。” “后来的事情,你基本上都知道了,只有一件,我一直都没有和你明说,当年我在金鼎酒店当服务生的时候,重遇薛临辉,后来做了她的情妇,并不是你以为的我们旧情复燃,而是他为了让我待在他身边,耍尽心机,用尽手段将我逼到绝处,好好的工作没了,重新面试总是不成功,家里被他弄的差点揭不开锅,他又在你面前装慈父,博同情。我当时想,既然他这么死赖着上来,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过好日子,到他被林月芬甩开的时候,我再给他狠狠的插上一刀,那岂不是大快人心。” “所以,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薛临辉了吧!曼文,薛临辉不配当你的父亲,甚至他都不配当个人。你一直都嫉妒薛怀亦,我知道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你觉得薛怀亦抢走了你爸爸。曼文,其实你真的不用嫉妒她,她有薛临辉这个父亲,是她的不幸,也是你的不幸。从某个方面来讲,我,林月芬,薛怀亦还有你都只是可怜的受害者。我们之间没有爱,更不应该有恨,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就很能体谅我,知道我没钱,从来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嚷着要玩具,知道我工作辛苦,就每天给我敲背揉肩,就是因为你这么懂事乖巧,所以尽管我恨薛临辉入骨,却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你自己重新去过新的生活。你从小就是一个很能吃苦的好孩子,你不应该为了薛临辉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值得。” 薛曼文看着母亲慈爱的脸,有点泣不成声,她从来不知道她爸会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事,她伤心,是因为竖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的慈父形象一夕之间崩塌了。她让自己受那么多委屈,做那么多表面功夫去争取的东西原来那么不堪入目。 “妈,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你知道我这么多年过的有多辛苦吗?” “曼文,妈知道你从小就渴望有个父亲,当薛临辉先入为主的给了你一个慈父的形象之后,看着你满足幸福的笑容,我就不忍心告诉你,你还那么小,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能不能承受事实真相。后来,薛临辉私自动用关系帮你办了领养手续,我不想你抱着怨恨和他日夜相对,只能选择继续沉默。” “妈,妈,我不知道我以后该怎么办,妈。”她一把冲进李容的怀里,语无伦次的哭泣着,她原本以为的世界今天在她面前被砸的粉碎,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这么多年来,她靠着对薛怀亦的嫉妒,一步步的谋划着过日子,如今,忽然之间告诉她,她根本就不应该嫉妒薛怀亦,因为薛怀亦和她一样的可怜。那她以后该靠什么支撑着过日子,她真的不知道。 李容心疼的抱紧怀里的女儿,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想通,她能做的只是在适当的时机告诉她全部事实真相而已。 第二十二章 见公婆 最终,在江浩然的暗自安排下,薛临辉直到法院出具离婚判决书,才又重新见到林月芬。这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饱尝人情冷暖,四处找人疏通门路,想尽办法想要修复与林家的关系,但却四处碰壁,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甚至有些人直接闭门不见。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已经具备的钱和权,都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江浩然轻轻的一句话甚至都不用说明白,就有数不尽的人争着卖他人情来对付他。 这儿多年的心血全部都没了,更可恶的是,自那天被李容赶出家门之后,连薛曼文都对他避而不见,他是在身边养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现在他的手头上除了当初从林月芬手上得到的20%的林氏股权和他个人户头上200万不到的存款之外,连一处属于他自己的房产都没有。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全部成空,他恨的每晚都睡不着,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薛怀亦本想让林月芬搬来和她住一段时间,毕竟家里现在只剩下她妈一个人,她也不放心。可是林月芬却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被困在一段婚姻里已经20多年了,这么多年来她始终待在原地,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完全不清楚。在来法院拿判决书之前,她就去了旅行社,报了一个乘坐游轮周游世界的团,明天就要出发,这一去就要三个月。至于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希望三个月之后,她能知道答案。 无奈之下,薛怀亦和江浩然只能帮林月芬收拾行李送她上船离开。 两人一路从S市的码头开车回H市,早已经饥肠辘辘,回家前去了家附近的一家餐厅,等填饱肚子之后,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一天奔波后的劳累在沐浴过来似乎一下子就席卷而来,薛怀亦被江浩然搂着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虽然身体很疲劳,但两人的精神都还很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日常闲话。 “浩然,你手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CEO人选啊,我妈这一离婚,薛临辉在林氏的总经理位子也坐不了多久了,但他手头上还有20%的股权在,我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有损林氏的事情,我自己的能力我清楚,怕到时候处理问题考虑的不周全。” 他抬起她埋在他怀里的脑袋,在她的鼻子上轻刮了下,这才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自知之明,”笑了几声,赶在他怀里的小女人发飙之前,他赶紧正色道:“人选到是有,但让他过来怎么也得年后了。这还有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要过年了,我们还得提前回北京,既然你怕有什么意外,我临时先调一个人过去林氏帮你盯着,让他明天就去你公司报到,你带着他稍微熟悉下公司环境,这样安排的话,你啊,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北京多待一段时间,和我爸妈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 这段时间忙着帮她妈办离婚的事情,薛怀亦压根就把去北京过年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现在听他提起,这才意识到,她马上就要启程去见公婆了。心里不禁有点惴惴的。 “浩然,你和爸妈都报备过我们结婚的事情了吧,他们有没有因为我们瞒着他们这么久而生气啊?” “别担心,我结婚,我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我们。就算有点什么,看到你这么讨人喜欢的儿媳妇,她也会马上转怒为喜的。”他以为这样说,她怎么也会稍微安心点,没想到他话音才落,她就马上抬起头,紧张兮兮的盯着他。 “这么说,妈真的有生气了是不是,也是,都说全天下的婆婆和儿媳妇都是天敌,没犯错,还不一定能讨婆婆欢心呢?更何况我们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瞒着她。” 江浩然看着她越来越担心的神情,直想用力拍醒她胡思乱想的脑瓜子,“妈没生我们的气,我只是打个比方,说明你有多讨人喜欢,你都想的什么和什么啊。而且妈和你绝对不会成为不和的婆媳的,你到时候见到她就会明白我说的话了。” “那爸呢,他身居高位那么多年,一定很威严吧,会不会对我不满意啊,毕竟我以前的名声很不好,就算北京离H市那么远,他以前不一定知道,但我成了他儿媳妇,爸会不会已经调差过我了啊?”虽然相信了他的解释,她暂时对婆婆的反应有点释怀,但一想到公公,她马上就又紧张了起来。” “我和你保证,我爸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好的印象的,他一向标榜任何事情都要亲耳所闻,亲眼所见,特别是评价一个人,他不会相信任何的流言蜚语,他总说要评价一个人的品性,一定要和那个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用心去了解过那个人这才有发言权。我在经历过之前的失败之后,才真正的体会到我爸这句话说的是多有道理。他是个很睿智的人,一定会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好的儿媳妇,所以,放心吧。”父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崇拜的人,不是因为他在事业上的成就,而是因为他的为人。 “浩然,我很羡慕你,听你说起你爸妈的语气,我就知道你一定有个幸福的家庭,我从小就和我爸妈关系不好,我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爸妈相处?说起来也奇怪,以前的我,从来不在意大家对我的评价,就算骂的多难听都好,我都不会加以理会,可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你爸妈会对我有不好的印象,我就觉得坐立难安。”她揪着他胸前的睡衣,喃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爸妈也是你的爸妈,所以不要羡慕我,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们以后我们也会有一个很幸福的新家。”他低下头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对视着她的眼睛,真诚的说着:“怀亦,我很高兴你会在意我爸妈对你的印象,因为在意我,喜欢我,你才会连带的在意他们,不是吗?” “你怎么脸皮那么厚啊,这都能连带上自己。”她听着他的话,有点害羞,结婚一个月多了,她还从来没有和他说过喜欢,爱之类的话,忽然一下,被他这么不经意的说出喜欢,她都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第二天一早,薛怀亦到公司不久,果然陈秘书敲门进来说,有一个人说是江浩然让他过来的,等来人进到办公室,两人一互相介绍,都不禁一愣。 “你就是薛怀亦” “你就是江成峰” 两个人同时惊叫了一声,都有种这世界好小的感觉。 薛怀亦怎么都不会忘记江成峰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当初爽约没来相亲,她才那么乌龙的嫁给了江浩然,现在想来,多亏了他,她现在才能生活的那么幸福。 与她单纯惊讶的心情相比,江成峰还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无论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可毕竟答应了相亲,最后却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放了人家鸽子,而被他放鸽子的相亲对象现在居然是他顶头上司的太太。这是上天的报应来了吗?能不能不要来的那么快啊? 看着面前的男人纠结的表情,薛怀亦‘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紧收住,客气的请他坐下,再按下通话键,让门外的陈秘书倒茶进来。 “那什么,薛小姐,不,江夫人,当初没有按照约定去咖啡厅,我很抱歉,这里和你说声迟来的对不起。”江成峰笑的一脸尴尬,他以后还要在江BOSS底下讨生活,而且现在被借到林氏做事情,怎么也得先陪小心才是。 “你不用那么客气,既然是浩然推荐〖全本小说下载:http://www.cndmoz.com/〗你来的,想来你们关系一定不错,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她无意询问他爽约的原因,说起这件事,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尴尬,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直接忘记比较好。 一直被江浩然戏称‘马屁精’的江成峰,自然是非常擅长看人脸色,马上就意识到该转移话题了。 “江总在我来之前有交待过,让我在薛总不在H市的时间只要稳住局面就好,其他的年后会安排别人接手,如果薛总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的去完成。”本来就心虚,又是自己上司,所以尽管薛怀亦让直接叫名字,他还是不敢那么放肆,最后还不忘猛表衷心。 薛怀亦看江成峰那么顾忌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的将这段时间需要他特别注意的地方点明,又带着他转了下公司的各个部门,向有关人员通知到,她不在H市的时候,公司事务全权交给江成峰处理。 这样一忙,就忘了时间,中午江浩然打电话过来约她吃饭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早已经到了吃饭时间。她不好意思的朝一直跟在身后的江成峰笑了下,然后发出一起吃午饭的邀请。 江成峰本来想着在开工之前要敲老板娘一顿好吃的,现在知道了薛怀亦的身份,老板又要一起吃饭,万一吃饭吃到一半,被老板知道他老婆差点就和他相亲了,那他吃下去的东西还能消化吗?恐怕不仅消化不了,反而还要被打出来。他还是不要贪恋那一顿饭了吧,于是赶紧摇头拒绝。 薛怀亦看着他不断乱转的眼珠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难得的起了戏耍一下他的想法。 “成峰,还是一起去吧,中午浩然也在,正好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给你敬杯媒人酒。” “不,不,不,两位老总不用客气了,我中午有约了,赶时间,赶时间,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吃顿饭。”说完这话,他还故意抬手看时间,装出一副约了人快要迟到的样子,匆匆的告辞离去,开玩笑,媒人酒,没人酒还差不多,喝了那杯酒,他估计就要在H市消失一段时间了,大过年的他可不想背井离乡。 江浩然第三次抬头看向坐在对面位子似笑非笑,一脸微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然后又狐疑的检查自己的装扮,差点手就要摸向自己的脸,好确认下是不是自己的脸上粘了什么东西。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你再这样看着我,我恐怕就要从你包里掏镜子了。”他无奈的投降,开口问道。 薛怀亦并没有马上回答,先是贼贼的笑了一下,然后靠近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江成峰是谁吗?” 他被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江成峰是他派去林氏的,而且那小子是他的堂兄弟,虽然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对他还是相当了解熟悉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呢? 看着江浩然蹙眉不解的样子,她笑的更灿烂,“我不是和你说过,当初我们相亲的时候,我要找的是位江先生吗?” “那个江先生是江成峰!!!不会吧,我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件事啊?”他猛然醒悟,随即就觉得那小子欠教训,他如果早告诉他这件事,他绝对不可能派他去怀亦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虽然知道他们不会有什么,但因为当初的那层关系,只要一想到两个人站一起的画面,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废话,你相亲放人家女孩子鸽子,还会到处嚷嚷吗?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北京了,等从北京回来,我马上把他调走,我最近看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样子是越来越觉得面目可憎,到时候把他调的远一点,眼不见为净。”他迅速的做了个决定,原先不觉得,现在真是觉得那小子长的忒碍眼了,特别是笑的一脸桃花的样子。 薛怀亦低着头,非常识时务的小口小口喝汤,装作没有听到他的嘀咕,没想到,他的醋劲还挺大,不过,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吃醋的样子,就觉得现在喝着的汤比往日要甜上很多。 这样看着江浩然吃醋觉得甜蜜的心情在第二天一早,因为某人在她身上大肆发泄醋意而差点导致两人赶不上飞机之后,整个的荡然无存。 薛怀亦坐在位子上,看着手里小圆镜子里自己凌乱的头发,还有来不及处理的颈间可疑红点,再次伸手狠狠的揪了一下身旁的江浩然。 他也不敢喊痛,赶紧对身旁已经炸毛的老婆进行安抚,“没事,没事,你看,今天头等舱里都没什么人,除了我们,只有一个还坐的离我们那么远,放心,没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你还敢说,刚刚在入口被工作人员要求脱帽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乱的和鸟巢一样的头发看,我还看到好几个女生看着我的脖子笑。”江浩然不说还好,一说到这就让她想到刚刚的场景,当时她羞的都快将自己埋起来了。要不是昨晚被他闹到快天亮才睡,她今天至于起不来床,慌慌张张的出门,头发也来不及梳,甚至连脖子上的痕迹都没有注意到,以致于连能遮掩的围巾都没有戴吗? “我本来对要见爸妈就紧张的不得了,现在还是这幅样子,等下爸妈来机场接机,看到我这样,那对我的印象该多差啊。”说着说着,薛怀亦竟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眼眶都开始有点发热。 “乖,乖,不要哭,都是我的错,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这样吧,我记得之前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有放你的围巾进去,等下一下飞机,我们拿了行李就先把围巾找出来带上,然后再出去,这样就谁都看不到你的脖子了。”他赶紧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但在说以后再也不这样的时候,偷偷的在背后手指交叉,他对她的克制力一向很薄弱,而且新婚燕尔的,他真的很难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昨晚的情况。 她在听了他的建议,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办法之后,这才缓解了下自己焦虑的情绪,刚刚她只要一想到给公婆的第一印象会很差就觉得天都暗了。她太渴望得到公婆的认可了,她希望她和浩然的婚姻可以得到他最重要的两个亲人的祝福,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在意别人对她的印象怎么样,所以非常缺乏处理这种焦虑情绪的经验。 江浩然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再揽过她的肩,让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睡一觉吧,养下精神,下飞机前半小时,我再叫你起来整理仪容。” 薛怀亦靠在他的肩上,没几秒就沉沉的睡去了,她是真的体力有点不支了。 当夏芬容看到不施半点脂粉,头戴白色毛线帽,围着同色围巾,穿的圆乎乎的薛怀亦小鸟依人的拉着她儿子的手腕出来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江南姑娘。而且看她和儿子靠近头低声私语的样子,显然俩人的感情很好,这就让她更添了几分喜欢。 没等他们发现她,她就放开嗓子大声的招呼,手还举得高高的不断摇晃,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江浩然首先发现的他妈,拉着薛怀亦快走了几步,刚走到他妈面前,他妈就冲进了他怀里,紧紧的抱了他一下,还没等他说话,他妈就又飞快的放开他,转而抱住了身旁的妻子。 他看着薛怀亦被她妈抱着,在她妈耳侧露出的不知该怎么反应的无措表情,哑然失笑,他妈还是老样子,对入了她眼的人,无论对方是不是认识她,都热情的好像俩人认识八百年一样。 “妈,你还没有自报家门呢?这么一下子就抱住怀亦,要吓到她了。”他赶紧将老婆从自己老娘孔武有力的怀抱中抢救出来。 “小亦啊,没吓到吧,哈哈,我是浩然她妈妈,以后也就是你妈,我就是这个性子,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夏芬容已经完全不将薛怀亦当成才第一次见的人,语气热烙的自我介绍着。 “妈,你别听浩然瞎说,我没有吓到,你对我这么热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面对眼前爽朗可爱的老太太,她这才知道为什么江浩然说只要见到他妈就会明白他说的话了。 “果然是我的好儿媳妇,嘴巴甜人长的也美,我这木头儿子算是捡到宝了。”说话间,夏芬容就自动自发的挽着薛怀亦的手,将江浩然冷落在了一旁,率先向机场外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走去。 江浩然看着谈的已然兴起的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这两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注意到,他还拖着两个行李箱拉在后面呢? 等三人都上了车,夏芬容才吩咐司机小刘开车。 “妈,爸还在工作吗?晚上大概几点回来,我想亲自给你们做饭,知道爸的下班时间好掐着点烧菜。”薛怀亦想要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让公婆尝尝她的手艺,好让他们放心,她可以很好的照顾浩然。 “你爸啊早在家等着你们了,你知道你爸的工作性质,他出门的阵仗太大,带着他出门麻烦,所以,我就命令他在家烧饭做菜了,你第一次到家里来,总不好让你吃阿姨做的菜,你爸的手艺虽然不能和酒店的大师傅比,但还是很不错的,你晚上多吃点,不管好吃不好吃都夸夸他,算是给他脸上添点光。” “妈,那怎么好意思呢,哪有让长辈做饭给我们晚辈吃的道理。”薛怀亦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她真的很难想象身处那么高位置的公公会为了欢迎她而穿上围裙亲自下厨。 “ 呵呵呵,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关系,做个饭而已,哪还用得着分什么长辈晚辈的,再说了,你爸除了工作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做饭,他总说啊,为了家人,精心料理出一桌的好菜,看着大家吃的开心的样子就是他最大的幸福。所以啊,你妈我的牺牲可大了,为了成全他的幸福,硬是成了解决不了自己吃饭问题的厨艺白痴。”说起丈夫,夏芬容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说回来,她也不想掩饰,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多么能干又顾家的丈夫。 薛怀亦看着夏芬容幸福的样子,忍不住看向前面后视镜里映照出的江浩然,似乎是心有灵犀的一般,原本正侧头和司机小刘说话的江浩然,在她看向他的同时也抬头看向后视镜,两人的眼神一下子就交汇在了一起。她马上低下头收回视线,耳边却传来江浩然的笑声,紧接着夏芬容也了然的笑了起来,还说了句,“你们这俩孩子。”她越发的不敢抬头,只觉得脸越发的热起来了。 说笑间,车子平稳的开进了一处住宅区,房子都以朴实的二层小楼为主,小楼与小楼之间隔的相当远,而且在绿化的遮盖下,在一处小楼站着,几乎看不到别的房子。门口的警卫森严,而且个个都是荷枪实弹的戒备着,这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薛怀亦大大的开了眼界,等车子停在一幢乳白色的小楼前时,原本站在门口的警卫看到熟悉的车子,立即小跑了几步,很快的为车里的人打开车门并肃立在一旁,一系列动作下来,处处都透着军人的爽利。 江浩然在薛怀亦下了车之后才介绍道:“这是警卫员小白。” 小白马上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洪亮的问好,“首长儿媳妇好。” 这称呼一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好几秒,夏芬容才率先爆笑出来。 薛怀亦在一旁窘迫的不得了,这称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江浩然倒是也想随他妈爆笑出声来着,但是看到老婆的表情,楞是生生的将笑给憋住了。 小白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看着大家爆笑的爆笑,憋笑的憋笑,窘迫的窘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哪里说错了,弄的大家这么大的反应。 最后还是江浩然开口解了小白的疑惑,“小白啊,你平时都是叫我首长儿子吗?” “我叫您是江大哥。”小白皱着眉头想了下,这才转向薛怀亦重新问好,“江大嫂好。” 薛怀亦这下是觉得自己已经是满脑门的黑线了,这江大嫂怎么听着那么像八九十年代农村里面的中年妇女啊。 夏芬容才缓过劲来,这下差点笑的叉了气,她就知道,小白这孩子第一次见怀亦肯定得给她提供笑料,只是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江浩然用手撑着额头,也要无语了,“小白,不用带姓,你直接叫嫂子就可以了。” 本来应该一分钟就结束的自我介绍,在小白的强大作用力下,楞是在门口耽搁了十几分钟。 江晨是在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汤到餐厅的时候,听到门口的笑声的,一听是去机场接儿子儿媳妇的自家老婆的声音,就知道人一定已经站在门口了,听动静,看来是小白这孩子又闹什么笑话了,他赶紧解下腰上围着的围裙,又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这才开门出去,准备将人迎进来。 “小容,在厨房就听到你大笑的声音了,你还不带人进来,也不怕孩子冻着。”他先是对站在最前面的妻子说完这句,这才笑着和站在后面的薛怀亦主动打招呼,“你就是怀亦吧,快进来,快进来,你们江南的女孩子一定不习惯北京的冬天吧,你妈就是不懂事,这么冷的天,还让你站在外面挨冻。” 薛怀亦看着有着与江浩然相似的五官,却在岁月的洗礼下,显得更加稳重,睿智的公公,亲切的笑着和她说话,她觉得这才是一个慈父,一个可以为家人撑起一切的慈父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爸,我不冷。”她似乎丝毫都不用心里建设就能自然的称呼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老人爸妈。有这样的公公婆婆,真好。 第二十三章 过年 等进到客厅之后,夏芬容看着仍旧带着帽子围着围巾的薛怀亦,担心她在房间里被热到,出言说道:“怀亦啊,这房里暖气开的很足的,你把围巾帽子脱了吧,要不然等下饭一吃,要一身的汗。” 听到夏芬容的话,薛怀亦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赶紧朝身边的江浩然使眼色,让他来化解危机,开玩笑,就自己帽子里的发型,围巾下的痕迹,如果被公公婆婆看到,她真的是不要做人了。 收到自家老婆的求救信号,江浩然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出面解决问题,这要是处理不好,晚上他可能就上不了床了。 “妈,我们赶了一路,觉得身上都是灰尘,先进房收拾下,马上就出来吃饭。” 夏芬容看着俩人逃似的躲进房间的背影,满脸的怀疑,这一路上不是在自家车里就是在飞机上,又没有让他们在路上走,这哪来的灰尘啊,而且刚刚俩人不是都喊饿了吗?怎么这会儿倒不急着吃饭了。转念又回想了下两人刚刚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不由的觉得好笑。 回到房间之后,薛怀亦飞快的打开行李箱,找出一件高领的薄套衫,又找出定型水,她自己整理衣服,又让江浩然帮她弄头发,在手忙脚乱的忙了十多分钟之后,这才出来坐到饭桌上。 一坐下,她就对上了婆婆暧昧的笑,小脸又是一阵发热,还好,公公出言化解了她的尴尬。 “怀亦啊,来,尝尝这个糟溜鱼片,看看味道怎么样,我估计啊,你们南方的姑娘肯定爱吃鱼,思来想去,北京菜里就这糟溜鱼片我还比较拿手。”江晨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江浩然给薛怀亦夹鱼片。 “爸,让您费心了,真被您说中了,我啊,就爱吃鱼。”她将江浩然夹到碗里的鱼片放进嘴里,尝了下,肉质滑嫩,鲜中带甜,糟香四溢,忍不住又自己夹了一片吃,“爸,这鱼片很好吃啊,嘴里吃着一片,心里就想着要再吃一片呢。” “看来你这孩子也是个会吃的,这道菜啊,还有个典故呢!”看到儿媳妇毫不做作的大夸自己的厨艺,江晨也谈性大起,“据说明朝隆庆年间,有一个从福山来的厨师在穆宗皇帝宠妃的寿宴上做了这道菜,皇帝吃了这道菜到第二天中午仍觉得口感绝美。数年后,厨师告老还乡,一日,皇帝龙体欠安,不思饮食,只想吃这福山师傅做的糟溜鱼片,皇后就派了半幅銮驾去福山请那厨师回宫做这道菜,后来那厨师的家乡就被人称为銮驾庄,到现在还在呢。” “你就别卖弄了,等下菜凉了,让孩子们怎么吃,怀亦,别理你爸,赶紧吃,这道京酱肉丝味道也很好的,你尝尝,每次用小面饼卷着吃,我都可以吃掉大半盘呢。”说这话的同时,夏芬容就拿了面饼,包了满满的肉卷出一个递给薛怀亦。 薛怀亦赶紧接过,也没客气,张嘴就吃上了,果然好吃,甜甜的,肉丝也很鲜嫩。 “妈,果然味道很好,我啊,估计也能吃掉一大盘,没想到爸的厨艺这么好,看来浩然的好厨艺是遗传了爸呢!”她还以为自己在做菜方面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一来就受打击了,自己做的菜基本上都是南方菜系,口味偏淡,这地道的北京菜,她可是一样都不会,而且北京菜口味偏重,她还真不确定公婆会不会喜欢她做的菜。 “你吃过浩然做的菜了,你可比我们有福气,他啊,老是说做菜麻烦,很少为我们下厨,这么看来,他少下厨不是因为嫌麻烦,而是嫌人不对啊。”夏芬容故意斜了一眼安静的坐在一边吃饭的江浩然。 “妈,你哪稀罕我做的菜啊,有爸这一级大厨在呢,而且儿子做的菜哪有自己老公做的味道好,是不是?”他赶紧出声辩解,要是让他妈赖上了,估计要被念很久。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养儿子就是不贴心,还是女儿好,还好,现在有怀亦了,以后啊,我就再也不用你了,有怀亦就够了。”这话才说完,江浩然就忙不迭的讨饶,薛怀亦也借机撒娇讨婆婆欢心,江晨看着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心里也是极为舒怀开心。 这样笑笑闹闹的,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等大家下餐桌的时候,桌上的六菜一汤已经差不多都见底了。 晚上各自回房休息前,夏芬容还拉着薛怀亦叮嘱,晚上好好休息,她明天还要带她去逛北京城,然后把大街小巷,那些好吃的北京小吃都给吃个遍。 薛怀亦赶紧点头答应,北京那么多小吃都那么有名,她在来之前就列了一长串的单子,准备一一尝过,可气的江浩然在听了她的计划之后,居然问她,“你几岁了”。这下,她可总算是找到盟友了。 天才刚蒙蒙亮,薛怀亦就被敲门声给吵醒了,她睁眼一看,发现身旁的江浩然早已经不见,自己怀里被塞了个枕头。 门外的人以为她还没醒,又轻扣了两下,似乎正纠结要不要敲重点。 她赶紧扒了几下头发,好让睡了一晚的发型不至于太乱,拖鞋也没穿就冲过去开门。 门外的是正要转身离开的夏芬容,她听到开门声,又马上回过头来,脸上洋溢的是灿烂的笑容。 “妈,我好像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啊,等久了吧。”薛怀亦赶紧道歉,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才会睡的那么熟,连江浩然什么时候起床的都没发觉,她只希望现在时间不会太晚。 “没有,是我早起惯了,又心急想要早点出门,这才来看看你睡醒了没,浩然和他爸去晨练了,看时间,估计也快回来了,正好,阿姨的早饭也做的差不多了,你洗漱下出来,我们就可以吃饭了,吃好饭,咱娘仨就出门逛街去。”夏芬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窜,边说边轻推着头脑还不是很清楚的薛怀亦往浴室去,还动作迅速的帮她挤好牙膏,这才关门下楼看早餐准备的怎么样了。 薛怀亦看着镜子中,穿着睡衣,手里拿着刚被塞进来的牙刷,一脸迷糊的自己,过了好一会才傻傻的笑出声来,她婆婆还真是个自来熟,两人相处才没多久,就可以那么自然的对待她,好像她俩不是婆媳而是母女似的。她和她亲妈都从来没有这么亲热过,没想到结婚后,却在婆婆这里体会到了她从小缺失的与母亲之间的互动。 小时候,听别的同学说冬天起不来床的时候,都是他们的妈妈拖着他们起床,他们可以闭着眼睛继续睡,妈妈自然会想办法在那样的状况下帮他们穿好衣服,刷好牙,洗好脸,摆好早餐,他们只要在吃饭的时候醒过来就可以。那个时候她非常渴望自己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可惜那时候,她妈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她身上。现在大了,倒是婆婆帮她圆了小时候的一个梦,真好,不是吗? 等江晨和将江浩然从外面晨练回来,薛怀亦和夏芬容已经坐在饭桌上边等边聊了好一会。 四人吃好早餐,江晨出门工作,而休假中的江浩然自然是被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拖去陪逛,一天的穿街走巷下来,江浩然觉得自己累的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而明明平时体力远远不如自己的俩女人,此刻却仍然兴奋的穿梭在人潮拥挤的夜市中,看看这个小吃,闻闻那个小吃的,时不时还要停下来吃上一两样。他忍不住的向两个女人的肚子看去,已经这样不停的吃了一天了,不觉得撑吗? 最后回到家的时候早就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三人一天逛下来,肚子都撑的很,压根就不想再吃什么晚饭了,只是可怜了下班回家一直等着他们回家开饭的江晨,好不容易等到人都回来了,想着可以一起吃饭了,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自己吃吧,我们累了,先回房了。”看着他们各自回房的身影,江晨只能是无奈叹息,他这不是白等了吗?他早就应该打电话确认一下,而不是怕打搅他们的游兴而一直按捺着自己不要打。 接下来直到除夕前一天,薛怀亦的活动都安排的非常満,每天和夏芬容一起早出晚归的,简直比江晨这个全年无休的国家干部都要忙,晚上回到家倒头就睡,江浩然这几天一直被拉着陪逛,比她们俩累的还厉害,晚上自然是消停了,早上好不容易觉得自己恢复体力可以把身旁的女人抓起来大战三百回合了,门就又被他老娘敲的咣咣响,然后就又是操劳的一天,他都觉得这种日子再过下去,他不是过劳死,就是看着他老婆饥渴而死。默默的在心里下定决心,年一过完,他就马上带着自己老婆回H市,远离他老娘的荼毒。 除夕的那天,江浩然反常的起的比他妈还早,将睡的昏天暗地的薛怀亦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帮着还迷迷糊糊的她,刷好牙,洗好脸,穿上厚厚的外套,围上围巾,戴上帽子,然后把全副武装的她塞进了车里。 薛怀亦在车上又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才真的清醒过来,然后往窗外一看,吃了一大惊,这不是机场吗?他不会在除夕的时候,准备带着她偷偷逃跑吧? “醒了,放心,我不是带你偷跑,是带你来接一个人的机,至于是谁,你等下看到就知道了。”江浩然看出了薛怀亦惊讶的表情后尚未问出口的话,率先解释,却又在最后卖了个关子。 相处了那么久,她自然知道既然他有心卖关子,自己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索性就先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先解决掉他刚塞到自己手里,现在还温温的豆浆和肉包。 “你还没吃吧,哝,吃一口。”想着江浩然一大早起来忙这忙那的,肯定没顾得上吃早餐,而且他现在又在开车,为了行车安全又不能一边开车一边吃,于是她将嘴里已经咬了一口的肉包子塞到他的嘴边,让他也咬上一口,看他咽的差不多了,又将豆浆插了根吸管递到他嘴边让他吸一口,这才重新拿回来自己喝。这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她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和他一起解决了早餐。 到了机场,等在出口好一会儿了,薛怀亦都还不知道自己一大早被挖起来要接的人到底是谁,中途好几次都拿眼睛瞄江浩然,每次都被他好整以暇的表情给挡了回来。 直到她在出来的人群中,看到被翔子搀扶着的老爷子,这才明白,江浩然为什么不告诉她要接的是谁,这是要给她惊喜啊。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她去云水镇,陪着老爷子过年的。今年因为是结婚第一年,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到北京陪着公婆一起过年的,而且老爷子也早就交待过,所以尽管心里担心老爷子一个人过年会很寂寞,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和江浩然说过,没想到,他想的那么周到,她不用说出口,他就能明白她心里想的,然后默默的为她做好一切。 薛怀亦一下就钻进了江浩然的怀里,用力的抱紧他,然后抬起头飞快的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这才快步的走到老爷子的面前,从另一边搀扶住他。 “外公,你也真是的,早就和浩然串通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了是吧。”虽然故意装出嗔怪的语气,却难掩双眼中欣喜的光芒。 “浩然和我商量着,要给你个惊喜,既然是惊喜自然是不能提前让你知道的。”林振华看着气色红润的外孙女,还有她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快乐,幸福。他对江浩然这个外孙女婿就越看越满意了,他们家囡囡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所以这辈子可以嫁一个这么好的丈夫。 “外公,一路上辛苦了吧。”江浩然紧随着薛怀亦也走到了林振华的面前,和一旁的翔子微笑着也打了声招呼。 “不辛苦,你专门安排的专机去接我,专车专机的,不知道有多方便,就是太破费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很硬朗的,自己买票坐飞机过来也是一样。”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只要想到外孙女婿这么为自己着想,什么细枝末节的东西都注意到了,就觉的得意的不行,虽然自己没捞到一个好女婿,但是有这么好的外孙女婿,他觉得什么都值回来了。 回程的路上,在老爷子的讲述下,薛怀亦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情,在她和江浩然来北京的前一天,他瞒着她给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特别真诚的邀请老爷子到北京和他们一起过年。但老爷子果断的拒绝了,直说没有这样的规矩,哪有新媳妇带着外公回婆家见公婆的,说出去要笑掉别人的大牙的。江浩然见老爷子执拗的很,倒也没有再勉强他。可没想到,过了没几天,老爷子居然接到了江晨打去的电话,从头到尾,江晨都执晚辈的礼节,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处高位,而显出一点的傲慢来,说受儿子所托,一定要说服老爷子来北京。 江浩然和江晨这么三番四次的邀请,每次又都这么诚恳,老爷子觉得自己若再拒绝,就显得太不通人情了,于是终于点头答应。 这之后的所有行程,江浩然都安排的好好的,让老爷子一路过来,一点劳累的感觉都没有。 薛怀亦听着这一段她不知道的故事,觉得不仅是眼睛热辣辣的,心里都开始发烫发酸,发烫是因为感动江浩然对她的付出和体贴,发酸是因为心疼,她记得那几天,她和婆婆天天拖着他逛街,每天都把他累的不行,几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他居然还能在那样的状况下,为她外公安排的那么周到。 她现在特别想抱着这个男人,好好的,大声的哭一场,然后狠狠的吻他,吻很久很久。 一直专注开车的江浩然,悄悄的伸手过来拉住她的,两只手用力的紧握着。然后她看见他侧头过来朝她温情一笑,就在这时,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他本就俊秀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越发的英俊。薛怀亦觉得她仿佛看到有某样东西从自己的胸口飞出来,直直的飞进了江浩然的身体里。她知道,她爱上他了,她爱上了一个叫江浩然的男人,之前的每一天她都在被他一点一点的俘虏,今天她是彻底的沦陷了。 回到家的时候,江晨和夏芬容果然已经准备了一桌的好菜,在家等着啦。 “妈,连你也和他们一起瞒着我!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来敲门呢。”一进门看到迎出来的夏芬容,薛怀亦就挨到她身边撒娇,这几乎已经是她们娘俩的相处模式了,有时候,夏芬容也会反过来向她撒撒娇,江浩然父子每次看到她们这样,都大叹北京的天气真冷啊。 林振华看着外孙女不自觉展露出来的小女儿姿态,站在旁边直乐呵,这才是她可爱娇气的囡囡,看,剥去了原先那与她格格不入的尖锐气息,这不就能开心肆意的笑了吗? “老爷子,您可总算来了,您之前说不来,可把浩然给愁坏了,怕您一个人过年寂寞,又怕自个媳妇担心你,所以才让我贸贸然的给您去了电话。您不会怪我太失礼吧?”江晨迎到林振华面前将他搀扶到饭桌前的主位坐好。 林振华连忙推辞,虽说他长了一辈,可他也就是H市的一个小商人,虽说生意做的还可以,但由古至今都是钱服权管,更不要说像江晨这样的高官,他在这个亲家面前还真有点顾忌。 江晨是什么人啊,一辈子都是在官场浸淫过来的,一看老爷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多劝什么,只是态度坚定的将老爷子按坐在主位上,然后就招呼大家开吃。他是什么人,自己说没有用,得让老爷子在相处中自己发现。 林振华从一开始的拘谨都后来的畅所欲言,花费的时间其实很短,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看人还是很有一手的,特别是这样朝夕相处,特别容易看到一个人的本质,江家一家对他的尊重是出自真心还是只是出于客套,他看的明白。正因为如此,他对自家外孙女是彻底的放心了,觉得就算自己明天就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他相信江家,更相信江浩然,他们都能代替他好好的疼爱他的囡囡。 吃饭的时候,无意中谈到围棋,这才发现,江晨和林振华都是围棋爱好者,而且段数不低,但一个因为工作忙碌,一个因为独居农庄,都没什么机会找一个旗鼓相当的棋友对弈,这下,两人都突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在两人真正对弈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两人杀的天昏地暗,直到夏芬容进到书房叫吃晚饭了,这才发现竟不知不觉的厮杀了一个下午,吃过晚饭,本想再来几局,却被夏芬容阻止了,严命他们早点回房睡一觉,等下还要起床一起守岁呢,要下棋啊,守岁的时候尽可以下的过瘾。 回房睡了没几个小时,薛怀亦就叫醒了江浩然,要他陪她一起去厨房包饺子。 “现在还早呢,等下大家一起边聊天边包饺子,很快就能完事的,再睡一会儿吧,这两天你也够累的拉。”江浩然看着不断揉眼睛让自己尽快清醒的妻子,不舍的劝道。 “等下爸和外公不是还要下棋呢吗?而且这几天,妈一直陪着我早出晚归的,我看妈也累的够呛,我们做小辈的应该多做点,等下让妈多休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只知道接受别人付出,而自己毫无回报的人,更何况,这是她的家人,家人之间更应该相互关心。 江浩然坐起身,将薛怀亦抱紧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从来不知道结婚是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你说,我们以后能像爸妈一样一直这么幸福恩爱吗?”她静静的缩在他怀里,小声的说着。 “会的,我们一定会的。”也许,在一开始这段婚姻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想履行一个儿子的义务,但在他更多的了解到妻子的体贴,知足和感恩之后,他对自己的这段婚姻充满了信心,现在的他很难想象甚至无法容忍以后的生命中没有薛怀亦的样子。 两人抱着温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穿衣起床,江浩然负责将已经醒好的面团揪成一个个小团,让薛怀亦方便擀饺子皮,然后趁她擀面皮的时候,将肉剁成肉泥,拌入切成丁的白菜,再打入一个鸡蛋,加入各种调味料。等他的馅儿做的差不多的时候,薛怀亦的饺子皮也已经够数量了。 晚上10点钟,大家陆续起床到客厅的时候,两人已经做好饺子,整齐的排列在木盘中,只等着人齐了,下水煮。 看着这对小夫妻有说有笑收拾厨房的样子,大家都会心的一笑,各自找活动去了,并没有出声打扰他们。 4020电子书钟声响起的时候,一家老少相互恭贺,一团的喜气,三个长辈还直开玩笑说,明年啊,就该是六个人过年了,说的薛怀亦脸上直发红。 第二十四章 遭遇前妻 蛇年的第一天,江浩然回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没有早起和江晨一起出去晨练,而是温情脉脉的仔细打量着抱在怀中的妻子。越和她相处,他就对她越发的怜惜,他知道这越来越多的怜惜是源于他对她一天多于一天的爱。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满身的刺,故作恶毒的话还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处事方式,让他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酸的不得了,那该是在多么无助的时候才会选择的生活,而她就这样生活了那么多年。 想到这里,他更收紧了怀抱,低头细细的吻着她的五官,最后在她的唇上辗转,一开始的吻,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在薛怀亦无意识的回应中,他积压了快一个星期的欲望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薛怀亦直到快九点才睁开了眼,模糊中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春梦,梦中,她和江浩然抵死缠绵,她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热情,看来自己是属于闷骚型的,梦中远远比现实中要大胆的多。 她有点脸红的想要在被窝里翻个身,这才发觉不对,她怎么觉得她和江浩然纠缠在一起的身体上是赤裸裸的呢?仔细的听了听他沉稳的呼吸,想着他应该还在睡,这才小心的揭起被子的一角往里看去,这一看,她都想直接埋进被子里算了。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在做梦。 “哈哈哈”随着笑声而来的是她埋首的胸膛有力的震动,这下,她更不好意思露脸了,用手狠狠的揪了一下他胸前的突起,这男人原来一直都是醒着的,看她笑话很好玩吗? 可是她这一揪,却引来了江浩然的一阵吸气,他搂紧她,让自己的下身贴紧她,让她清楚的感知他身体的变化,薛怀亦这才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马上识时务的一动都不敢动,她刚刚那一动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还酸疼的很,可真受不了再来一回了。 江浩然深呼吸了好一会儿,这才冷静下来,轻拍了下她的臀部,这才开口说话:“看你还敢不敢乱揪。” “行了啦,下次不敢了,赶紧起来吧,都这么晚了,爸妈和外公可能都起来好久了。”她赶紧讨饶,也不敢在言语上挑逗他,怕万一再挑出火来。 两人到客厅的时候,江晨他们果然已经起床很久了,两个男人一大早就又摆上了棋盘,而夏芬容这个围棋白痴正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们出来,马上暧昧的笑了下,弄的薛怀亦又闹了个大红脸,她都觉得自己再这样动不动就脸红下去,迟早要脑溢血。 夏芬容也不好太燥着这对小夫妻,马上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今天可是年初一,你们有什么安排吗?或者有什么想要去玩的地方?” “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约好了今天聚一下。”江浩然从厨房温了一杯牛奶出来递给薛怀亦之后才回答她妈的问题。 “你怎么没早和我说啊,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和我一起呢。”薛怀亦听到这话有点惊讶,她一直以为新年的第一年,他会陪在自己身边的,不禁有点失落。 “是和你一起啊,你和我一起去参加聚会吧,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向大家介绍一下江太太。”然后他又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早上本来想和你说来着,只是太忙了,没抽出时间。” 薛怀亦在听到前面的话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听了后面的话之后,脸更是开始不自主的发热,这一早上的都几回了,她埋怨的嗔了他一眼,越来越不正经了,就爱戏弄她。 吃过中饭之后,他们没叫司机,是自己开车去的一处位于郊区的会所,看到在严冬下仍被打理的漂亮别致的花园,薛怀亦不禁有点咋舌,“看来,你的朋友是个个都富贵的很啊,只是朋友聚会而已就找了一个这么高档的会所,这里的消费应该不低吧?” “你不是知道自家老公的身家背景的吗?虽说人生而平等,但能真正相处的好并能持续交好的,彼此的身上总是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生活环境相差太大,或者性格出入太多,不是说不能相交,而是在相处的过程中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磨合,在这磨合的过程中就会损失很多的情谊。所以啊,和自身关系比较好的,基本上都会是同类型的人。”他牵着她的手,步调轻松的向会所深处的一个包厢走去。 “你这是拐着弯的夸自己吧。”她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这番话,不禁觉得好笑。 “被你看出来了,看来我是要加强自己的自夸技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包厢门口,站立在门旁的服务员动作迅速的帮他们拉开门,房里原本就不响的谈话声,更是一下都静了下来,在座所有的人都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薛怀亦大方的迎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被江浩然拥着带向众人围坐着的沙发。 人群中马上站出一个人来,身材高挑,不同于江浩然的温文儒雅,他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他几步迎到面前,先是和江浩然用力的互捶了下肩膀,这才开口说话。 “你小子,一出国就是六七年,每次叫你回来参加聚会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来,好不容易回了国,又去了那么远的H市,这么多年,除了我们几个找时间主动去找你,你说,你有没有一次主动约我们,你还真是拿我们几个当哥们儿啊?这其中还有同窗四年的情分呢?全他妈都被你忘在犄角旮旯里了。” 这边才说完,原先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个男人也走上前按照同样的方式和江浩然打了招呼。 被轮番抱怨过后,江浩然这才找着机会向四人介绍身边的薛怀亦。 “你们三个,要教训我也不用这么着急,总得让我先把人给你们介绍了,这是薛怀亦,我老婆。”对着这班铁哥们儿,江浩然完全不掩饰自己对薛怀亦的喜爱。 三人全部都呆若木鸡的楞在当场,他们原先以为,江浩然带的是女朋友,毕竟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结婚不可能不邀请他们啊。 “你们别胡思乱想了,也别怀疑自己的耳朵,怀亦是我实打实的老婆,”看到众人转惊为怒的表情,他赶紧解释:“不是我没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婚礼,而是我们还没办呢,只是领了证,我保证,举行婚礼的时候,你们一定是伴郎。” 薛怀亦看着从进门到现在,大家变化多端的表情,又看了看江浩然难得的求饶表情,‘噗’的一声就笑了起来。 “嫂子,别笑啊,这不都是你老公的错嘛,这才让你看了我们几个的笑话,我们平时不这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三人纷纷向薛怀亦解释。 “我知道,你们平时都是社会精英,一定个儿顶个儿的精明能干。”薛怀亦抓紧机会就拍众人的马屁,万一以后她和江浩然吵架了,这些人可是能起关键作用的。 “还是嫂子明事理,瞧我,都忘了介绍自己了,我叫林峰,和那香港明星一个名儿,嫂子,你仔细瞧瞧我,是不是长的也有那么点像,说实话,我觉得我比他还帅那么点儿。”林峰赶在众人之前先开口介绍了自己,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想要博好感。江浩然的老婆,开玩笑,他不赶紧巴结着,以后找江浩然帮忙可就不容易了。那小子看着一副温文无害的样子,当然他平时也不轻易害人,但这完全不妨碍每次有人找他帮忙的时候,被他一脸微笑的刮层皮下来啊。 “嫂子好,我叫杜明杰。”杜明杰言语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名字,就闭嘴不说话了,他在这群人中向来都是听的多,说的少,更别说,这才第一次见面,他根本就找不到话要说。 “我叫戴智宬,嫂子,我就是个直言直语的脾气,以后如果有什么说话得罪的地方,您都见谅啊。”他向来都不屑于说虚假的场面话,所以才会一看到江浩然,就第一个出来发泄不满。 “智宬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虽然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以后和他打交道啊,也随着自己性子来就好,不用有什么顾忌的。明杰虽然话不多,但处事却异常仔细,我们几个中,要论办事最周到细致的当他莫属。至于这个….”江浩然在三人自我介绍之后,又向薛怀亦简单的点明众人的性格,说到林峰的时候刻意的停顿了下,不怀好意的看了一下他,这才重新开口:“这小子,花花肠子多着呢,你不要看他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心里指不定就在算计你了,标准的笑面虎。不过,你放心,我有在呢,他还不敢算计你。” 薛怀亦好笑的看着林峰随着江浩然的话,一会儿撅嘴一会儿扬眉的表情,这果然是个活泛的快成猴的。 互相介绍过之后,众人才重新落座,江浩然将薛怀亦面前的酒杯挪走,重新倒了一杯果汁递到她手里,中午她饭也没吃多少,这么一会儿下来,估计胃都空了,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引来林峰一阵暧昧的笑,连杜明杰和戴智宬都投来了关注的眼光。 “你们别瞎想,还早着呢。”江浩然一看众人的神情,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这是怀疑他和怀亦是奉子成婚,所以才不让她喝酒。 薛怀亦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想开口解释却已经失了时机,不过,还好,江浩然已经及时说清楚了。 这几人许久不曾碰面,虽然经常联络,但通过电话和直接见面,这两种感觉还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一开口聊起彼此的近况就有点收不住嘴,薛怀亦在一旁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面对不同的人自然的就会有不同的面貌,和至交好友在一起的江浩然多了平时不常见的意气风发和轻松惬意,甚至还时不时的玩心大起,要作弄一下林峰。 房间里正聊的热火朝天,包厢门却又一次打开了,众人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方向。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与林峰有七成相像的男人,同样的帅气阳光,只是神情中多了抹涉世未深的天真。 “林宇,你怎么来了?”看到门口出现的居然是自己一向不怎么出门的弟弟,林峰有点惊讶,“你之前打我电话,问我在哪里,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这个弟弟因为他妈生他时难产,一落地就体弱多病,所以全家人都拿他当糖人一样的宠着,他虽然也知道一直这样过分保护他,对他弟弟来说未必是件好事,但一想到他虚弱的身体就又不忍心将他推出保护圈。 “哥,今天我本来是想介绍我女朋友给爸妈认识的,但后来一想还是先介绍给你认识比较好,所以才来找的你,我怕太突然,爸妈不高兴。”林宇知道自己父母对他的保护欲有多强,以前很多他想要交往所以带回家介绍给父母的那些女孩子,都被他父母以那些女孩子心思不纯为由赶走了,但这次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女朋友,他不想再次因为莽撞的带着回家而被父母阻止这场恋爱,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只要他想办法说服了他哥,以他父母对他哥的信任,相信会比较容易接受。 “女朋友?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而且,这事有这么着急吗?你还找到这里来,等我回家你再介绍不是也一样的吗?”听着弟弟的话,林峰是满脑子的问号,姑且不说林宇是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他明知道他在外面和同学聚会,还特意追到这里说这番话,就让他奇怪的很。 “哥,我知道,今天是你们同学聚会,我女朋友是你们的学妹,她说你们也认识她的,我想既然都认识,带过来大家聚一下也挺好的。”林宇没敢说,这是他女朋友在听完他打的电话之后坚持要来的,而且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有他哥的这几个铁哥们儿在,万一他哥不满意,他也可以让他哥的这几个朋友帮忙劝劝。 在场的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都有点好奇,他们的学妹,而且都认识,各自在脑海里回忆了下,记忆中没有这个人啊。 此时,从林宇的背后走出一个人来,长发披肩,五官精致,而且妆容非常的得体,一看就是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 当大家看清来人的样貌,都惊了一惊,互相使了个眼色之后都齐刷刷的看向江浩然。 江浩然在看到夏菡的时候,也是一愣,但很快的就恢复了平淡的表情,他早就有准备她会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以这种身份出现。 薛怀亦坐在江浩然的身旁,自然是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特别是江浩然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有种直觉,这个女人应该和自己的丈夫有什么瓜葛。 “好久不见,大家看来都还很精神啊。怎么,都不认识我了吗?也是,算起来,不长不短也快七年了吧。”夏菡微笑着熟络的打着招呼。 看着面前的女人若无其事的表情,听着她自然亲热的语气,除了林宇和薛怀亦,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背后寒了一寒,这个女人太恐怖了,明明她和江浩然可以说是死敌,她却可以粉饰的那么云淡风轻。 薛怀亦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个让大家表情凝重的女人是谁,但后来前后一连贯,仔细回想了下,这才恍然大悟,夏菡!七年前,夏菡被判刑入狱,可不就是七年没见了吗? 她很难将眼前这个气质娴静的柔弱女子和江浩然口中心狠手辣的前妻对上号。 哪有人可以将自己伪装的那么好,可转念一想,如果伪装的不好,又怎么可能让江浩然在和她谈了快一年恋爱还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呢? “浩然,这位就是你现在的太太吧,怎么,不介绍一下。”夏菡不等众人开口,就自动自发的坐到与江浩然正对着的沙发上,语气亲热的说道。 林峰看了眼亦步亦趋的跟着夏菡坐到一旁沙发上的弟弟,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没等江浩然开口说话,就率先质问起了自己的弟弟,“林宇,你给我过来,你怎么和这个女人认识的,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和她谈恋爱。” 林宇看着他哥气极的脸,满脸的不解,他当然知道夏菡是谁啊,要不然他怎么把夏菡介绍给家人,“知道啊,她是夏菡,是夏老将军的孙女。” 看着弟弟懵懂不知的表情,林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口中的女朋友,也就是这个夏菡,她嫁过人,离过婚,还坐过牢。” 听到这里,林宇的神色暗了一下,但还是抬头迎上了林峰咄咄逼人的眼神:“这些,夏菡都和我说过的,这其中其实有很多误会,所以她前夫才会以为她是罪魁祸首,她很可怜的,被别人栽赃嫁祸,不过最后还是证明她是清白的,所以才会提前五年释放。”说到这里,他看向夏菡的眼神就充满了怜惜,他多希望当时的自己不是在加拿大休养,而是在她身边,虽然可能不能扭转她的命运,但起码可以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她,他实在很难理解她的前夫,这么善良的女人,他怎么会误会她是凶手。 “你…”林峰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先一巴掌扇醒这个天真的弟弟,还是先好好的教训一下这颠倒黑白欺骗他无知弟弟的恶毒女人,“林宇,你知不知道夏菡的前夫是谁?” 林宇楞了一下,他还真是不知道夏菡前夫是谁,当时他一听说这些事,对那个前夫又是气又是恨的,怎么可能还有兴趣去知道是谁,而且夏菡一谈到她前夫就委屈的直哭,他又怎么忍心再去问呢? “我虽然不知道她的前夫是谁,但是像夏菡这么好的女人都不知道珍惜,而且还只凭别人的片面之词就怀疑自己的妻子的男人,怎么想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峰在听了林宇的这番话后,直气的说不出话来,指指林宇,又指指夏菡,都不知道自己该骂什么。 “林宇,我就是夏菡的前夫。”江浩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淡然的对着林宇说道。 第二十五章 夏菡的宣战 林宇在听到江浩然的话之后,只觉得脑子一阵发懵,他哥和江浩然是多年的好友,虽然他很少见他哥的这个朋友,但从家里长辈以及周围所有人的口中,都只会听到赞扬他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人恶言贬低过他。 他爸不只一次的和他说过,他有多羡慕江家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虽然家庭出身这么好,但从来没有依靠过家里的任何势力,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华尔街闯荡,那么短的时间里居然闯出了那么大的一份事业。而且为人谦逊有礼,从不会仗着自己有钱有势而做出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而每次说到他那段短暂的婚姻,大家都三缄其口,只会深叹口气,说一句“这孩子,什么都一帆风顺,就是在婚姻上不顺啊。” 他不只一次的好奇过这个被大家刻意略过,不愿提起的前妻是谁,今天,他终于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可他难以相信夏菡会是别人口中说的,江浩然一帆风顺的人生中唯一的磨难。 他抬头看了看表情平淡的江浩然,又侧头看了看始终微笑的夏菡,只觉得脑子里两方拉锯的厉害,他到底要相信谁,是相信江浩然的为人,还是相信夏菡的清白,他真的是糊涂了。 “林宇,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件事上有很多的误会,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无意再追究些什么,别人误解我,厌恶我,我都无所谓,只是,你要相信我。”夏菡微微侧过身,抓住林宇的双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番话,那种看破世情,宠辱不惊的语气,生生的震住了在场所有知道当年事实真相的人。 江浩然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淡定从容的夏菡,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个女人,经过了七年,更加可怕了。七年前,她面对自己的质问,众人的指责,还会有情绪失控,哭诉推卸责任的举动,如今,她尽然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这么好。 他暗自将身旁薛怀亦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无论夏菡有什么打算,他都不会让她伤害怀亦,绝对。 感觉到握住自己右手的力道又大了几分,薛怀亦伸出左手轻轻的拍了下江浩然与她紧挨着的膝盖,等他侧过头看她,马上给了他一个不要担心的笑容。 而在场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林宇听完夏菡这番话后会有什么反应上面,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江浩然和薛怀亦之间的小动作,除了貌似正等待着林宇回答的夏菡,她在瞥到两人相握的手之后,眼角泛出一丝阴霾,但转瞬即逝。 “江大哥,你给夏菡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吧,我相信她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林宇在大家的注视下,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已经有了决定,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因为握的太紧而开始泛白。 “林宇,有些事,你不明白,听我一句劝,不要因为一个人外表柔弱,而轻易的去相信她,当年的事,你哥也是清楚的,回去后,让你哥详细的说给你听吧,然后你再判断要不要再谈这场恋爱。”看着林宇恳求的眼神,江浩然只觉得无奈,他很清楚林家对林宇保护到了什么地步,所以也很理解在林宇单纯的世界里,是绝对想象不到夏菡的恶毒的。只希望他在听完当年的事之后能尽快的摆脱夏菡的纠缠。 “林宇,赶紧站起来和我回家,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只告诉你,你如果要和夏菡在一起,不要说是我,就是爸妈再怎么疼你,都绝对不会同意的。”林峰率先站起身,他得尽快分开他弟和夏菡,看到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林宇,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你比谁都清楚,你听他们说那些事的时候,想想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相信那些故事。”在林宇被林峰拖出门之前,夏菡抓住时机说出了这番话。 林峰狐疑的回头看了夏菡一眼,不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先把他弟弄回家,匆匆的和好友点了下头之后,就强行拉着他弟关门离开,隐约的还可以听到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的越来越低的争执声。 “明杰,智宬,你们不妨也先离开,给我和浩然一个叙叙旧的空间,当然做为我的继任者,我倒是不介意薛小姐留下来旁听一下自己丈夫的过往情史。”等林宇他们一离开,夏菡就开始赶人,这些人都对她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自然是不会白费力气在他们面前装可怜。 在江浩然略一颔首之后,杜明杰和戴智宬才悄声关门离开。 “说吧,你特意搞那么多花样来见我,有什么目的你尽可以直说。”江浩然也不对她废话,开门见山的直接问着。 “浩然,你这样也太绝情了吧,毕竟我们做了一年的夫妻,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这将近四百多天的夫妻该有多少天的恩情在啊,再加上我们一年的恋爱,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分,啧,啧,啧,恐怕我们这一生都要纠缠不清了呢!”夏菡瞟了一眼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的薛怀亦,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你今天这么待我,不怕坐在你身边的现任妻子心寒吗?你仔细想想啊,薛小姐,既然他对我都这么不讲情分,以后你们分开了,他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薛怀亦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每一句都刺耳异常,但理智告诉她,夏菡说这话要的就是她的暴跳如雷,她不能如了她的意,“这就不用夏小姐担心了,我和浩然今生今世都不会分开。我也不会有机会像夏小姐这样,见浩然一面都要这么的费尽心机。” 不等夏菡回嘴,江浩然就插嘴说道:“夏菡,当年慕灵的债,你并没有还清,原先念着夏老将军的面子,只是遵循法律途径追究了你的责任。没想到,你们夏家欺人太甚,连这12年都等不了,正好,这笔账,大家可以好好的算算,这次我谁的面子都不会再给了。” “你要和我算账,为的是慕灵还是为了她?”夏菡用修剪的圆润可爱的手指斜斜的一指薛怀亦,满脸的笑容,却无端的让人背后发凉。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说一遍,离怀亦远一点,否则,那后果不是你或者夏家能承担的起的。” 夏菡看着江浩然忽然沉下的脸色,扯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竟滑下了泪。 “江浩然,如果当年你待我像今天待薛怀亦一样,慕灵就不会是那样的死法,起码我不会用那种手段去对付她。我那么爱你,爱到愿意为你一天到晚的装淑女,可你却连十分之一的爱都没有回报给我。你对慕灵的关心都远远胜过对我的,告诉你,我从来都不后悔做了那件事,我还觉得不够呢,慕灵那小贱人敢在我眼皮底下勾引你,她就该有那样的一个结局。” 薛怀亦看着眼前的女人含笑带泪的说着这番话,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看的出来,夏菡是真的爱江浩然,可是她爱的太霸道,而且爱的不肯吃一点点的亏,当发觉两人的爱不平衡的时候,不知道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只会怪罪无辜的旁人,甚至不惜毁掉别人的清白。这样的爱太可怕了,不要说像江浩然这样的人,换成这天下的任何一个男人,估计都要受不了。 “我们之间的婚姻出现问题,有你的责任也有我的责任,可你怎么都不应该牵涉进无辜的旁人。夏菡,我们现在来谈这些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只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牵涉进更多的人,林宇是个很单纯的男孩子,而且林家也不是好惹的。”他今天之所以还和夏菡说这么多话,主要还是因为林峰的弟弟牵涉其中,他不希望因为她,再给他身边的人带来什么伤害,当然,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改变她的心意,只希望多少能让她有点顾忌。 “我自然知道林家不好惹,可有你江家难惹吗?以前我敢惹上你,今天会比七年前还要胆小?而且,我们夏家也不是吃素的。”她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对江浩然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她只知道要她从此放开手,眼看着他和另一个女人恩爱快活,她做不到。 已经言尽于此,江浩然再也没有任何话想要和夏菡说,拉起身旁的薛怀亦,将她半拥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走向包厢门口。 就在他们打开门一脚都已经迈出房门的时候,从身后传来夏菡轻柔的声音:“薛怀亦,江浩然我就暂时借给你,迟早我都会要回这个男人,你最好是做好心理准备和我斗,否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江浩然闻言回过头看了夏菡一眼,那一眼冷冽如刀,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出现这样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有本事就试试看,他随时都可以将她撕成碎片。 “夏小姐,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自信,不过,你不只这辈子没希望,恐怕生生世世都不会实现今天的这句话了。”比嚣张和气人的本事,她薛怀亦还从来没有服过谁,今天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吃这个亏。 之后,江浩然和薛怀亦也不和夏菡过多纠缠,转身就出了包厢,从包厢出来到会所门口的一路上,他们之间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牢牢的牵着彼此的手。 两人刚到门口,准备上服务生已经开来停在门口的车,忽然一辆红色跑车从后面以极快的速度开过,当开过身边的瞬间,从驾驶座的窗户里扔出一包透明的东西,力道很大的砸向薛怀亦的方向,来不及多想,江浩然一把将薛怀亦扯进自己的怀里,用背承受住了那个砸来的力道。随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然后,他只感觉后背湿了一大片。 薛怀亦也看到了那砸来的东西,还没等她反应,江浩然已经挡在了她前面,从遭受袭击到看着那辆不明身份的车开走,这中间只间隔了短短的几秒钟。她马上推开他的怀抱,将他转过身来检查有没有事,就怕自己看到的会是鲜血淋漓的场面,手都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没事,大概只是一个水袋而已,一点都不痛,别担心。”虽然他在被砸到的同时就知道没事,但怕她担心,还是顺势转过身体,让她检查。 “还好,刚刚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笨啊,这能随便挡上来吗?万一砸的不是水是硫酸怎么办?”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一阵的后怕。早上出门,她怕他冷,硬是让他多穿了好几件衣服,如果真是硫酸,这衣服脱都来不及,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了,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自然就要说到做到。”他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断的安抚着,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都来不及思考,就条件反射的这样做了,看来,他真的是越来越在意她了。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搂搂抱抱的,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江浩然啊,还是说,薛怀亦的魅力特别的大。”夏菡穿着乳白色的呢绒大衣站在他们身后,凉凉的说着。 江浩然没有回应任何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回头帮薛怀亦打开副驾的车门,在她坐进去之后又弯腰帮她绑上安全带,这才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他刚坐进车子,就看到夏菡站到了薛怀亦的车窗外,透过开着一道缝的车窗轻声说了一句:“这只是个见面礼,以后可要小心你的漂亮脸蛋儿了,水如果换成硫酸,想必会很好玩。” 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江浩然并没有出去打她一巴掌,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双眼危险的眯了一眯,随即踩下油门开车离去。 “浩然,夏菡一向都是如此的吗?把害人的话说的像吃一顿饭那么简单,我以前觉得薛曼文难缠,现在看了她,这么一对比,薛曼文的手段真的就是小学生的水平。” “她现已经是撕掉了所有伪装,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夏菡,怀亦,以后不要单独出门,这个女人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而且不会顾虑会有什么后果的,以后看到她的话,千万不要硬碰,知道吗?”虽然相信自己有能力保护怀亦,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难保自己会有什么疏漏被夏菡给钻了空子。 “嗯,你放心,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可不是吃素的。你还记得我喝醉酒,你去酒吧接我的那次吗?那个接林旭回去的男人你还记不记得?”为了让他安心,她准备将周龒的身份告诉他。 “还有点印象,说来奇怪,很少有人和我打过照面,我会对他的样貌记忆模糊的。”他记得这件事情,甚至记得那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但回忆他的脸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的五官长的是什么样。 “这就是他的本事了,周龒的背景不简单,我也只知道皮毛而已,但林旭和我透露过,他要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毛毛雨的小事,虽然我觉得林旭说的太夸张,但我想,既然他有背景,那给我找个保镖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我答应你,我会联系他,让他尽快给我物色人选,一个人出门的时候,我一定带上保镖,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了吧。”她笑着刻意用轻快的语气说话,为的就是让他少点担心,她不希望,因为她,他做任何事情都缚手缚脚的,她即使不能作为他的助力也绝对不能拖他后腿。 第二十六章 ‘生理期前’综合症 江浩然和薛怀亦回了家之后,并没有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家里的长辈,他们一致觉得还是隐瞒下来比较好,江晨年后的工作非常忙,这样的事情完全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以内,没有必要拿这事去打扰他的工作;夏芬容本来对慕灵的事情就还耿耿于怀,让她知道夏菡又来纠缠,甚至威胁怀亦,只会让她徒增烦恼而已;而林老爷子年龄那么大了,他们更是不会拿这件事情去让他担心,心烦的。 当天晚上,薛怀亦就打了电话给林旭,让他知会周龒找保镖的事情,并言明最好是女保镖,这样跟着她出入也方便点。两人做好一切迎击的心理准备,可夏菡却像消失了一样,之后他们在北京再也没有听到她的一点消息,更不用说见面了。 开始几天,两人还在互相说着,不知道夏菡又在背地里捣什么鬼,时间一长,也就将她忘在了脑后,不再说起了。虽说如此,但周龒送来的女保镖,他们还是留下了,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对家里长辈也只解释说是一个朋友来北京玩,暂住几天,反正他们正月初八就要回H市了,想来不会露馅。 “浩然,你说我现在的日子过的是不是好比古代的皇帝啊,一有什么事情,对着空气说句话,就有武功高强的随扈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领命而去,别人还发觉不了有这么个人。”说着这话,她脑子里也随之出现相应的场景,不禁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啊,有必要这么得意吗?你和向晴说一声,别再这么神出鬼没的了,弄的我每次亲你都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他在有一次看到老婆轻声一叫向晴的名字,她就马上出现在眼前之后,每次抓住机会亲热的时候,都要四周环顾下,就怕向晴躲在什么角落看着他们。 “没想到你也有迟钝的时候,这么多天了,你怎么都没发现我脖子上多了条项链呢?” 江浩然低头仔细看了一下她脖子上的项链,这才发现在链坠的底下有颗小珍珠是可以活动的,“原来如此……摆了我一道,你很开心吗?”这项链他看是看见了,除了出门的时候她带着,在家除了那次表演叫人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不带的,所以才没有多在意。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玄机所在,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你还没发现,我只好自暴了,”说着她还兴奋的拿下项链递到他的面前炫耀:“你说,这追踪仪和呼叫器怎么可以做的这么精致,这么漂亮呢?说不定,周龒真是像林旭说的那样神奇。” “别弄了,等下不小心按下按钮,向晴又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到时候,你不要觉得害羞,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眯了下,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没准,刚刚我们动静大的时候,已经不小心开了开关了,这会儿,什么该听不该听的,向晴都听到了。” 他记得,刚刚他们温存的时候,项链可是一直挂在她脖子上的。 一听这话,薛怀亦赶紧低头检查开关是否还关着,看到好端端的关着,这才长舒了口气,“都是你啊,我才刚从外面回来,你就拉我上床,有你这么着急的吗?我都说先去洗漱了,你偏偏不依,如果真那么丢脸的被向晴听到了,你一个月都别想上床睡觉。” 看着怀里的妻子娇嗔的眼神,江浩然只觉得好不容易平息的欲望又卷土重来,拿过她手里的项链放到床头柜上,这才猛的压住薛怀亦,不等她抗议就堵住了她的双唇。 与家人相聚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夏芬容觉得昨天才接的儿子儿媳妇回家,今天就又要重新送出门了,心里充满了不舍,表现在行动上就是一直拉着薛怀亦的手不肯放。 江晨半拥住夏芬容,将她的手拉回来,“浩然和怀亦都有工作,而且北京和H市也才隔了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你要实在想他们,直接过去H市就可以了,不要这么依依不舍的,等下耽搁了时间,误了飞机就不好了。” 林振华因为挂念农庄,也因为和云水镇的一帮老朋友早就约好初三聚会,所以比他们俩提早五天就回去了。薛怀亦本来也想多住一段时间的,但江成峰来电话说薛临辉开始暗地里抛售手上的股票,而且小动作不断,而有些事情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擅自做主,还是要她回去坐镇才行。于是,她也不能再找借口耽搁回程了,和江浩然一合计,就决定初八按时回H市。 “爸,妈,我和浩然一有时间就会回来陪你们的,爸工作空闲的时候,也可以到H市来,我听浩然说,爸,妈上一次来H市都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H市这几年发展的特别快,你们真应该再来看看。”薛怀亦也对离开公婆非常的不舍,这半个多月的相处,她已经打心底把二老当成了自己的父母,这天下又有哪个子女在离开父母的时候会走的干脆利落呢。 江浩然临上车前紧紧的拥抱了下父母,这才转头离开,他知道父母的孤独,但他因为工作的关系却并不能长陪左右,只能是尽量抽时间多回来。 回到久别了半个多月的家,薛怀亦一下子就扑到了沙发上,也不管上面会不会有灰尘,虽然北京的家也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才是只属于她和江浩然两个人的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在回来前,江浩然已经打电话交待人买下了隔壁的房子,所以向晴直接回了隔壁,并没有跟着他们进来屋里。他将行李放到卧室,这才坐到沙发上,将趴的没有样子的薛怀亦楼到怀里抱着:“累了吧,卧室的床之前有罩了防尘布,我刚刚已经拿掉了,你先去睡一会,我把房子收拾下,做好了饭叫你。” “你别弄了,陪我睡一会儿吧,我还真有点累了。”她不依的撒着娇,两个人一起睡习惯了,让她一个人去睡,她会睡不着,而且打扫房间也应该是他们一起来做,哪有让他一个人辛苦的道理。 “好,陪你睡,这么黏我,以后我出差了,你可怎么办啊。”他拦腰抱起她,一起走向卧室睡到床上,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宠溺。 “这不是简单的很嘛,反正我也不是块经商的料,你不是说有合适的CEO人选年后会到林氏报到吗?到时候就把林氏全权交给他,我呢,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做一个全职太太,你以后去到哪,我就跟到哪,好不好?”她早就想好了,接手林氏是她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她真正感兴趣的其实是做料理,也许以后有机会,她可以开家餐厅也说不一定。 “你真这么决定了?不怕我介绍错人,把林氏给搞垮了?”他开着玩笑闹她,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兴趣不在经商,但对她毫不保留的信任还是觉得窝心。CEO人选并不难找,难的是谁才能得她信任,她勉强自己坐在林氏董事长的位子上这么久,恐怕就是觉得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现在她却可以这么放心的将大权交给他介绍的人,这叫他怎么能不感动。 “我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你啊,就算林氏被别人弄垮了,不还有你吗?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说着这话,她就觉得骄傲,她薛怀亦终于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天塌了,还有江浩然会帮她顶着呢。 “你啊,我原先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懒的,现在是什么事都准备拖上我了是吧,不过,怀亦,谢谢你。”他拥紧了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这才柔声哄道:“睡吧,我陪着你。” 薛怀亦埋首在他温暖的怀抱,意识很快就开始渐渐模糊,只不清不楚的说了句:“我们都该谢谢老天爷” 江浩然听了之后露出一抹微笑,是啊,可不是要谢谢老天爷吗?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然后他们才有机会慢慢相爱,相守。 回到H市的这一个星期,只能用焦头烂额这四个字来形容薛怀亦的生活,之前在北京的时候,江成峰就已经告诉过她,薛临辉在抛售自己手上的股票,只是她没有想到他居然动静那么大。 自从传出她和正文投资董事长结婚的消息之后,林氏的股票达到了上市以来的最大涨幅,而薛临辉居然趁着这个时机,开始高价抛售股票,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份额一下子流入市场,不可避免的引起了林氏股价的下跌,这样短时间里的巨大波动,对于林氏来说并不是件好事,这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忌,给林氏的客户带来负面的影响。 她原本想要江浩然帮她想想办法,可好死不死的,他们回到H市的第二天,他就出差去了美国,那边有两家公司,年前就在准备整合上市,现在好不容易上市程序走到了最后关头,作为这个涉及到几十亿美金的大项目决策者,他是必须要前去坐镇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不好意思再去给他添乱,每次他电话回来,她也报喜不报忧,并没有说起公司的事情。这样一来,她就只能自己硬抗,弄的自己脾气都暴躁了不少。 好在,刚陈秘书来报告说,江浩然之前介绍的那位黄先生已经到了。 敲门声响的时候,薛怀亦还埋首在文件里,只是被烦躁的情绪控制的她压根就没有办公效率,所以门一被敲响,她马上就出声让人进来。 推门进来的黄钻石越靠近办公桌后的女人就越觉得面熟,他肯定在哪里见到过她。 “啊,想起来,你是那个红皮草。”终于想起眼前的人是谁之后,他忍不住大声的叫了出来。 江浩然让他过来的时候,只和他说是他老婆的公司,他之所以答应,也只是因为好奇他忽然出现的老婆会是什么样的,居然还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江浩然开口让他出面担任CEO。 现在,认出薛怀亦是当初他和江浩然一起在咖啡厅看到的相亲女,他更是来了兴趣,这江浩然当时还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动作那么快,才多久啊,就娶到手了都。 “红皮草?”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薛怀亦一脑子的问号,才刚见面,就被人这样打招呼,这种情况还真是她第一次碰到。 “你忘了,圣诞节前你不是和一个男人在咖啡厅相亲吗?我当时和浩然就坐在你位子的后面,我对你印象非常深刻,特别是你那天还穿的异常鲜艳,和那个咖啡厅的氛围完全不搭。 薛怀亦听的一头黑线,怪不得江浩然不肯具体说到底是谁来帮忙,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是吗?先坐吧,不好意思,我只听浩然说你姓黄,还不知道你的全名是....”她不是很想回忆那天的场景,所以岔开话题,开口询问他的名字。 “没事,你就叫我Jack就好,浩然都是这么叫我的。”他想要不着痕迹的避开这个话题,不知道他爸是怎么想的,本来姓黄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很多了,他偏偏还给起个名字叫钻石,从小到大,他没少为这个被人笑话。 “还是说中文全名吧,人事部还要记呢,我到时候看薪资报表的时候也好知道哪个是你。”直觉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所以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问的面不改色。 “黄钻石。” “哪个钻,哪个石?”乍一听,马上出现在薛怀亦脑海里的就是一颗金灿灿的黄钻,又一想,估计是同音字,哪有父母起名字这么直白的。 “钻石的钻,钻石的石,你没听错,不是同音字。”他已经很习惯这种反应了,这种还是属于最给面子的那种反应,稍微定力差点的都会当场爆笑。 “嗯~~好名字,你父母肯定对你期望很大。”她对天发誓,她真的是非常努力想要忍住笑的,可最后还是憋不住,从嘴角溢出了几声零碎的笑声。 有了这个小插曲,薛怀亦一早上的烦躁到是跑了个精光。 之后她将公司的一些重要项目都详细的向黄钻石交待清楚,薛临辉卖掉手上股票之后,只给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就再也没出现了,他手上的很多项目根本就没有做交接工作,还好,年前有江成峰在公司盯着,所以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乱。 这样带着黄钻石满公司的忙碌了三天之后,薛怀亦才终于空闲了下来,这一歇下,就觉得自己累的不行,早上躺在床上,怎么都起不来,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清醒一点,没多久就又开始睡意朦胧,就这样睁眼闭眼的挣扎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放弃了,最后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显示着九点整的闹钟,告诉自己,就睡到九点半就起床,可睡觉怎么可能那么好控制呢?这一睡过去,直到中午十一点多,她还没有睡醒。 江浩然拖着行李箱刚一进门,就发觉了不对劲,这个时间他以为薛怀亦肯定在公司,所以下飞机之后也没有给她去电话,准备回家放好行李之后就去她公司接她一起吃中饭,但刚一开鞋柜准备拿拖鞋换,就发现她外出的鞋子全部都在,而她的拖鞋却不在柜子里。 难道她在家,再一看满室的寂静,他拖鞋也不拿了,行李箱直接放在玄关,赤着脚就往卧室跑,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推开卧室门,在看到床上睡的气色极为红润的人后,这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他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然后侧身躺在她身边,轻柔的将她的头抬起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跟猫咪一样拱进了他的怀里,睡梦中还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薛怀亦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睡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萦绕在鼻尖的气息,是她想念了一个多星期的。她抬起头看去,看着他满脸的疲惫,微微的有点心疼,原先说好了要两个星期才能回的,可却提早了那么多回来,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一定是加班加点的处理了那些善后工作,其实比起让他这么辛苦她宁愿他稍微晚点再回来的。 她再次埋首进他的怀里,深深的呼吸了好几口带有他的气息的空气,然后她感觉到有只大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醒了,提早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想要去机场接你的。” “我看航班到的时间刚好是你在公司忙的时候,所以就没告诉你,本想中午找你去吃饭的,没想到一到家就看到你在睡懒觉。”他不断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分离了那么久,心里对她的思念都快堆积不下满溢而出了。 “惨了,现在几点了,我还要去公司的啊。”她赶紧侧头去看时间,在看到已经快12点的时候,不禁哀嚎出声,今天看来是不用去了,等她整理好自己再开车去,没两三个小时又好回来了,还好,黄钻石已经上手了,她不在相信关系也不大。 “都这个时间了,还是不要去了吧,钻石应该已经上班好几天了吧,这时间已经够他掌握全局了,你啊,就放心的在家休息,估计你这段时间也是累的狠了。”她不是一个嗜睡的人,今天睡得这么晚,肯定是因为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了。 “嗯,我听你的。”说着话的同时,她抬起头吻了吻他的嘴唇,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要表达自己对他的思念,却在他加深这个吻之后,情况开始失控。在意乱情迷之中,江浩然的手不知在何时已经探入了她的睡衣,覆盖上了她胸前的椒乳,随着按揉的力道的增加,薛怀亦蹙紧了眉头,从两人纠缠的双唇间发出闷闷的一声痛叫。 沉浸在情欲中的江浩然被这一叫,马上清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向她的神色,只见她犹自皱着眉,嘴里轻哼着:“快放手,痛,痛。” 他顺着她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到了自己仍旧在她衣服里的手,赶紧松开抽出来,“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痛起来了呢?” “没事,估计是生理期快来了,我每次来之前都是这样,胸部会胀痛,来了就好了。”她看着他紧张的神情,轻声安抚着,之前没觉得,他用手挤压了才发觉胀痛的厉害。 “如果还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我刚刚摸着也觉得比往常硬了点,如果还痛,就得上医院检查,不要以为是小事,就疏忽了。”听完她的解释,他虽然放心了一点,但仍有点担心,他以前有看过一部乳腺癌的公益片,说的症状和她现在有点像,而且他仔细回忆了下刚才的手感,确实是硬了点。照她的说法,这两天应该就是生理期了,如果来了还是胀痛,那无论如何都得去医院详细检查过,他才能放心。 “你瞎想什么呢?我这都多少年来的症状了,肯定比你清楚,明白告诉你吧,我来例假之前呢,每次都是胸部胀痛,脾气暴躁,这称之为生理期前综合症。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会有其他的可能的。”为了让江浩然安心,她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 第二十七章 乳腺癌?? 可是,过了好几天,薛怀亦的例假还是没来,看着江浩然每天问她例假来了没,在一天一天‘没有’的回答声中,越来越担心的脸,她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得了乳腺癌了,而且她家族里面不是没有先例,薛临辉在农村的那个姐姐,也就是她的姑姑,就是因为得乳腺癌而割掉了一个乳房的。 小时候,薛临辉带着她和她妈回老家探亲,忘记是怎么个缘由,那天晚上她姑姑非要和她一张床睡,睡前还撩起衣服让她看手术后的伤疤,吓的她当下就躲到了床下。那时的很多细节她都忘记了,但唯独那个扭曲的像蜈蚣的缝合伤疤,深深的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是越想越怕,虽然说现在手术用的都是可吸收缝合线,不会留下那么难看的疤痕,但乳房要被整个切除,这个也是她不能接受的。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是得了乳腺癌,她就止不住的伤心,而且还委屈,都是江浩然乱说话,他如果不说那番话,她就不会在这里胡思乱想。 江浩然在浴室外面急的团团转,已经三天了,她还没来例假,不会真的有事吧。转念一想,今天她进去都那么久了,没准是已经来了,正在清洗呢,这样想着,就又稍稍冷静了下来。又过了五分钟,紧闭的门还是没开,他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细细的抽泣声若有若无的传了出来,他这下是怎么都待不住了,立马打开门闯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薛怀亦穿着整齐的坐在马桶盖上掉眼泪,而且因为哭的狠了连呼吸都开始不稳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大步上前,将哭成泪人的妻子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双手还不断的在她背后拍抚着。 “怀亦,怎么了?这是,不哭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都怪你,我以前每次胸部胀痛都不会七想八想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瞎猜,我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要真是乳腺癌该怎么办?如果医生真的让我动手术割掉乳房怎么办?到时候,你肯定要嫌弃我,不要我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捶着江浩然,越说越伤心。 “怀亦,咱不等了,去医院吧,让医生全面的检查一下,如果不是,我们就都放心了,万一要是,咱们早治疗也许不会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就算真的要做手术,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不要你,我还和现在一样的爱你,知道吗?” “你还说,你还觉得吓的我不够吗?我就是不去,不去医院就不会有人说我得了乳腺癌,你也不准说,不准说。”薛怀亦用从来没有过的任性逼着江浩然答应不带她去医院。 为了安抚情绪激动的老婆,江浩然只能暂时妥协,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而且她本来就不舒服,自己还说这话吓她,以至于这几天,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平时神经有点大条的薛怀亦变得敏感,而且很容易就焦虑不安。如果自己再坚持去医院,他怕她身体还没怎么样,精神就先崩溃了。 在薛怀亦的坚持下,终于还是没有去医院,只是她却又多了一样症状,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焦虑引起的,她去厕所的次数是越来越多,薛怀亦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奇怪,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这么容易焦虑的人,怎么会忽然之间情绪变得这么敏感,一点点的小事都会引的她整个情绪失控。 与此同时被不安围绕的还有江浩然,他担心薛怀亦的身体真的出什么问题,可又拿她的执拗没有任何办法,他甚至都想悄悄的给她吃点安眠药,然后趁她熟睡带去医院检查了。但很多检查在安眠药的影响下又无法做,所以也只能作罢。 江浩然又一次在深夜被身旁的动静惊醒,急忙睁眼看去,果然看到薛怀亦正快步的走向卫生间,今天晚上都已经起来上了三次厕所了,这真的不能再拖了,如果再这样讳疾忌医下去,要真的是什么病,最佳治疗时间就全耽误了。 他随后也拿起一旁的睡衣外套跟进了卫生间,怕她刚从被窝里面起身着凉,还是披上一件衣服比较保险。刚进卫生间,正好碰到她洗好手出来,薛怀亦用手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神情委屈极了,“浩然,卫生间里用的清香剂味道太刺鼻了,我闻着不舒服,你帮我换掉吧。” 他深呼吸了几口空气里的香味,这和以前是一样的啊,怎么会忽然之间觉得刺鼻呢,尽管不解,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拿走了清香剂扔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并盖紧了盖子,防止味道散发出来。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回到卧室的时候,薛怀亦却已经重新钻进了被子陷入了沉睡, 这一晚,他抱着怀里的人,睁眼到天亮,紧皱着的眉头从头到尾就没有舒展过。 这短短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薛怀亦来说,都好像漫长的没有边际一样,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不安。公司的事自然是没有心思再理会了,好在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着急处理。江浩然明白,这种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今天他必须说服她去医院检查,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好,他们始终都是要面对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一向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也从来都没有逃避过什么,除了这次,这次他也实在是害怕,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得到证实的事,他会怕成这样。 薛怀亦是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她转了个身,将头深深的埋进江浩然的怀里,等眼睛适应了房间里的光亮之后才重新将头露出来。 “睡的还好吗?”他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才开口询问,其实她睡的好不好,他非常清楚,因为他看着她沉睡的样子看了一整晚。 “嗯,不过还没有睡够呢。”她难得的心情很好,刚睡醒,烦心的事情一下子都还没想起来,而且她确实是觉得自己精神多了,虽然还很想睡。 “怀亦,吃好饭后,陪我一起出去兜兜风吧,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家里,一定很闷吧。”他觉得还是先把她带到医院门口再开口让她去检查身体比较好,这样也许说服成功的几率还大一点。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好天气,也觉得不出去可惜了,而且她觉得今天的精神状态好多了,不会动不动就乱想些有的没的。“好吧,这么好的阳光确实不该辜负的。” 等薛怀亦被江浩然带到了医院门口,她才知道他今天邀她出门的用意,脸色马上就变的不好看了,“我和你说过,我不要到医院,不要做检查,你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怀亦,检查一下比较安心,而且不一定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 “你不要说了,我不听,不听,我只知道你说话不算话。” 江浩然看着她捂着耳朵耍赖的样子一阵无奈,平时她很讲理的啊,怎么唯独在这件事上这么固执呢? “怀亦,你听我说,你换个思维想一下,今天如果是我不舒服,我却怎么都不肯来医院,你会有什么感觉?”他将她拥进怀里,并没有强行拉下她捂住耳朵的双手,而是让自己凑到她的耳朵边说话,他知道这样她听的到。 “你一定觉得很生气,也会很伤心是不是?生气我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伤心我不顾你的感受,固执己见。怀亦,你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有我,有爸妈,有外公,我们都很关心你,很爱你,不希望你出一点点的意外,你身体不舒服,我们的心会更不舒服,就当是为了我们,进去检查一下吧,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好,咱们一起面对。” 薛怀亦听着江浩然在她耳边温柔的说着这番话,早上在他脸上看到的浓重黑眼圈一下子就窜进了她的脑海,她知道这几天,他过的比她还要辛苦,晚上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然后不断的围着她转,给她披衣服,盖被子,倒茶送水的。往往她都睡了,他还担心的无法入睡。 她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一次一次的心里建设,始终都提不起勇气来医院检查,就是怕万一查出来情况不好,她会把他拖累的更苦,可是,这真的对吗?她不检查,他只会更担心,也许,她不应该这么消极,也许她只是累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她在他怀里,终于下定决定的点了点头。 在进去医院之前,江浩然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医院里面就迎出了几个医生,他在看到带头的那位老者之后,这才下车带着薛怀亦走上前去。 “肖伯伯,不好意思,还让您到门口接我们,主要是我太太最近对一些气味很敏感,我怕进去之后不知道去哪个科室,耽误的时间长了,她会不舒服。” “没事,就你规矩多,凭我和你家的交情,出来接几步有什么了不起的,”肖震抬头看了下薛怀亦的气色,才和蔼的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看气色还挺好的,不要担心,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不知道是江浩然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肖震的话起了作用,薛怀亦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稍微镇定了一点。 到了肖震的办公室,薛怀亦才知道,他居然是院长,而且还是全国肿瘤科方面数得上的人物。心里暗叹着,江浩然的面子可是够大的,一个电话就把这样的大人物给叫到门口了。转念又是一笑,她现在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江浩然将薛怀亦这段时间的症状都详细的说了一遍,没想到本来还一脸严肃的肖震在听了他的描述之后,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弄的他俩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 肖震什么话都没有说,只附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医生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跟着这个医生走。 江浩然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能是一头雾水的出了院长室,好在看到肖震神情轻松,这就说明她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要不然他也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等江浩然看到那位带路的年轻医生率先走进了妇产科的科室,脑子里面的那根线才算搭上了,怪不得会是那样的表情,他之前光顾着紧张了,居然一点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这心里一放松,嘴角就不住的往上扬。虽然说不一定是他以为的那样,但起码有这个可能性了,这叫他怎么能不乐呢? “你还有心情笑,”薛怀亦看着他的神情,都快气哭了,“你没看到那个医生把我们往哪领吗?看来我十有八九是真的得乳癌了。” “傻丫头,乳癌是往妇产科领的吗?”他看着身旁的小女人满眼的泪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都已经意识到了,她居然还傻傻的以为自己是得乳癌。 “不往妇产科往哪科啊?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你就不要再安慰我了,我既然同意来检查,就已经有心里准备了。”她是越说越委屈,她都说不要来检查了,他偏偏搬出那么多道理非要她来。 “你啊,我都知道的常识,你居然不知道,乳癌可以去肿瘤科,去外科或者去乳腺外科,就是不会去妇产科。”看着仍然一脸不解的娇妻,他只能进一步暗示,“你例假早一个星期就该来了吧?可是来了吗?” 直到听到这里,薛怀亦才恍然大悟,难道她怀孕了,可是不对啊,怀孕的人都是嗜睡,呕吐,没听说过是她这种反应的啊。 还没等她彻底想明白,江浩然就已经带着她进了科室,妇产科的主任医师在那位年轻医生的说明下,已经知道俩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敢怠慢,客气的让他们坐下之后才开始询问详细的症状。 问完之后,已经基本能判断就是怀孕的前期症状,但为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让薛怀亦做了HCG检验,在等待结果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无论是江浩然还是薛怀亦都觉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浩然,你说,真的会是怀孕吗?这也太快了吧,我们结婚才多久啊,我听说很多人结婚两三年想尽办法都很难怀上,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呢?” “理论上来说有性生活就有怀孕的可能,而且我们两个从来就没有做过避孕措施,怀上也是很正常的,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没有可比性的。” “可是,别人都是变的爱睡,然后恶心反胃什么的,我这些反应都没有啊?” “谁说没有的,你前几天不是总是睡不够吗?不反胃,那是我们的宝宝听话,知道体贴人。” “你傻啊,就算怀孕了,现在还只是个小豆子,大脑都还没有发育好呢,知道什么叫体贴啊。” “厄,这样啊,怀亦,真怀上了吗?你感觉下,能感觉到吗?” “你等下,我感觉下啊,有了,有了,好像在动。” 江浩然听到这话,马上蹲到她面前,将脸贴到她的肚皮上仔细去感觉,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反倒是听到了肠胃蠕动引起的咕噜噜的声音。 他抬头一看,之前叫着感觉到的人此刻正满脸通红,轻声的辩解道:“我感觉错了,好像只是饿了而已。” 一直站在门口的护士在听到这对夫妻前半段话的时候,还能憋住笑,毕竟是没有怀孕经验的夫妻,紧张期待的心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憋不住笑了,这对神奇的夫妻居然在怀孕不到一个月的情况下,太太说感觉到了胎动,做先生的居然还真的相信了,而且还趴到肚皮上去感觉,最终让护士爆笑出声,前功尽弃的就是太太的那句‘好像只是饿了’,这对夫妻也太活宝了吧。 江浩然在听到笑声之后,才一脸尴尬的站起身,重新坐到位子上,再次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薛怀亦也好不到那里去,头都快要埋到衣领下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刚才帮忙诊断的医生才带着化验单重新回到办公室,一脸笑容的将单子递给江浩然。 薛怀亦赶紧凑过头去看化验单,但上面除了一串的数字,什么都没有,她有看没有懂,再一看江浩然的神情,估计也是一样什么都没看明白。 “化验结果显示是怀孕了,照时间推算,胎儿已经五周大,你们过一个星期之后再来做下B超,看是不是存在异常妊娠,比如宫外孕和葡萄胎之类的。当然,这种情况存在的可能性非常小,江先生和江太太尽可以放宽心,开开心心的当个准爸爸,准妈妈。”医生尽职的说明情况,在看到两人听到异常妊娠之后突变的神色,赶紧改口安抚他们的情绪。 江浩然在听说确认怀孕的时候,心里波涛汹涌的那种激动,已经远远超出了语言和行动能表示的,他想要和电视上演的那些准爸爸一样抱起怀孕的妻子高兴的转上一圈,但是他发觉自己动不了,他抓着薛怀亦的手微微的发着抖,两人只是互相看着,此时此刻彼此的心似乎是相通的,他知道她的感觉,她也知道他的。 当医生客观的说出B超可能存在的结果时,仿佛就是晴天一个霹雳将他们生生的从天上拉落到地面,虽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俩人都不想听到这样的话,哪怕只是说说都觉得听的很不顺耳。 在医生再三说明以薛怀亦的身体状况,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会有问题之后,这对准父母才总算露出了笑容,满意的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十八章 孕事 出了医院大门,上车的时候,江浩然并没有让薛怀亦坐副驾驶的位子,而是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她往里坐,等关上了车门,才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关掉了手机电源,将手机放到副驾前面的杂物盒里,这才坐到她的身边,搂紧了她。 “这是要等谁吗?你关掉手机,如果有人要找你怎么办?”薛怀亦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完全不理解他是要做什么? “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太危险了,所以叫了向晴过来开车,她马上就到,我们在这里先等等。”他吻了她的额头一下,才为她解答疑惑,“手机有辐射,对孩子不好,以后你也不要用手机了,知道吗?” 薛怀亦看着他一脸的严肃,一头扎进他怀里,咯咯的直笑,“你怎么这么好玩啊,只是怀孕了,我这当妈的都没有你这么紧张,而且现在才五周,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那你要怎么办?” “怀亦,从我和你结婚那刻起,我就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你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开心,多幸福,这些开心和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 “浩然,不要说谢谢,以后都不要说,我们是一体的,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感同身受,你说是我让你开心,让你幸福,你又何尝不是呢?难道以后我们都要这样一直互相感谢吗?” “好,以后再也不说了,对了,得赶紧告诉爸妈和外公这个好消息。”拥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之后,他才想起来,应该马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的长辈。 “别,浩然,先不要说吧,医生不是说一个星期之后要做B超吗?等做了B超,知道孩子一切都好之后,我们再说好吗?我怕,万一有个什么,爸妈和外公会难过。”尽管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她就是担心。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前几天开始她的情感线好像就变得特别纤细,她都不知道该拿现在的自己怎么办了。 “好,都听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乱想些什么,我们的孩子肯定非常健康,所以不要给自己压力,知道吗?”看着怀里的人担忧的神情,他毫不犹豫的就改变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向晴来的果然很快,才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站在车窗外,轻敲了下车窗示意她的到来之后,就自觉的绕到驾驶座发动引擎,往家开去。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保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浩然和薛怀亦也都已经非常习惯她的这种行事方式,自然不会有什么微词。 “向晴,今后你还是在怀亦单独出门的时候,负责她的安全,不过,平时只要我不在家,你就要提高警觉,不要让不熟悉的人找上门来。另外,你给怀亦的那根项链有辐射或者对人体不好的电波吗?”嘱咐到一半,江浩然忽然想起了那条项链,一般情况下,这类高科技的产品多多少少都有辐射,以前倒还好,现在有了孩子,那就不能再带了。 “不用担心,这条项链是我们最新研制出来的,不会有任何辐射,可以放心佩戴。”向晴如实回答,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浩然,你说,夏菡会不会找到H市来?”一直安静的靠在江浩然怀里的薛怀亦,在听到他嘱咐向晴注意不熟悉的人时,忽然想到了那个站在车窗外说只是给了她一个见面礼的夏菡。以前的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硬碰硬,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不由得她不担心。 “暂时不会来,我让人盯着她呢,最近她和林宇的事闹出来了,夏家和林家斗的正厉害,我想她暂时还抽不出身来,但以防万一,你绝对不能一个人独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让向晴过来陪你。北京那边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照我们目前的情况还是先避开为好,万事都要以你和孩子为先。”他仔细的分析了下目前的局势,冷静的说着自己的打算,真要动真格的,夏菡和夏家不足为惧,但凡事就怕万一,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期,他必须优先妻儿的安全。 这世上的事说来就是那么奇怪,在不知道怀孕的时候,除了之前出现的胸部胀痛,尿频,情绪敏感这些症状,薛怀亦嗜睡的情况并不严重,孕吐更是一下都不曾有过,可是当天下午一回到家,怀孕前期的各种反应就都纷至沓来,薛怀亦严重怀疑这都是心理作用的影响,于是在吐完一波之后就不断的和自己说,不想吐,不想吐,但是效果甚微,没过半小时,她就又冲进了卫生间,只觉得鼻端闻到的各种味道都让人反胃,不舒服。 江浩然搂着已经吐的有点脱力的薛怀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难受的神情,一阵一阵的心疼,但却无能为力。她第一次吐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肖震介绍的那个妇产科医生吕医生,可恨的是,那个吕医生只会让他别担心,一直说是正常现象,所有孕妇都要经历的,让吃点酸爽的食物,尽量平躺之类的,其他建设性的意见一点都没有。无奈之下也只能先照着做这两样,但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 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想要送她去医院的时候,薛怀亦终于在吐完三波之后消停了,她疲惫的趴在他的怀里,一动都不想动。 他将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躺在她身边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这样可以让她尽快入睡,好好的睡一觉,也许可以尽快的恢复体力。过了两个多小时,他看她已经睡熟了,这才悄声的下床出了卧室,一关上房门,他就进了厨房,淘好米,放进砂锅开始煮粥,这样她醒来肚子饿的话就马上有东西吃。等粥煮熟之后,他将火开到最小慢慢熬煮,这才进了书房,上网查备孕资料,书房的门也不敢关上,怕听不到她醒来的动静。 薛怀亦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没有熟悉的气息,摸索着打开床头灯之后才发现,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这一看,就不由的心慌,除了出差,江浩然从来没有让她独睡一张床过,更何况还一点交待都没有。 她赶紧起身,披上一件外套之后才打开卧室门准备找一下江浩然,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客厅里的灯全部都亮着,厨房更有一锅还在小火喂着的粥,看到这一切她才放下心来,他没有出去,还在家,既然厨房和客厅都没有,那应该就是在书房。 她才刚走到书房门口,原本坐在书桌后专心的在网上查询备孕资料的江浩然,立刻就察觉到了动静,大步的走到她身边环着她的腰就带回到了客厅,“书房有电脑在呢,以后没有必要就不要进去了,里面电脑,打印机,传真机这些都有辐射,对孕妇不好。”刚到客厅,他的目光扫到挂在墙上的电视机,眉头又是一皱。 “不用这么小心的吧,哪个人家里没有这些电器呢,也没有听说那些妈妈生出的宝宝不健康的。”睡足之后的薛怀亦,似乎一下子恢复到了怀孕前,不仅不觉得不舒服,连神经都恢复到了原先的粗线条,反而反过来不胜在意的劝解着这个草木皆兵的准爸爸。 “饿了吧,我煮了白粥,过来喝点,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马上给你做。”听了薛怀亦的话之后,江浩然才发觉自己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神经就一直紧绷着。这确实是有点过了,他总不可能把家里的电器全部搬光吧,不过厨房有微波炉,冰箱,烤箱这些东西,却是绝对不能让她再进的了。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所有不适的出处,心情放松的原因,更或者是因为看到了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江浩然所以反而不那么紧张的原因,从第二天开始,薛怀亦所有不适的症状基本上都消失了,就算胸部还是有种很胀的感觉,但痛感已经没了,上厕所的次数虽然多了点,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一周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说慢,这是对于薛怀亦来说的,自从身体出现不适开始,她就没有再去林氏上过班,每天在家看看书,听听音乐,泡泡花茶,或者拉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江浩然聊聊未出世的孩子,生活节奏慢的一塌糊涂,但总算心情欢快,之前的伤感,担忧等负面情绪也完全消失不见。 说快,这是对于江浩然来说的,这一个星期内,他要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接替他正文投资的总经理位子,每天从北京那边传来的夏菡的消息,他也要逐条分析,就怕有个遗漏最后造成什么不能挽回的遗憾,还有他在网上找到的备孕资料,比如孕妇以及胎儿的变化,需要的营养,应该要做的和忌讳不能做的事情,都要按周为单位打印整理装订成册,这一件一件的事情要处理好,时间对于他来说完全不够用,要不是薛怀亦睡觉一定要他陪,他都想不睡熬通宵了。 这一周以来一直吃吃睡睡,心情舒畅的薛怀亦,在吕医生将做B超用的又凉又腻的透明液体涂上她肚子的时候,才开始担心B超的结果会不会不好,还没等她将心中的不安宣之于口,吕医生已经开口为她解释看到的画面了。 “江先生和江太太可以放心了,胎儿一切正常,不存在宫外孕等异常妊娠的情况,你看,这个就是胎芽,看到了吗?”吕医生用手指指向显示屏上一处微微跳动的地方。 江浩然盯着那处图像看了很久,这就是他和怀亦的孩子,直到看的眼眶发热,他才转移了视线,看向地面,努力的平静自己的情绪。 薛怀亦抬头看向左上方的显示屏,心情也是同样的激动,眼角渐渐的湿润,孩子,她有孩子了,她渴望了那么多年的家终于从她和江浩然的手中建立起来了,在这个家里,有她,有他还有一个他(她)。 等检查结束,吕医生让护士将妈妈守则交给薛怀亦,正要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就被江浩然从公文包里拿出的一个超厚文件夹给阻住了话头。 “吕医生,这个是我根据网上和书上的资料整理出来的备孕手册初稿,麻烦你帮忙看看,是不是具有医学依据或者有什么不妥当需要修改的?” 听到这话,吕医生朝面前的江浩然又多看了好几眼,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惊讶和欣赏,虽然她对江浩然到底有什么背景并不清楚,但就从院长对待他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必定是个极有权势的,一般这样的男人都会因为忙于事业而疏忽妻儿,能像他这样亲自陪同妻子产检的本就是少数,更不用说像他这样为妻儿考虑的那么周到细致。 她翻开文件夹看去,越看越是佩服,这本手册以周为单位,分成几个大块,分别有妈妈的状态,宝宝的变化,注意事项,怀孕禁忌,胎教和给准爸爸的建议。每个大块都图文并茂,罗列的非常详细,在最后还附上了不同孕期的每日营养食谱。最难得的是,这上面的每个方面都符合专业知识,不要说有什么修改的,这简直可以直接印刷成书成为妇产科学生的教科书了。 在认真的看过之后,她将文件夹重新递回给江浩然,语露佩服的说道:“想必江先生为了这本手册花费了不少心血,里面的内容很详细而且很正确,江先生可以放心的按照上面的指引去做。江太太真是有福气,有一位这么爱你的先生。相信你们的宝宝一定会平安健康的来到这个世界。” 薛怀亦直到今天才知道江浩然这一个星期在书房里面捣鼓的是什么,所有的感动都化成了此刻的眉眼弯弯,她紧握住他的手,暗暗的在心里发誓,这个男人,直到生命终结为止,她都会好好的珍惜,好好的爱他。 这次从医院出来,她没有再阻止他打电话报喜,她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向来冷静自持的那个人拿着电话,满脸的雀跃,用着比平时说话高出许多的声音说着一遍一遍的,我要当爸爸了,她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妈,怀亦现在不能用手机,你有什么要交待的告诉我就好,我帮你转告她,嗯,好,我知道了,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行,等过了前三个月,胎儿稳定了,我再看情况决定吧,好,那就这样吧,我还要打电话告诉外公这个好消息呢。”在听完了夏芬容交待不完的话之后,他才挂上电话,他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急得想要马上飞来H市了,只是最近他爸工作上忙的不可开交,身边实在离不开人,这才作罢。 “怀亦,妈说等爸忙过这一阵,就过来H市陪陪你,北京小吃中,你有什么想要吃的尽管列个单子出来,她都帮你搜罗了寄过来,不过,有言在先啊,列的单子我要先看过,能吃的咱吃,不能吃的就先忍忍,知道吗?”江浩然挂断电话之后,半弯着身,对坐在车里的薛怀亦转述电话内容。 “知道啦,我又不是孩子,知道轻重的,你让妈就别忙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她伸手摸了下他搭在车门上的手,冰凉冰凉的,“你赶紧上车吧,外面怪冷的。” “你等会儿,我再给外公打个电话,他老人家还不知道呢。”他正准备转身走开几步拨手机,手却被她拉住了。 “不急在这一会儿,我们回家再打吧,一会儿冷到了要。” “行,听我媳妇儿的,咱回家再打。”看着薛怀亦满脸的担忧,他果断的摁掉手机电源,上车将她搂在怀里,让向晴开车回家。 后来,在薛怀亦的坚持下,老爷子那边还是由她打了电话去报信,老爷子听到有了曾外孙,乐的直笑,电话里就在朝翔子喊,让他备车,他要到H市来。 前段时间,翔子就和她说过,老爷子正月里染了点风寒,身体到现在还没有好利索,她可不敢再让老爷子奔波了,万一再给累着,那感冒就更好不了了。 等她好不容易劝服了老爷子,面前已经摆上了一盆剥了皮的橘子。 江浩然拿过她手上的电话挂上,又从茶几上拿起刚准备好放在那的温热毛巾来给她擦干净手,“吃些橘子吧,橘子防辐射,而且维生素C的含量很高,对身体有好处。” 薛怀亦一动不动的任他细心的帮她擦着手,从他的眉梢眼角到鼻梁嘴唇,一一的细细打量,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越看越英俊,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深深的触动她心里的那根弦。 “浩然,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爱你了。” “傻了吧你,不爱我你要爱谁?” “爱孩子呗,呵呵,这个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爱孩子可以,但你得保证不可以超过我。”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孩子还没出生呢,就要争排名。” “孩子又陪不了你一辈子,大了,总要飞走的,和你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白头掉牙的那个人是我,自然是比较重要的。” “你就贫吧你。” 冬日独有的淡色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柔柔的洒在说的正开心的两人身上,不论是人还是景,都让人倍感温暖。 第二十九章 再见薛临辉 薛怀亦这段时间可谓是春风得意,别的孕妇被妊娠反应折磨的脸色苍白,她却被江浩然养的气色红润,之前的那些孕期症状,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消失了。公司那边,有黄钻石这个金牌经理人在,根本就轮不到她来费心,她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有二十四孝老公伺候梳洗,吃饭。这样的日子,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是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 这天,她看着这段时间,整天围着她转,轻易不外出的江浩然,难得的转了几下处于荒废状态的脑子,照理说,他身为正文投资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每天应该有处理不完的投资案,就算不用三天两头的出差,那也不该这般空闲吧,难道是公司垮了,可若真是公司有事情,不是应该更加忙的手忙脚乱的吗? “你想什么呢?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江浩然刚洗好碗转过身就看到薛怀亦半躺在沙发上,捧着一小碗的葡萄在吃,再一细看,竟看到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捡起剥在同个小碗里的葡萄皮往嘴里塞,他赶紧快步上前,抢在她塞进嘴里之前夺下葡萄皮。 “咦,我怎么拿了这个啊?”薛怀亦在江浩然抢下她手里的东西时,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什么,不禁咦出声来。 “你还好意思问,刚刚眼珠子乱转的,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之前和你说过的吧,刚吃好饭,不要吃水果,这样会容易胀气,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他看了看小碗里的葡萄,还好吃的不多,就三四颗,但还是得严肃的批评,要不然她不长记性。 “好啦,我错了嘛,下次不会了,我就是觉得嘴巴淡淡的,想要吃酸的东西。”她赶紧偎进他的怀里,还小小的扭动了下,撒娇道歉。 “浩然,你都在家陪了我那么久了,也没见你去公司,你不怕公司垮了啊?”反正自己怎么想都不明白,干脆还是直接问本人好了。 “原来你刚刚就是在想这些啊,放心吧,就算公司垮了,养活你和孩子十辈子的钱我还是有的。”他看着她好奇的神情,止不住的就是想要戏弄一下她。 “我不是担心这个啦,我就是好奇,你一直在家陪我,公司里的人不会在背后骂你玩忽职守吗?而且你每天在家围着我转,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不会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吗?” “做领导的最应该具备的一个本事就是知人善用,懂得权利下放但又能准确把握大局,只要核心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事事亲力亲为。如果每件投资案都需要我亲自出面,那我每个月出那么多工资招那么多人干什么呢?而且年后刚回来的那个星期,我已经将手头上转接不了的工作都处理完了,其他的项目相信凭新来的经理人的能力处理起来绰绰有余。再者,我也不是全然放手,每天你午睡的时候,我还是会在书房处理公事的。”他靠坐到沙发上,让她能舒服的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在家陪你,照顾你,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所以啊,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要担心我,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知道吗?” “好吧,是我多想了,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不负江大领导的期望。”她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本来也就是随便一想,他的能力她还是非常相信的。 两人随后靠在一起讨论着下午弄些什么活动,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什么都不干吧,正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书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自从查出有了身孕,凡是她经常活动的区域,电话都已经撤了,现在家里就只有书房还有电话。 江浩然将怀里的人儿轻柔的挪到沙发上之后,才快步进书房接起电话,薛怀亦坐在客厅,和书房隔的有点远,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办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转念一想,反正等下,他还是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的,她现在也没有必要好奇他们的谈话内容。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江浩然才从书房出来,一脸的若有所思。 “浩然,谁的电话啊,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峰的电话,他说,薛临辉之前甩卖出去的股票,原先都是被一些散户零星收走的,但这段时间各个散户手上的股票正慢慢的集中到一个不知明的人手里,他担心里面会有什么猫腻,所以来电话说一下。”说着话的同时,他伸手拿走薛怀亦重新抱到怀里的葡萄,“刚刚你怎么答应的来着,怎么这么快就又吃上了?” “这不是已经吃完饭好一会儿了吗?”她吐了吐舌头,回答的有点心虚。 “孕妇每天的水果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吸收的糖分太高,容易得妊娠期糖尿病,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好啦,好啦,每天都要被你教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有多不懂事呢!浩然,我觉得你以后不做风投了,可以直接改行去当妇产科医生,专业知识肯定过关。”每次被他碎碎念的时候,她的惊讶就会又多一分,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这些知识吸收到大脑的,明明她都没怎么看他看书查资料。 “别以为转移话题就可以逃过一劫,该严肃批评的就要批评。”这个女人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他一转头,她就开始阳奉阴违,这叫他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那些股票你觉得都是谁在收购啊?”为了让自己少被念几句,她赶紧将谈话重点放回到林峰说的事情上。 看着她卖乖的表情,他也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算了,以后他盯紧点也就是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虽然他大致上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但还是决定让她自己想一想,这段时间,她的脑子实在是动的太少了,该是让它转一转的时候了。 “嗯~~你说,会不会是夏菡啊,她先悄无声息的收走这20%的股份,然后再从别的股东那里高价买走林氏股权,只要她的股权占30%以上,就是除我之外,最大的股东,林氏很多决策她都是有权干预的了,那别的不说,给我添点堵总是易如反掌的。”她蹙紧双眉,一边思索,一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目前,除了夏菡,她还真想不出来谁会在背后搞她。 “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她的事,但还有一个人,恐怕也在里面插了一脚。”他看了下她的神情,才开口说道。 “还有一个人,是谁啊……”她正要说不知道,让他直接告诉她得了,却忽然灵光一现,“薛临辉!你是说薛临辉和夏菡勾结上了?” “目前还不确定,但我想八九不离十,如果夏菡没有联系到薛临辉,他怎么会突然就抛售股票呢?以夏家的能力,要查出薛临辉和你之间不合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且,你仔细想一下,薛临辉有所动作是不是在夏菡在会所见过我们之后,我想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有全盘计划了,只是要趁我们都不在H市的时候,勾结薛临辉部署计划而已。” “薛临辉在林氏待了这么多年,对林氏的运作和客源都了如指掌,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合谋对付林氏,我怕不好应付啊。”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心烦,本以为她妈和薛临辉离婚之后,她就不会和他再有任何瓜葛了,怎么都没想到,夏菡会从薛临辉那入手来对付她。 “别担心,一开始,我就让林峰盯着这件事的,所以那边一有行动他就打电话过来报告了,相应的措施他都有在做,处理起来不会很麻烦,目前,我们还是按兵不动,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比较好。”他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的掌心,轻柔的按捏着,让她不要担心。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薛临辉抛售股票动机不单纯,那段时间,他已经是走投无路了,卖掉股票套取现金的举动不是也很正常的吗?” “你啊,和他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女,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薛临辉这个人,为人谨慎的很,要不然也不会在已经拿到你妈股权的情况下还不愿离婚,他是要在后路完全铺好之后,才真正的抛开现有的依仗。上次的失败只会让他更谨小慎微,这次如果没有更大的利益驱动,你觉得他会把能不断给自己带来利益的股票全部换成死钱吗?这中间,夏菡肯定是许诺给了他更大的好处,他才会如此行事的。” 薛怀亦在听了江浩然的分析之后才恍然大悟,细细想来,果然如此,以薛临辉的为人,确实是会如此行事的。 老话说,背后不能讲人,一讲人就到。消失了大半个月的薛临辉在林峰打来电话的第二天就去了林氏的办公大楼,以林氏大股东的身份。 薛临辉到的时候,薛怀亦正在江浩然的陪同下在办公室看预算报表,原本是说让陈秘书直接送到家里来的,但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到公司,而且她也想到外面转转,所以最终还是亲自来了。却没想到,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一天,薛临辉找上门来了。 这次,薛临辉一改离婚前夕在她面前讨好有礼的态度,恢复了那么多年来在她面前的颐指气使,就连见了江浩然,也没了殷勤的笑容。 薛怀亦看着眼前这个仍旧英俊的父亲,冷冷一笑:“我以为,你会有自知自明,从此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你和你那个无情无义的妈都以为离了婚,我就会一无所有,一败涂地?未免太看不起我了,这么多年在林氏,我薛临辉也不是白混的。”他冷哼了一声才开口反驳,这个女儿,从来就没有被他放在心里过,既然已经撕破脸到了如今的地步,自然也不用再掩饰什么了。 “我不想听你的奋斗史和自以为光辉的过去,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功夫和你瞎扯。”她在看过没有问题的预算报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夹之后交给站在一旁的陈秘书,这才抬头看向薛临辉。 “这就是你对待自己父亲的态度,江浩然,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娶的是什么样的太太。”他怎么会忘记这个女儿气人的功夫呢,一个不注意就被她气的倒仰。 “薛先生,我娶的是什么太太,相信不需要你来指点我认清,对怀亦,我很满意。倒是你,被亲生女儿这样对待,是否该反省一下自己,看是不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太卑鄙无耻,才落得如此地步,对了,我听说,你一直当宝贝一样养着的薛曼文,如今也不愿见你了。”江浩然对薛临辉对待自己老婆的态度非常不满,说话自然是不留半分余地的。 “牙尖嘴利的,半点尊敬长辈的礼貌都不懂,果然是什么鞍配什么马。”薛临辉没想到在江浩然这里也会被讽刺,气的脸色涨红,却又毫无办法,“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们这些小辈置气的,只是要知会你们一声,林氏现在34%的股权在我手上,已经占了全部股份的三分之一,所有的重大项目我都有一票否决权,希望你们以后做事,照足程序,如果不小心略过了我,我随时都会主张召开董事会,要求撤换董事长人选。” “你要说的如果只是这些,该知会的你也已经知会到了,可以出去了吧,还有,请你记住,你现在只是股东,并没有担任林氏的任何职务,不召开董事会表决提案的时候,不要随便到公司乱晃,万一公司少了什么机密文件,我怕你说不清楚。”她舒服的靠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不疾不徐的说着,昨天,江浩然已经为她分析过了,所以薛临辉今天说出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她觉得惊讶。既然江浩然都说不会有什么事,已经想好对策,那她就没有必要担心任何事,只需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戏就可以了。 薛怀亦看着薛怀亦仿佛早就知晓一切的表情一阵错愕,这件事进行的那么隐秘,照道理,她不应该提前知道啊,那为什么她现在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她就不怕他利用这一票否决权在公司捣乱吗? “薛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门在哪个方向,既然怀亦让你离开,我想,你还是自己离开的比较好,相信,你并不希望动用保安。”江浩然拿起薛怀亦的大衣帮她穿上,他不希望薛临辉的到来弄坏她的心情,孕妇的心情直接影响到她会不会出现妊娠反应,他不希望她遭那样的罪。 “你们好样的,别以为自己永远都会高高在上,总有你们后悔的一天。”从进这个办公室开始,他就被这两人一搭一唱的讽刺了个够,他极力按捺下满腔的怒火,撂下狠话之后才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走吧,不是说要出去逛逛吗?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他拥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想要让她将注意力从刚刚的事情上转移开,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关系多么淡漠都好,闹了这么一出,总会不开心的。 “你又找到了什么好地方啊,有时候,我都要怀疑,到底你是H市人,还是我是。你怎么能比我还了解H市呢。”明白他的用意,她也顺着他的话头去说,有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为她考虑的丈夫,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就算全世界都对她不公,她都不会再有怨言了,更何况只是一个薛临辉。 第三十章 美嘉 这次江浩然带她去的地方有点远,车在高速公路上开了快两个小时才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拐了出去,越往前面开,薛怀亦心里的疑惑就越盛。 “浩然,前面的路好像越来越窄了,车还能开进去吗?要不要掉头啊?”虽然觉得以江浩然的处事风格,必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但前面的路真的是很窄了,就目前在眼睛能见度以内的路,窄到只容他们这辆车将将通过,连再过一个行人的余地都没了。 “你还记得以前初中课本上的桃花源记吗?今天我就带你来一下真实生活中的桃花源。”他朝她神秘的一笑,几乎都能想象到,她看到那个隐匿山中的静谧村落会出现多么灿烂的笑容。 “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啊,现实生活中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吗?你当Z省是多么落后的地方,如果真有‘桃花源’,不要说离H市那么近,就是深山老林里面也会被背包客发现,然后在网上广而告之的。”薛怀亦有点不信,她长那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H市附近有个‘桃花源’。 “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啊,到了地方我再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他点到为止,不愿意再透露更多的信息,看着旁边的小女人因为好奇而不断撒娇的样子,又不地道的卖了另一个关子。 在怎么都问不出详细内容的情况下,薛怀亦也只能作罢,好在没多久,这条窄窄的小路就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大块空地,车子的前面更有一个大池塘。 车才刚停稳,不等江浩然给她开门,她就自己动作迅速的下了车。她这毛毛糙糙的动作,看的一旁的江浩然直皱眉头,但在看到她发亮的眼睛之后,硬是将到了嘴边的唠叨给吞回了肚子。 “这里真漂亮,浩然,你真是太神了,我还以为这样的白墙青瓦只有苏州古城才会有呢,没想到群山之中还有这样的村子。”她站在池塘边,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环顾着池塘四周的民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这幽静的村庄静谧安详了起来。 “看了这么久,有看出什么门道来吗?”他从车上拿出一件薄外套,帮她穿上之后才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 “门道?这里还有门道?”因为身体被拥着不能转动,她只能最大限度的转过脖子,用着急切的眼神看着他,眼睛里写着满满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你仔细看,这水塘像不像一个水滴,再看看这块和水塘相接的地,合起来像不像八卦里的阴阳鱼。”说着话的同时,他拉着她的手,慢慢的绕着水塘走了一圈,好让她看清楚。 “真的是阴阳鱼啊,那既然有阴阳鱼,你说这四周的房子会不会暗含八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薛怀亦就兴奋的不得了,她小时候就对神秘的八卦充满好奇,曾经还看过周易之类的书,但这些书实在是太艰涩难懂了,她最终还是没能坚持看完。 “算你机灵,你看,这周围民居之间是不是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巷入口,数数看,有几个入口。” 她听完后,认真的在周围的房舍间寻找着他口中的小巷入口,然后一一数过,数到最后,不禁惊讶的叫出了声,“八个入口,真的暗含八卦啊!” “想不想进到八卦阵里面去看看。”他看着她兴奋的表情,又提出了一个她必定感兴趣的建议。 “那还等什么,走吧。”她迫不及待的拖着他的手,拣了个离他们最近的入口就一头扎了进去。 可是,这兴冲冲的热乎劲,在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半个小时,还是找不到出口回到原来的池塘之后,消失的一丝都不剩了。 “浩然,我们会不会困死在这个阵里,出不去啊,你看,明明这条小路看上去就是能通到外面的,走到头却成了死胡同。这里的村民怎么会这么少啊,我们都转了这么久了,除了刚进来的时候遇到一个,后来就什么人都没了。”薛怀亦是越说越沮丧,如果真出不去,他们晚上难道要露宿弄堂吗?虽说已经是早春了,可入夜之后还是很冷的,更何况这个村庄还在群山之中,晚上温度肯定更低。 “知道难了吧,是谁一开始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说不用十分钟就能找到出口出去的。”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不忍心看她情绪低落,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早准备好的阴阳八卦盘。“别担心了,有了这个,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的。” “八卦盘,你会看八卦,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刚刚都担心死了。” “我哪会看八卦啊,只懂得一点皮毛而已,不过出这个阵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江浩然的带领下,他们不再像刚才一样的乱转,一路走来,面对岔道也不会再感到迷茫,就这样转了两三分钟之后,他们在一个岔道口看到了一个背着旅行背包的娇小女人,一看就知道,也是个陷在这真真假假的巷子中走不出去的旅客。 那人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几乎是在听到的瞬间就转过了身,一脸的兴奋,确实,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人,任谁都会是这种反应的。 “你好,请问,你们能出去带我吗?” 薛怀亦看着面前娇美纯真的小个子女孩,一脸的惊讶,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因为她说话的方式,会这样前后颠倒谓语和宾语的,只有日本人和韩国人。没想到这样隐秘的村庄会有外国人进来。 “可以啊,我们也正要出去,你是日本人吗?”回答的时候,她前面说的是中文,最后那句用的是日语。 “原来你会日语,我太幸运了,我刚刚还以为会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拜托你,带我出去吧,真是太感谢你了。”一听到熟悉的母语,美嘉开心的都快要哭了,用着飞快的语速说了一通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介绍自己,赶忙弯腰行礼,“你好,我是齐藤,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毕竟在日本待了那么多年,一听到这样的开场白,又看到这样的动作,薛怀亦也条件反射的回了一礼,“我是薛,请多多关照。” 虽然在听到对方说自己是齐藤之后,她微微的讶异了下,但一想到齐藤是个大姓,在日本,随便抓三个人过来问,都会有一个是姓齐藤的,自己应该不会那么巧随便撞见一个姓齐藤的就会是秦松的妻子吧,而且就算是,那又如何,她早就和秦松没有任何关系了,遇到了也没有必要尴尬。 齐藤为人非常开朗,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开始对薛怀亦掏心挖肺,一点都不像日本人严谨的性格。 “薛,你真是太让人羡慕了,你丈夫对你这么关心体贴,我丈夫老是对我特别礼貌,虽然我们国家很多夫妻都是这样相处的,但是我根本不想他这样对我,夫妻之间就应该亲密无间,有时候吵吵架都会比一直谦让有礼要好,你说是不是。可是我无论和他说多少次,他都不愿意改,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齐藤嘟着嘴朝薛怀亦诉苦,一点都没有两人才刚认识的自觉,这么私隐的事情也能拿出来说。 “所以你就扔下他一个人,自己跑出来旅行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别人对她敞开心胸,她自然不会端着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更何况,齐藤又是这么乐观开朗,讨人喜欢。 “我只是想要透透气而已,再说,我这样一个人出来旅行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从来都不曾担心过我,更不用说像你丈夫一样还特意陪你一起来。”越说,齐藤就越失落,已经那么多年了,她以为是颗石头都该被她捂热了,可是那个人却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虽然他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做的所有事,但出于责任还是出于真心,她还是分的出来的。 江浩然站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保持着沉默。齐藤和薛怀亦都不知道其实他也是会日语的,所以才会当着他的面就讨论起自己的丈夫,他一开始没找到机会说清楚自己听的懂日语的事,现在再跳出来说,肯定会引的他们尴尬不已,还是继续装听不懂比较好。 “能遇到他,是我的幸运,”薛怀亦抬头看了一眼正仔细分辨方向的江浩然一眼,眼角唇边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幸福,丝毫都没有发现身旁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发亮的眼睛,“齐藤,像你这样开心的像个精灵一样的好女孩,总有一天,一定能收获你丈夫的心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承你吉言’是吗?谢谢你,薛。”说了这么一句地道的中国话,尽管口音很奇怪,但齐藤还是骄傲的不得了,说完就向着薛怀亦露出一副‘快表扬我’的表情。 薛怀亦看着面前的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最终还是笑着表扬了她,如了她的意。 这么一会儿功夫,江浩然已经领着他们出了有如迷宫般的巷子,成功的回到了他们出发的水池边。 因为天色已经暗沉,没有再多聊什么,匆匆的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齐藤就辞别了他们,钻进了停在角落的一辆黄色甲壳虫里。 看着渐渐远离的那辆造型别致可爱的小车子,薛怀亦莞尔一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也许说姑娘不合适,毕竟据齐藤自己所说,她都结婚好多年了,但她却活泼跳脱的像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 “你很喜欢她?”看到她的笑容,特别是那到现在还舍不得收回的视线,江浩然问的醋味横生。 “是啊,有谁会不喜欢这么可爱的人吗?”她看着他别扭的表情,故意询问。 “好好好,齐藤人见人爱,上车吧,天都开始暗了,咱们还得尽快回家吃饭呢。”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看着已经暗沉的天色,也不再纠结此事,最近她一过饭点,就会耍赖不吃饭,然后拼命吃水果,为了不给她提供再次这样做的借口,他还是赶在饭点前赶紧回家吧。 自从那天相遇之后,齐藤就没有再联系过她,一开始薛怀亦还觉得奇怪,照那天的情形看来,齐藤不可能不联系她啊,虽然说她因为不能带手机而留的家里的固定电话号码,但这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还是说,齐藤以为她工作忙碌,不在家,所以没有打过来。虽然和齐藤很投缘,但毕竟才见过一次,所以没几天,她就将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再次见到齐藤的时候,薛怀亦都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乐观开朗的齐藤吗? 这天,林旭约她出来见面,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随便聊聊最近的近况,联络一下据林旭说已经疏远的很的感情。江浩然送她到了咖啡厅之后就离开去了公司,还说等她结束后给他电话,他再来接她,临走前还千叮万嘱一定不能喝含咖啡因的东西,只能喝鲜榨的果汁。直到林旭看着她直发笑,她才赶着仍然不放心的那个男人离开。 聊了没多久,林旭就被周龒一个电话提前叫走了,她只能大叹自己交友不慎,怎么交了一个这么见色忘友的。她招呼一直坐在别的位子等着她的向晴给江浩然打了电话,就开始无聊的打量咖啡厅里的各色人等,时不时的还转头看一眼窗外的行人。 齐藤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当她看到人群里,形容消瘦,失魂落魄的那个人时,一下子还没认出来,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旅行背包,这才赶紧让向晴去将人叫进来。 她看着向晴面无表情的走到齐藤面前说了一番话,还指了指她的方向,齐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她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痛苦和挣扎,最后,她还是低着头随着向晴进了咖啡厅坐到了她对面。 “齐藤,你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她是真的关心眼前消瘦的不成样子的人,这才多久啊,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齐藤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薛怀亦,眼神依旧复杂的让人读不懂,“薛,我叫美嘉。” 薛怀亦被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不明所以,一脑袋的浆糊,她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自报名字干嘛?等等,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完整的名字,齐藤美嘉,秦松的妻子就叫齐藤美嘉。 “你的丈夫是秦松,你是齐藤重工的千金小姐!”意识到齐藤是谁之后,她也是一脸的震惊,没想到真有那么巧的事。 第三十一章 夏菡的小动作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薛怀亦马上恢复了镇定,“你变成现在这样,是和我有关吗?”她不是傻瓜,齐藤看她的眼神,还有一开口就说自己的名字,种种迹象都表明,她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且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与她有关的。 “薛,我很喜欢你,也很羡慕你,可是,在我知道你是谁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喜欢,羡慕都变成了嫉妒,我真的嫉妒你,你怎么可以在拥有那么好的丈夫之后,还拥有秦松对你的爱呢?”说这话的时候,齐藤的神情痛苦,就像是有人在拿刀剜着她的肉一样。 “这话,是秦松告诉你的?”听到齐藤这样说,她有点奇怪,按照她对秦松的了解,他不可能在齐藤面前说出自己的存在,更不可能和齐藤说,还爱着她。 “不是,”齐藤低垂着头,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说,我才更难过,如果他能对我坦白,至少我还知道自己还有取代你的一天,说的出口的爱远不如埋藏在心里的爱坚定,这么多年了,他什么都不说,每天对着我都是那样的态度,我不是笨蛋,他的疏离我能感觉的到,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当初我们结婚的不是时候,我在他还没爱上我的时候就拉着他走进了婚姻。我以为,我的努力总有一天是有回报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不能全心的接受我是因为他忘不了你,他居然还爱着你。” “齐藤,秦松曾经和我说过,你是知道我的存在的,他也曾经和你说过,他喜欢的是我,那你当初为什么还选择和他结婚呢?”这个疑问一直都存在在她的心里,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干脆就将全部的疑问都解开吧。 “我和他结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还爱你,他明明告诉我说,你们一早就因为感情不和分手了的,我再怎么喜欢他,都不会做别人的第三者,不会去破坏别人好端端的感情。”说这话的时候,齐藤的神情有点激动,仿佛深怕别人把她当成小三。 “我相信你,齐藤,你先不要那么激动。”薛怀亦将自己那杯并没有喝过的水推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先喝口水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大声的和你说话,”冷静下来的齐藤,神色变得更为暗淡,“我的母亲是介入我父亲婚姻的第三者,因为我母亲的介入,我父亲原来的妻子自杀身亡了,我原本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从小就恨我,觉得是因为有我的存在,才让我母亲有了机会进到他们家。有一次,他将我骗到树林里的一个池塘边,想要将我推下去,却没想到他一个失手,自己掉进了池塘,失去了性命。因此,我父亲只剩下我一个血脉了,从此更是加倍的疼我,但开始的几年,我每晚都做恶梦,梦到我哥哥骂我是狐狸精的女儿,是害人精。” 薛怀亦听着齐藤的诉说,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上一辈的过错,却将痛苦都留给了无辜的齐藤来承担,她拿出纸巾,默默的递到了她面前。 齐藤接过纸巾拭干了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上的泪痕,抬头朝薛怀亦露出一个微笑。 “我说这些,只是想要告诉你,当初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和秦松结婚的时候,你们还谈着恋爱,我没有想到无意间我会像我母亲一样做了别人的第三者。” “齐藤,事情都过去了,你并没有伤害到我,如果说,当时我有痛,那也是秦松造成的,和你无关,你没有必要自责。而且,你也看到了不是吗?我现在过的很幸福,我很庆幸,当初和秦松分开了。”除了说实话,她真的是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安慰之语了。 “薛,我很高兴你现在过的幸福,起码我不用为当初的无心之失而自责内疚,我现在遭受的这一切,也许都是报应,用我永远不能得到秦松的爱来为我的母亲赎罪。” “等等,齐藤,既然你说秦松不曾和你说过关于我的事情,你怎么能确定秦松不爱你而仍旧爱着我,关于我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直到现在,薛怀亦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也顾不上继续安慰犹自伤心的齐藤,快速的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 “薛,是谁告诉我的已经都不重要了,既然知道秦松心里没有我,我会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尽快的和他办理离婚,我不希望他陷在这段婚姻里一直不幸福。” “不,齐藤,是谁告诉你的,这非常重要,而且,我向你保证,秦松现在并不爱我,以前的他有没有真心爱过我,我不知道,但现在,他是真的不爱我。他只是误将当初放弃爱情的不甘心当成了对我的爱,可这毕竟是假的,总有一天他会认清楚自己的感情的。”她停顿了下,看了眼齐藤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开始恢复神彩的双眼,暗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齐藤,我说这番话,并不是鼓励你回到秦松身边,秦松值不值得你这么爱他,你应该用心的去衡量一下,当初,无论他为了什么原因向你撒谎与你结婚,动机总是不纯的,你真的要和他继续过一辈子吗?” 齐藤抬起头,看了对面的薛怀亦好一会儿,在看到她满眼的真诚之后,才又重新低下头,默默的想了很久。薛怀亦任由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再开口追问什么。 时间在沉默中总是会过的非常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藤才重新抬起头,用着下定决心的口气说道:“薛,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么多,你说的话,我会好好的想的。” 她停顿了下,才又重新开口:“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一个女人,我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那天我从迷宫村回到家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有你的照片还有你和秦松当年的所有资料,记录的非常详细,甚至连你在我们结婚前找到秦松对质的资料都有。里面还有秦松回国约你在酒吧见面和在你姐姐订婚宴上私下找你说话的记录。之后,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告诉我,如果我想要回秦松的爱,那就好好利用我父亲在日本的势力,将你丈夫之前在日本注资的公司弄垮,这样你丈夫就不得不离开你,前去日本处理。只要你落单,她就会有办法对付你。还说,只要你消失了,秦松就会全心全意的爱我了。” “我猜,你肯定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吧。”看到齐藤已经能冷静的将事情前后经过都告诉她,她就知道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至少不会一个人躲起来自我折磨,她相信,齐藤一定能选择一条最好的道路去走。 “如果我没有在迷宫村遇到过你,也许我真的会一念之差答应她的建议,毕竟我是那么爱秦松。” “不,就算你没有见过我,你也不会答应的,你不是一个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的人,齐藤,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爱秦松,只是被这么多年求而不得的假象给迷惑了。”她真心的希望,眼前的女孩能走出迷局,成全她自己的幸福。 “薛,谢谢你。”齐藤感激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见如故的人,伸出手拉过她放在桌面上的手,郑重的说道:“那个女人之前说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好好想清楚,这两天就该来电话了,到时候,我会帮你套出她的身份,薛,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的。” “齐藤,不用了,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谁,到时候她再来电话游说你,你不妨假意答应,”薛怀亦看着齐藤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具体的事,说来话长,改天我邀请你到我家做客,再详细的告诉你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我该走了,我先生来接我了。”刚才说话的时候,她眼角已经瞥到江浩然下车进门的身影了。 话音才落,江浩然已经站到了他们的桌前,看到和薛怀亦聊天的不是林旭,而是齐藤,微微有点惊讶,不过,他还是礼貌周到的向齐藤打了招呼,这才帮薛怀亦穿上外套,牵着她的手告辞离去。 回家的路上,江浩然看着薛怀亦坐在一旁反常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回想了刚才看到的场景,马上就意识到恐怕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因为向晴在场,他也不好多问,只能是等回家之后再问清楚了。 进了家门之后,他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转去厨房帮她热了一杯牛奶出来,直到看着她全部喝完,这才问起下午的事,“齐藤和你说了什么事情吗?” “就知道你看出来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秦松的太太姓齐藤?” “是提过那么一次,怎么?这个齐藤就是齐藤美嘉?” “嗯~有一件事,你肯定料不到,”她微微仰着下巴,口气中含着微微的得意,“夏菡找过齐藤了,她让齐藤动用她父亲的力量将你引到日本去。” “你说,夏菡让齐藤引我去日本?”听到这里,江浩然几乎是在瞬间就觉察到了一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准备趁我不在的时候向你下手,可是她怎么能肯定我不会带着你呢?”他略一沉思之后马上坐正身子,轻声说了一句不好,然后快步走向客厅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他在电话这边都能听到接起电话的人大口喘气的声音。 “喂,浩然啊,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夏芬容一进门就听到电话响,提満双手的袋子都来不及放下,就先冲到茶几前接起电话,看了眼来电显示,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这才边喘气边说话。 “妈,问你件事,怀亦怀孕的事情,除了你和爸,还有谁知道吗?”H市这边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们只有外公,吕医生和肖震,他们都不可能将这些消息透露出去,那能让远在北京的夏菡探到消息的只有他爸妈那了。 “没有啊,你不是交待我,这件事暂时保密吗?说没满三个月,怕惊到孩子,我们又怎么会出去四处说呢?”夏芬容听到儿子问的是这件事,马上否定,他们盼着这个孙子都盼了多少年了,是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出什么纰漏的。 等等,那天在商场碰到夏菡她妈的时候,她正在看婴儿衣服,可当时她就撇清关系,说是买来送朋友孙子的,看样子,夏菡她妈也相信了啊。不会就这样被人猜出来了吧,一想到这件事,她也不敢马虎,马上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儿子。 江浩然在听完描述之后,沉默了半响,这才开口安抚已经处于紧张状态的夏芬容,“妈,我就是随便问下,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对,儿子,妈妈知道你的性格,你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这么问我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怀亦不舒服啊?你告诉妈妈,你放心,妈妈受得住的。” “妈,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算了,还是全都告诉你吧,免的你自己吓自己,”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原本他是不想他妈再听到关于夏菡的任何事,免得她想起慕灵心里难过,但看她现在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说清楚好一些,也算是给他妈提高下警惕。 “我估计,夏菡已经知道怀亦怀孕的事情了,所以她在背后动了一些手脚,想要让我和怀亦分开一段时间,好对怀亦动手。” “这还得了,怀亦现在胎还没坐稳呢,你可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要不要我过去陪着你们,多一个人也能安心点。”一听到夏菡这个可怕的女人将主意打到已经怀孕的儿媳妇身上,夏芬容就是一阵心惊肉跳,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她真的不保证自己还能像当年一样咽下那口气,只是按照法律程序让她坐牢而已。 “妈,你别担心,既然知道了她弄的是什么鬼,我自然是不会上当的,而且现在怀亦身边有一个保镖随时跟着,我也会24小时一直在她身边,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是让你小心一点,毕竟夏菡还在北京,我担心她会从你这边入手,又弄出什么事来。”对于他爸妈的安全,他是不用担心的,相信夏家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但夏菡这个人,现在已经是不能当她是正常人了,他担心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又串通谁来弄些事情出来给他们添堵。 “浩然,妈真后悔当初劝你放过夏菡,如果当初没有理会夏老将军的哀求,按照你说的去做,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自从夏菡提前出狱又开始对他们纠缠不休,她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当年的决定,可是当时,她也是两难,夏老将军毕竟对她有恩,这么大年纪的长辈都已经跪到自己的面前了,她就是再狠的心也拒绝不了啊。 “妈,不要再想这些了,我们已经给过夏家一次机会,还过恩了,以后再有什么,他们也怨不上我们。” “嗯,妈听你的,我这里,你放心,我也会和你爸说这件事的,你就全心全意的照顾怀亦知道吗?一定不能让怀亦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妈,不要太担心,不会有事的。”挂断电话之前,他再次安慰他妈。等怀亦平安的生下孩子之后,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对付夏菡,这个隐患,是绝对不能再留了。 江浩然挂断电话,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倚在书房门口的薛怀亦,从她低头沉思的样子看来,刚才的话,她是都听到了。 他几步走上前去,将她拥到怀里,轻轻的吻了下她的脸颊。 “你都听到了吧,别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养好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有你在,我相信夏菡伤害不了我,我只是好奇,她对你的执着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她真的很难理解夏菡,当初好好的婚姻不知道珍惜,弄出那么多不可挽回的伤害,最后把自己都弄进了监狱,在里面待了七年出来,她不仅没有任何的悔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夏菡如今这样的性格,和她父母和夏老将军都脱不了干系,至于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相亲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你也站的累了,先回客厅坐着吧,我再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第三十二章 夏家 江浩然让薛怀亦舒服的半靠到沙发上之后,又进了厨房切了一盘苹果出来,让她可以慢慢吃着,最近她喜欢水果到了可以当饭的地步,努力的控制量的同时,他还要安排好吃水果的时间,饭前吃一点,对她的肠胃会比较好。 “你别弄了,我自己拿着吃就好了,你快点和我讲讲夏家吧,我都好奇死了。”看着江浩然还慢条斯理的在切成半月形的苹果上插水果叉,她着急的站起身,将他压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大刺刺的坐到他的怀里催促他快讲。 “手都没洗呢,还拿着吃,不准,听到没,水果叉都在上面了,等下叉着吃。”看着她急切的样子,他佯装生气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这才开始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夏家的事说给她听。 “夏老将军是个很传奇的人物,出身在雇农家庭,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游击队还没有打到他们那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联合当地一些青壮年打日本鬼子了。当新四军打到了那里,他是带着一百来号人一起参的军,抗日战争那会儿,他被炸的肚皮都破了还拿着刺刀和敌人近身肉搏,八年抗战,他立下的战功无数。后来的内战,抗美援朝,几乎是仗打到哪,他就去哪,夏老将军的战绩是用自己全身上下数都数不过来的枪伤,刀伤换来的。” “这样一个英雄式的人物,你应该想象的到,在那个年代会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嫁给他,特别是他还长的很英俊。可能是英雄总是要美人来配的,那么多女孩子他一个都没看上,拖到自己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混一个。就在他周边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单身一辈子的时候,他却和一个留美归国的女留学生闪电结婚了,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的婚姻不会长久,毕竟一个连学都没怎么上过的军人怎么和一个喝过洋墨水的文人长期相处呢,恐怕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然后呢,他们后来真的分开了吗?应该不会吧?”薛怀亦听到这里,心里的好奇泡泡是越冒越多,没想到听夏家的家族史居然还能听到一段爱情故事。 江浩然瞥了一眼怀中的妻子一脸期待的表情,顺了顺她的头发,才继续说下面的故事:“后来,几乎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他们两人不仅没有感情疏远,还日渐甜蜜,他们结婚三年,却没有任何子息,连夏老将军的父母都劝他离婚,可夏老将军却断然拒绝,他甚至说,就算他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夏家断子绝孙,他都不会和他妻子分开。” “没想到,夏老将军还是一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铁汉柔情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薛怀亦此刻已经是完全沉浸在那段过往的爱情故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听这段往事的初衷。 “又过了好几年,夏老将军总算是有了后,而且还是一举得男,夏老将军的父母是开心了,但是他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儿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不过孩子还小,慢慢养着总有好起来的一天,可夏老将军的妻子却因为难产,身体彻底的垮了,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次床。再后来,文化大革命爆发,夏老将军的妻子身为留美学生,自然是属于被批斗的那部分人,当时,上头说念着夏老将军多年的战功,而且他出身贫农,只要他离婚,批斗就不关他的事,但他怎么都不肯。最后他们两人都被游街,关牛棚,受尽了折磨,没想到,这样一番折磨,长期卧病在床的人没出什么大事,向来身体康健的夏老将军却病倒了,有人传出谣言说是得了时疫,有了这样的谣言,自然就没有人肯接近他了,草草的将两人关进了一处破屋子就任他们自生自灭。起初还有人送送水什么的,后来连水都没人送了。” “等夏老将军的父母听到了这个消息,赶来看儿子儿媳的时候,只看到脸色苍白的可怕,已经只剩一口气的儿媳将自己的手腕对着儿子的嘴,两位老人都惊呆了,这是她在用自己的血当成水喂给夏老将军延续他的生命,最后,夏老将军救回来了,他的妻子却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故事说到这里,薛怀亦和江浩然都沉默了,撇开其他的一切不谈,夏老将军夫妇的爱情故事确实是可歌可泣的。 “夏老将军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就意志消沉,毫无求生意志,后来还是他父母将送到乡下避祸的孙子送回来让他抚养,这才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刚才已经说过,夏老将军的这个独子从小体弱多病,养活这个儿子,着实费了他不少的心血。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夏老将军得到平反,因着以前的战功和在文革中受的苦难,平反后他一路官运亨通,想要将自己女儿嫁给他攀附权势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夏老将军直到现在都还是单身,终身未再娶。” “夏家这个独子长大后,身体确实是好了不少,但不知是他本身身体原因还是因为夏家基因有问题,所以子嗣艰难,夏老将军的这个儿子结婚快十年才生下了夏菡,这么艰难才得到的孩子,自然是被父母当成眼珠子一样的宠着爱着的,不用说要什么有什么,就是不说,父母都会想尽办法的为她淘换来好东西。”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不任性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我就和你提过,夏菡小时候很喜欢跟在我们这几个男孩子后面玩,就算这次弄哭了她,她下次还会再跟,而且每次哭完,她还会去向大人告状,一定要大人出面教训那几个弄哭她的男孩子,她才会罢休。从这里你就应该看得出来,她的性子有多倔,她永远都接受不了自己得不到一样东西。夏菡越长大,容貌就越像夏老将军死去的妻子,有那么一份深厚的感情在,夏老将军又怎么可能不溺爱这个小孙女呢?而且随着她与她祖母越来越相似的样貌,夏老将军对这个孙女就越来越纵容,也许,他是想将自己对亡妻那么多年来积压下的爱都倾注给这个有着相似样貌的孙女吧。” “在没有联系的那几年里,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原先那个任性,睚眦必报的夏菡选择了隐忍和伪装,总之,在我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了。后来出了慕灵的那件事,一开始的时候,我和爸妈都不愿意就那么算了,是夏老将军亲自到我们家,向我们道歉,甚至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求我们给夏菡留条活路,还说,只要我们愿意在法庭上解决这件事,不论法院判几年,他都不会插手。当年爸在J省任职的时候,我妈得急症,需要马上送到北京救治,是夏老将军动用了关系派了军用飞机过来,我妈才保住了一条命,所以,当夏老将军对着我们跪下,就算我们对夏菡有多恨都好,都势必要放过她。” “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原因在,我当时还奇怪,凭爸当时的地位,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了结才对。”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薛怀亦才算是对当年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彻底的了解。 “不对啊,你不是说夏老将军答应了你们,无论法院怎么判都好,他不会插手吗?那怎么夏菡又被提前放出来,还说当初是误判。”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个人,在夏菡出生之前,夏家以为生子无望,就在孤儿院里领养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叫夏弘文,而这个孩子一直都是由夏老将军亲自抚养的,和夏菡的父母倒是没什么接触。” “夏弘文!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当然会耳熟,军事新闻频道上经常会出现的人物,他是内定的夏老将军的接班人,在军中影响力很大,夏老将军对他不仅有抚育之恩,更有提拔之情,他在部队里的这条路能走的那么顺,离不开夏老将军的人脉。夏弘文我见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他一看就是那种点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的硬汉子,更何况,夏家,夏老将军对他的是再造之恩。” “这样的一个人物,会容忍夏菡做出那么恶毒的事吗?居然后来还颠倒黑白,帮她提前出狱,就凭这,夏弘文这人就不怎么样。”薛怀亦对江浩然关于夏弘文的评价很不以为然。 “这中间,有很多事是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的,夏弘文到底为了什么这么维护夏菡,谁也不知道,原先我以为,他可能是喜欢夏菡,可是据我这么久的观察,却丝毫痕迹都没有。这有两种可能,要么,夏弘文是真的不喜欢夏菡,要么就是夏弘文爱的太深,深到可以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滴水不漏。夏弘文这个人很复杂,而且能力非常强,要想了解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现在才会想要在我生下孩子前尽量避开夏菡,你是怕夏菡背后真的站着夏弘文,他会为了帮助夏菡而对付我,是吗?” “你明白就好,所以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看着怀里的妻子一副了然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睛,夏菡不足为惧,真正让他顾忌的是夏弘文,这个人水太深,他还摸不透,而且在这之前,夏弘文似乎就是一个透明人,在他和夏家短暂的姻亲关系中,没有任何存在感,他也是直到最近才查到在夏菡提前出狱这件事后有他的影子。 在听了一个下午的故事之后,可能是脑子运转的有点多,所以薛怀亦晚上睡的非常早,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有张便利贴,上面写着,“醒了就先洗漱,我下去买早餐,马上回来。”自从上次她睡醒找不到人,被江浩然发觉自己的着急后,他哪怕只是出去一小会儿,都会将行踪告知她。 薛怀亦躺在床上,对着手中的便利贴露出了一抹笑,稍微醒了醒神之后,她才起床进浴室刷牙洗脸。 牙齿刷到一半的时候,书房里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来不及刷完,她匆匆的喝了一口水,将嘴里的泡沫冲洗掉之后就快步进了书房接起电话。 “喂,哪位?”由于走的有点急,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有点气喘。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薛怀亦皱了一下眉头,又喂了一声,这才得到了回音,可听到声音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楞了下。 “是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却足以让人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薛曼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号码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没有告诉过她,她的联系方式啊。 “我是在公司的通讯录里查到的,我还有公司内网管理系统的密码。”薛曼文简单的告知了怎么知道电话号码的途径,又犹豫了一下才轻声说道:“你要小心一个叫夏菡的女人。” 原本就对接到薛曼文的电话就感到惊讶的薛怀亦,这下更是讶异,讶异薛曼文说的内容,也讶异她居然会特意打电话过来提醒她,不会是有什么图谋吧。 “我知道,你怀疑我的居心,反正我要说的话已经说了,你爱信不信,就这样吧,我挂了。”没有得到回应,电话那头的薛曼文显然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不,你先别挂电话,我相信你说的话,”她顿了一下,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我能知道,你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给我吗?” 薛曼文又是不吭声,沉默了很久。 就在薛怀亦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薛曼文说:“因为,你也挺可怜的。”说完这话之后,薛曼文没有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薛怀亦才明白过来薛曼文说的是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有一天,她薛怀亦会从薛曼文的口中听到这句话。她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放好手中的电话,出了书房。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传来了钥匙看门的声音,她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江浩然买好早餐回来了。当下,也不忙着回浴室继续洗漱,快步朝已经开门进来的江浩然迎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早安吻之后,这才任由他拉着坐到餐桌旁。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不是和你说过,走路尽量慢,尽量轻吗?孩子怀上还没多久,正是敏感的时候。” “我就知道又要被你念,浩然,自从怀孕之后,我觉得你疼孩子比疼我多的多了,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开口闭口的都是孩子,你说,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啊。”虽然知道这样问有点无理取闹,但她就是很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你很脆弱知不知道,平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的举动,因为有了这个孩子,都可能变得很危险,约束你是为了保护你。”江浩然丝毫犹豫都没有就说出了心理话,看了那么多资料,他自然知道孕妇的情绪有多敏感,不该矜持的时候就该大胆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还差不多,如果你说孩子比较重要,我一定哭给你看。”满意的亲了一口蹲在自己面前的江浩然,她才将刚刚接到薛曼文电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夏菡还真是阴魂不散,我们不动作,她到是将你身边能利用到的全部利用起来了。照今天的情形看来,薛曼文应该不会受夏菡鼓动来伤害你,薛临辉被李容赶出来之后,我调查过他们当年的事,想必,薛曼文是已经从她妈的口中知道了全部的真相,所以才会在那之后对薛临辉避不见面,今天又打这个电话来提醒你。” “薛临辉和李容当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后来因为我妈的介入才分开的吗?”她一直以为他们是被逼无奈分开的,所以薛曼文才会那么讨厌她,难道还有其他的隐情? “这个事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我看你不怎么想要听关于薛临辉的事,所以也没有和你提过。”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自然是没有任何隐瞒的将调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薛怀亦,这样也好让她知道为什么薛曼文今天是这种态度。 “怪不得薛曼文说我也挺可怜,原来她是觉得我和她一样都摊上这么个父亲,这还真是算的上可怜了。她一定很受打击,一直以来,她都以自己是薛临辉和她妈的爱情结晶为傲,没想到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了她。”她原本以为看到薛曼文痛苦,她会很开心,可是听说了这些事之后,她是真的开心不起来,套句薛曼文的话,其实,她也很可怜。 第三十三章 两个人的婚礼 夏菡前面做了那么多小动作,薛怀亦以为再怎么着,她都该露面了吧。可是没想到,等她怀孕都过了前三个月危险期,小腹都微微凸起了的时候,等来的不是耀武扬威的夏菡,而是林宇和夏菡即将结婚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躺在靠近落地窗的一张沙发椅上,手里捧着江浩然按时按量分配给她的水果吃的津津有味,每天就那么点份额的水果,每次她都会吃的异常仔细,她觉得自己简直生活在人民公社的时代,什么东西都是按分配,江浩然如果不分配给她,她就算口袋里揣再多的钱都吃不上自己想吃的东西。 当时她正叉着一小块苹果放在嘴边小口小口的啃着,江浩然从书房接完了电话出来坐到她身边,习惯性的伸手摸她的小腹,然后云淡风轻的说了那么一句:“夏菡和林宇的婚期订在下个月十八号。 然后她手上的苹果因为手颤抖了一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掉在了地毯上,她盯着地毯上那瓣脏掉的苹果懊悔的要死,完全都没有心情理会谁和谁结婚的事了,她今天就三瓣苹果的份额,她把自己弄的跟老鼠一样的小碎口吃苹果,就是想要吃的时间长一点,在嘴里多回味一下,可就这么一秒钟不到的时间,这么大一块就报废了。 “你赔我的苹果,每天像个周扒皮一样的克扣我的水果,现在都是因为你,这么大一块呢,一下就没了,我不管,你得赔我。”她嘟着嘴,不满的看着眼前这个超级小气的男人,别的孕妇怀了孕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做丈夫的可着她吃还不够呢,偏她遇见个要求这么严格的,什么事都不依她,她现在讨厌死他了。 “行啦,不要嘟嘴了,多大点事啊,就又开始生气,赔你还不行吗?”看着已然出于发脾气状态的妻子,江浩然赶紧安抚,别人怀孕是被妊娠反应折磨的不轻,她倒是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就是越来越孩子气,现在更是把水果当自己的命根子,为了水果,连他都要靠边站。 一直到重新拿到一瓣刚处理好的苹果,她才又眉开眼笑,也有心情理会刚刚听到的那个消息了。 “你说夏菡和林宇要结婚?开玩笑的吧,你不是说过,林家绝对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的吗?而且林峰对夏菡的事情了如指掌,他会同意自己的亲弟弟娶夏菡?而且,夏菡不是对你还不死心吗?她会同意嫁林宇?”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林宇和夏菡结婚?不可能。 “这个消息,是林峰亲口告诉我的,他也非常无奈,他说如果有可能,他是绝对不会愿意让夏菡踏入林家一步的。但林宇以性命相威胁,如果他们不答应这门婚事,林宇就马上自残。为了这件事,林伯父和林伯母整天都是愁眉苦脸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林家妥协了,难道夏菡愿意嫁给林宇吗?” “夏家出面谈这件事的是夏弘文,从头到尾,夏菡没有露过面。还有一个消息,我想你听了会觉得更惊讶,这也是林家同意这门婚事的另一个原因,夏菡怀了林宇的孩子。”说完这话,他眼明手快的接住从薛怀亦手中掉落的水果,重新放回到盘子里,然后轻轻的将她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合上。 “夏菡怀孕了?你不是说,自从那天在会所,林峰将林宇带回家之后,林家人就严防死守,没有让他们单独见过面吗?这都能怀上孩子,他们也太强了吧。”刚才的一大堆问号还没解决,这又来一个,她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睡醒了,这么荒诞不经的事情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吧。 “是在这之前就怀上的,算起来,比你还要早上一些。你还记得当时林宇被拉走前,夏菡和他说的话吗?她让林宇不要忘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在遭受什么?我想,从一开始她就是有意接近林宇的,也许怀孕不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如果她真的想借林宇来达到某种目的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把柄。” “这门婚事真的就这么定了?虽然我才见过林宇一次,但我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单纯,和夏菡结婚,他不会出什么事吧?”照他这么说来,好像这门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真的无法想象林宇这个从小被保护到大的男孩,以后要怎么去经营这场婚姻。 “那到还不至于,虽然现在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但你别忘了,夏菡一直没出面,这门婚事是不是她要的,谁都无法确定,夏弘文到底能不能到最后都替夏菡做主那是未知数,而且林家现在同意这门婚事,也只是想要先缓住林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希望真的举行这场婚礼。”江浩然冷静的分析着现有的信息,他想要知道夏弘文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夏菡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可是目前的一切都非常混乱,很多事情的发展方向也让人无法理解,但这对他和怀亦来说,却未必是件坏事,北京那边的情况越乱,他们就有越多的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 “怀亦,还记得咱们之间少了一样什么重要的东西吗?”他看着一边咬着水果一边皱眉思索的薛怀亦,温柔一笑,伸出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靠着,忽然转移了话题,轻轻的在她耳边私语。之前因为各种各样的考量和顾虑,他一直都欠着她这样东西,如今条件都已经成熟,而且她的孕期也已经进入了稳定期,也是时候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没有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少啊?”薛怀亦听到萦绕在耳边的轻问,不解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江浩然,“你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什么了吗?” “你啊,怎么这么糊涂,我们之间缺少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缺少了一个向全天下告知婚讯的宴会。”他捧起她的脸,不断的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和唇,呢喃着说出这句话。 “浩然,你知道我梦想中的婚礼是怎么样的吗?”额头抵着额头,她可以在最近的距离看向他明亮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柔情,她笑着问他。 “我想,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婚礼。”尽管不知道她具体的设想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她要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新娘子希望得到的充满童话色彩的婚礼。 “我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女作家,她结婚的时候,穿着一身简单的亚麻长裙,带着一顶宽沿帽子,在帽檐上别了一把香菜,牵着她最爱的那个人走进了没有一个宾客的教堂,她说,她对爱情的誓言,只愿意和他最爱的那个人分享,她不舍得这世上任何的其他人来分享只属于她和她爱人的誓言。”说着这番话的薛怀亦,眼里充满了对于这样一场婚礼的无限憧憬。 江浩然看着此时此刻的薛怀亦,只觉得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妻子,只属于他的。没错,婚礼上的誓言是只需要向相爱的两个人宣誓的,别人知不知道这个誓言的存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守护这誓言的两个人是否真的能坚守一生。 “你有想要去的地方吗?我们可以在那里交换戒指,别的任何仪式我们都可以省略,但是只有这个,我坚持一定要有,我得亲手将你套住,以后都不会放开。”他用下巴轻轻的抵着她的头顶,这样抱着她就像是抱着全世界,那种满足的感觉是任何其他人都无法带给他的。 “我们去吉野山吧,在日本的那几年我一直想要去那里看樱花,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刚好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我很想看那被樱花染成粉色的山,在樱花雨下,你再给我套上戒指,好吗?”她看着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渴望,从到日本的第一天起她就想要去吉野山赏樱,可是一开始她没钱去,后来有钱了,却没时间去,再后来有钱有闲了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相陪的人。 “好,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现在你的身体状况基本上也稳定了,而且到日本也不远,我们下在关西机场,两个小时不到的飞行时间,应该在你身体可以负荷的范围内。”虽然他自己判断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转念一想,还是要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她的身体,看能不能成行。“这样吧,我们明天去医院做个产检,吕医生如果说没有问题,我们就尽快安排行程去吉野山,也好赶上樱花季。” 无论是薛怀亦还是江浩然,有了计划之后的行动能力都是非常强的,按照前一天的计划,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了医院,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在吕医生再三保证薛怀亦的身体很健康,短途出行没有任何问题的前提下,江浩然出了医院大门就联系人安排好了私人飞机,并让他们与当地的相关部门打声招呼,安排落地后的各项事宜。 这次出行,他们只和远在北京的江晨,夏芬容以及云水镇的林振华打了声招呼,关于婚礼的事情并没有告知,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那么他们自己知道就好。薛怀亦和江浩然都知道凭两家所处的身份和地位,他们势必是要在众人面前再办理一场传统婚礼的,到时候再同时接受家人和朋友的祝福就好,现在的这个,就让他们自私一回,只保留给自己吧。 到关西国际机场下飞机的时候,薛怀亦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地方曾经是她开始新生活,开始爱情的地方,却又是她结束梦想,结束爱情的地方,这里埋藏了她太多的悲欢喜怒,她以为她不会再有勇气踏上这片土地,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个人会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站在这里。 江浩然看着薛怀亦百感交集的表情,明白此刻她的心里肯定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半拥着从特殊通道出去,坐进早就已经等在机场外面的黑色房车。 一路上,薛怀亦都靠在江浩然的怀里,默默的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因为身上的现金不多,所有的信用卡又在一下飞机就被她扔进了垃圾桶,为了省钱,她拉着四十多公斤的箱子去挤的电车,中间还换乘了好几趟,到学校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动都不能动了。 “累了吗?累了就闭着眼睛睡一会儿,等你睡醒,我们也就到住的地方了?”他担心这又是飞机又是车的,她身体会受不了,于是用着轻柔的力道细细的揉着她腰骨的位置,希望她能舒服点。 “没有,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了,现在精神很好,不想睡。浩然,你知道,我在日本那几年都是怎么过的吗?”她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将头埋进他温暖的怀抱,幽幽的说着。 “你想要和我分享那段过往吗?我知道,那几年对你来说,意义不一样。” “嗯,我想要你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满含着他的气息的空气,这才开始讲述那段岁月。 “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刚到日本的时候没有钱,也找不到工,每天学校下了课,我就去离家很远的一家超市买荞麦面,家附近不是没有超市,但是那个离的很远的超市卖的荞麦面却是最便宜的。那个时候,我连买自行车的钱都没有,每次去都是走路过去的,来回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为的就是节省二十多日元,换成人民币两块钱都不到,我却要用走一个多小时的路为代价。荞麦面是超市里面能买到的最便宜的主食,18日元一包就可以吃一顿。每天三顿吃面的日子我过了整整两个月,这之后,我就多了一个毛病,只要让我见到荞麦面我就会吐。”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鼻尖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胃都开始有点不舒服了,她咽了下口水,压下这轻微的反胃感,她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后来找到了工,可是一份工根本就养活不了我自己,所以我又找了另外一份,每天早上五点钟,我就要起床去车站的那家沙拉店打工,如果没有课,一整个白天我都会在那里,打工的时候是一定要站着的,不能坐着,所以往往打工一结束,我连走路都会觉得脚后跟疼。可是我还有一份晚上的工要打,这中间最多只能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休息吃饭。别人都是工作日辛苦,周末休息玩乐,但对我来说,工作日因为有课要上,反而还能轻松点,周末没有课,我就得为了生计马不停蹄的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喜欢周末。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过的虽然非常辛苦,但心里有希望,觉得只要自己努力争取了,就能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出一个未来。那种感觉会让我觉得我活着是有意义的,这远比我原先锦衣玉食却毫无希望的日子要让我快乐。” 江浩然早有心里准备,薛怀亦在日本的日子恐怕过的挺苦,但真正听到详细的内容,他还是心疼的不得了,人,真的很奇怪,如果他没有和她结婚进而相爱,今天听到这些事,只会感叹一句,生活都是不容易的,但就因为他们两个是夫妻,是爱人,所以听着这些过往,他才会有感同身受的心疼和怜惜。 “浩然,你知道吗?我随身的记事本里就有一张吉野山的照片,我之所以对吉野山那么念念不忘,是因为能拥有一幢建立在粉红色的吉野山上的小木屋是我那么辛苦打工的一个动力。那个时候我做梦都想要一幢建立在群山中的吊脚小木屋,每天早晨起床都由鸟叫代替闹钟,一推开门就能看到满山的树,樱花盛开的时候,可以在家门口赏樱,然后牵着我爱的那个人的手,在花雨中散步私语。” “怀亦,愿望总是有实现的一天的。”他抱着她,嘴唇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 “嗯,你说的对,总有一天,这个梦会实现的。”她因为将头深埋在他的怀抱中,所以并没有看到江浩然嘴角露出的那抹别有韵味的笑容。 从大阪到住的地方有点远,车开到的时候,天已经整个暗了下来,薛怀亦只知道车子是往山里开的,她还以为要再翻过这座山才能到住的地方,正想再靠在江浩然身上睡一会儿,车子却停了下来。 她透过车窗四周看了下,因为没有路灯,只有前面一幢两层小楼的门口亮着一盏并不太亮的门灯,所以除了一些暗沉沉的树影,并不能看清四周的环境。 “下车吧,我们住的地方到了,这里交通不是太方便,平时到还罢了,如果有什么要紧事,怕是要坐直升机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出去。” “直升机,你说这附近有直升机?”薛怀亦听到江浩然这么一说,马上就一扫疲态,兴奋的拉着他直问,她家虽然有钱,但属于普通的有钱人家,绝对没有到买架直升机代步的地步。 “瞧你急的,现在飞行权还在办理中,因为在国外,所以手续有点麻烦,不过最迟后天就能到,到时候再带你去看。”他握住她抓着他袖口的手,拥着她快步进了房子,夜晚山里的温度还是有点低的,在外面待久了,容易感冒。 进到房子里,薛怀亦看到里面古朴的装修,一眼就喜欢上了,墙壁上居然还有一个小壁炉,虽然现在天气没有那么冷了,但是晚上坐在壁炉旁边的躺椅上,升个小火还是很舒适的。她左右看了下,居然发现客厅没有电话,电视,音响等电器,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尾随在她后面的江浩然,不用问,她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你也真是的,哪有人像你这样谨慎的,老人都说,书上说的不可尽信,稍微看下电视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这里什么娱乐设备都没有,无聊的时候要怎么办呢?”她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但是他难道不会无聊吗?为了她,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包括他的工作,现在她实在是不忍心他连生活中的娱乐都放弃掉。 “书上说的是不可尽信,但是经过多方验证的就可以相信了不是吗?放心吧,在这里,咱们都不会无聊的,你不是还有很多的愿望都没有实现吗?你看,现在的你,有钱,有闲,最重要的是还有人陪,就趁着这个机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虽说人生不可能没有遗憾,但少点遗憾总是好的。”他知道她说那番话的用意是什么,她为他着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因为江浩然的这番话实在太感性,薛怀亦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的眼泪就要落下,赶紧借机埋进他的怀里,不想让他看到她落泪的样子。 “好吧,这段时间的所有安排就都交给你了,有言在先啊,你一定要好好安排,如果我觉得哪里不开心,不满意,就唯你是问,知道吗?” “遵命,江太太。”说完这话,两人都是哈哈一笑,到日本的第一晚,虽然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身体很疲劳,但是两人的内心却都非常满足,特别是薛怀亦。 第二天一早,薛怀亦是被一阵一阵的鸟叫声唤醒的,昨天晚上因为天色太暗,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四周围的环境,现在她睡着的这张床紧挨着窗户,而此时窗帘并没有拉上,她只要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她轻轻的挪开了江浩然搭在她腰上的手,尽量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抬起上半身,趴向窗沿,往外看去,这一看,她瞬间就变成石膏像呆愣在了那里。 江浩然好笑的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其实在她挪动他的手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之所以装睡,就是想要看她此刻的表情,现在看到了,不由的就笑出了声。 “这是吉野山,是吗?江浩然,这真的是吉野山?”她转过头,激动的看着身后已经半坐起来搂住她的江浩然,她刚刚望出窗外,看到的就是满山满谷的樱花,远处的几座山全部都是粉红色的,漂亮的不可思议。 “没错,这是吉野山,我们现在住的就是你梦想中的山间小楼,你的第一个愿望实现了,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我昨天才和你说的这个愿望,你怎么会知道呢?” “你的记事本都放在书桌上多久了,就那么大刺刺的敞开着放,我就是不想看到那张照片都难啊,之前看到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应该对照片里的地方有特殊的感情,所以私下就让人找到了这里,刚好我原先在这里处理投资案的时候,认识了一些人,能够联系到房主,几次交涉下来,房主也愿意出售这处房产,所以我就先买了下来,让人重新装修,想着,先备着,保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你会在怀孕的状态下来这里,所以这里的电器也是昨天才来得及通知他们处理掉,相关的替代品,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今天他们应该都会送过来了。”他将前后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给她听,没想到意外的换来了她的一个热吻。 因为薛怀亦怀孕的原因,他们已经两个月多月没有做了,这个吻无疑就是在干柴上浇油,江浩然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占有她,占有她,可是理智却在不断的提醒他,要慢一点,轻一点,太激烈的动作,她会受不了,越是这样,他的欲望就来的越是强烈,只觉得下身都开始胀的发疼了。 “浩然,浩然,你慢一点,小心孩子。”薛怀亦此刻也是欲火焚身,用力的抱紧着身旁的人,娇喘着提醒他。 “我会的,我会的,怀亦,我好想你。”尽管此刻他激动的想要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但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最大限度的放柔力道,放慢速度。 四月的山风吹过,満树的花瓣,随着清风,悠扬婉转的飘落,犹如四月的飘雪,美丽动人。 薛怀亦尽管非常着急想要出门看看吉野山的美景,但早上的晨起运动,实在是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只能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想着外面该是一番多么眩灿的美景。 她真正看到樱花,沐浴到樱花雨中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站在高高的坡地上,面前是重峦叠翠的山峰,其中好几座山都是遍体粉红,身后是紧张的护着他的江浩然,此刻的薛怀亦只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场景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总以为这也只能是出现在梦里,但是,今天,她身后的男人为她在现实生活中造出了这个梦。 想到这里,她转过头,轻轻的印了一个吻到他的唇上,“浩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没有,你从来没有说过。”说这话的时候,向来温文儒雅的江浩然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文作风,轻微颤抖的声音里透露出的是无限的渴望。 “那么,你听好了,我爱你,我薛怀亦爱你江浩然。”她轻轻的,缓缓的却异常清晰的说出这句话。然后她看到他的眼睛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的一层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底下的波涛汹涌。 “怀亦,我也爱你,这辈子,我只爱你。” “那你还等什么呢?你不是说要在樱花雨中,为我套上戒指吗?”她俏皮的一笑,欢快的向他索取戒指。 江浩然回望着她,也是一脸的笑,慢慢的单腿跪下,掏出早就藏在上衣口袋中的戒指,缓慢而坚定的套入她的无名指,然后低下头,深深的在那枚戒指上印上一个承诺之吻。 他再次站起身的时候,薛怀亦早已是满脸的泪痕,她反复的看着手上那枚造型简单的戒指,又是眼泪又是笑的,好不滑稽,但江浩然却觉得这样的薛怀亦美的让他的心柔软不堪。 “江太太,我的戒指呢?”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戒指的江浩然,忍不住在拭干她的眼泪之后出声提醒。 “你急什么啊,”她娇嗔的斜了他一眼,才抬手解下脖子上一早带上的项链,那链坠分明就是与她无名指上同款的戒指,她拿出戒指,用着与他一样的郑重的态度,套上他的无名指。 江浩然将手上的戒指看了又看,之后才一把抱住薛怀亦,用着得意的语气说道:“你说,我们多有夫妻缘,分明就是分开买的戒指,居然也可以买成同款,这辈子,我们注定就是要成为一对的。” 听着他的话,薛怀亦靠在他胸口,嘴角眉梢满溢出的幸福,与江浩然脸上洋溢的幸福如出一辙。 第三十三章 不速之客 在吉野山住着的那半个多月,薛怀亦和江浩然每天早上早早的起床,一起吃过早饭之后,就徒步在吉野上散半个小时的步,他们还种了一盆不知名的植物,那是散步途中,在路旁挖来的,也没有费心思去查它的名字和种植方式,只是任凭自己的心意去养活它,好在这株植物生命力非常旺盛,在他们每天的浇灌下成长的愈发茁壮。 中饭的食材都是他们一起开车去山下的超市买的,回来之后,江浩然负责做饭,薛怀亦负责站的远远的陪他聊天。吃好晚饭之后,他们会在壁炉上升一把小火,相拥着聊一会儿天,这段时间下来,他们几乎已经对彼此从小到大的经历都了如指掌了。 等到不得不回国的那天,薛怀亦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这栋建造在山间的二层小楼,非常的舍不得,这里多好啊,这么宁静,这么美丽,最最重要的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每天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爱对方,不会有其他的任何事来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快呢,如果不是原本盛开的樱花如今全部都已经凋零,她是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 “不用舍不得的,我们下次有时间还是可以再来,这里我会让人定期过来保养,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和现在一模一样。”看着不舍得离去的薛怀亦,江浩然只得出声安慰,其实他又何尝想要离开呢,可是怀亦定期的产检必须要进行,虽然日本也可以做相应的检查,但总没有在国内安心。 “浩然,我们能再住一段时间吗?反正回国也没有什么事。”她不死心的想要劝他再多留一段时间,每天听着鸟叫,闻着草木的清香,吹着山风的日子过久了,要重新回到那个钢筋水泥的世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忘了,我们出国前已经和吕医生约好了后天去做唐氏筛选吗?今天回去,明天休息一下,后天才有精神去检查,急急忙忙的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听话,我们先回去,等你生了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再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再带上外公,让他老人家也呼吸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 “好吧,”虽然嘴里已经妥协了,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甘不愿的,可是他说的有道理,总不能因为自己贪恋这里,就将肚子里孩子的健康置之事外了吧。 怀孕的日子是无聊的,因为有着各种各样的禁忌,所以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好在,薛怀亦够幸运嫁了一个二十四孝老公,只要她是清醒的状态,他就会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逗她开心,陪她解闷,回来已经半个多月了,她还是时不时的会想起在吉野山上的日子,每次想起都会不厌其烦的向他要保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们一定要再去山上的小楼住一段时间,而每次,江浩然都会揉揉她的头发,笑着答应。 其实,自打怀孕开始,薛怀亦都没有什么很强烈的要升级做母亲的自觉,别的准妈妈在前三个月妊娠反应都会很严重,所以哪怕她们自己没自觉,这强烈的身体不适也会提醒她们,她们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可是她除了在一开始不知道怀孕的情况下出现了一些症状,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反应了,有时候,她都会怀疑,其实她可能并没有怀孕。 三个多月的时候,小腹开始微微凸起,可是这并不怎么明显的体型变化,也丝毫都不会让薛怀亦产生准妈妈的感觉。 第一次让薛怀亦觉得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个生命在长大,让她认识到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妈妈的是第一次胎动的出现。 那天,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半躺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这是江浩然为她安排的午饭后行程,他说适当的晒晒太阳,有助于胎儿和孕妇的骨骼强健,一般情况下,他在收拾好厨房之后就会陪她一起躺一会儿。只有在那天,他因为有一个电话要接,去了书房,只留她一个人躺在那里。 她正无聊的看着窗外发呆,想着等下怎么偷偷的躲过江浩然,从冰箱里偷拿一点草莓来吃,正想着出神的时候,忽然感觉下腹像有一只小虫子在蠕动,她起初没在意,以为是苍蝇什么的,微微的动了下身子,想要把苍蝇吓跑,可是过了一会儿,小腹那里又蠕动了下,她这才收回神游的心思,抬起上半身,低头去看,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就在她打算重新躺平的时候,小腹处又是一下,这下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动的不是外面,而是在她肚子里面。这难道是孩子在动,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将手慢慢的放到肚子上,此时,她手掌放着的地方,又是轻微的动了下,她一下子就乐了,这是她的孩子在和她打招呼吗?独自咧着嘴巴乐了半响,她才大声的朝着书房喊江浩然的名字。 江浩然听到薛怀亦大声喊他的时候,电话才讲到一半,可是听她的声音中透着急切,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的电话都来不及挂,就匆匆的跑到了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手慌张的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不舒服,”她拉着他的手,让他轻轻的覆在自己微凸的小腹,“浩然,孩子动了,他在向我们打招呼。” 听到薛怀亦的话,江浩然楞是激动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非常认真的感受着手下的触感,想要感觉到她说的孩子的动静,可是这样静静的感觉了好一会儿,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甘心的将手掌移到其他的位置,可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不由的就有一种沮丧,他居然错过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 “不要紧的,浩然,孩子可能刚刚动累了,所以休息一下,你还是回书房处理公事去吧,等下孩子动了,我再叫你。”看着江浩然显露于外的失落,她不忍心的安慰他。 “好吧,如果孩子再动的话,你要第一时间叫我,知道吗?不行,我看我还是待在你身边比较好,万一等我跑出来,孩子又累了,那怎么办?”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应该再错过感受孩子动静的机会了。 “去吧,我保证孩子一动,马上叫你,你不是有重要的公事要处理吗?现在应该还没处理完吧,不要耽误了正经事。” 听到这话,江浩然才想起来,电话刚打了一半,估计现在电话那头的人还等的莫名其妙呢。于是在再三叮嘱一定要及时叫他之后,才回了书房。 可惜,江浩然等了足足三天,孩子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好在他自从薛怀亦怀孕后就海补了有关孕妇和胎儿的大量知识,知道现在孩子还太小,胎动不频繁是正常的,要不然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紧张的抓来医生检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可能是孩子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爸爸一天比一天暗淡的心情,终于在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再次有了动静,当时江浩然的手正轻轻的搂在薛怀亦的腰腹间,因为窗外晨光的刺激,他正处在半梦半醒间,忽然从手下传来几下有力的跳动,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等又一次感觉到动静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孩子在动,这下,原本并不清醒的神智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激动的差点叫出声,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薛怀亦,这才极力忍住,可是手却有点轻微的颤抖,这是孕育在自己最爱的女人腹中的骨血,这个小生命,融合了他和她的血液,基因还有爱情。这是他第一次不用借助任何仪器,亲手触摸到他的存在,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宝宝,你一定要乖乖的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大,努力的吸收营养,然后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在等着你的到来。”他小心的移动自己的身体,将头贴到她的肚子上,轻柔的亲一口,然后再小声的说一句,整个画面温馨的让薛怀亦眼睛发酸。 “你一大早的就打扰宝宝睡觉,小心他出来以后不孝顺你。” “醒了,是不是我动静太大,吵醒你了?”他抬起上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之后才问道。 “可不是嘛,原本人家在你怀里睡的好好的,你忽然把手抽走了,我怎么可能不醒呢?” “这么喜欢我的怀抱啊,下次我会再小心一点的,你刚刚可是冤枉我了,不是我打扰宝宝睡觉,是他起的早,在叫我们起床呢,你刚刚没有感觉到他在动吗?” 真的吗?都这么多天没动静了,今天居然趁着我睡觉悄悄在动,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在我肚子里,我没有感觉到却让你感觉到了呢?”她皱着眉,又是可惜又是嫉妒的。 “可能是宝宝觉得上次只有你和她打上招呼,对我太不公平了,所以就一人一次,让我们的待遇相同。”说这话的时候,江浩然自己都觉得太幼稚了,孩子还那么小,知道什么是公平啊,不过为了逗逗怀里的人,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果然,怀里的人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嘟囔着说了一句,“你就扯吧,是你自己觉得不公平吧。” 两人正在床上你侬我侬的时候,却传来了门铃声,他们看了彼此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这么早,谁会找上门来啊。 还没等他们说出这句疑问,又是一阵门铃声传来,江浩然赶紧起床,随便在睡衣外面加了件开衫就准备去开门,离开卧室前还不忘叮嘱薛怀亦慢慢起床,不要着急。 门一开,江浩然就看到了一个不算熟悉的硬朗面孔,脑子里瞬间涌进了各种他会找上门来的原因,尽管心里的猜测很多,但还是有礼却防备的和对方打了招呼。 “夏中将,不知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不请我进去吗?在这里谈话,恐怕不合适吧。”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开始了无声的对峙,江浩然盯着夏弘文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确认在里面没有看到恶意之后才拉开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两人坐定在客厅的沙发上,分作两端,整个房间的气氛都有种凝结不动的感觉,打破这种氛围的是卧室方向传来的开门声。 江浩然看到薛怀亦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他们两个,赶紧上前,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坐下,不管夏弘文是为了什么原因找上门来的,他都没有想过要隐瞒她,他也知道她绝对不希望他在这件事上对她有所隐瞒。 “你就是江太太吧,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来打扰。”夏弘文对着薛怀亦微微一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她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于是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江浩然,希望能从他那得到答案。 “他就是夏弘文。”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原本挂在脸上的礼貌笑容马上就变成了一脸防备,对于这个夏弘文,她是真的半点好感都没有。 “看样子,江太太是听说过关于我的一些传言。”夏弘文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这对夫妻,不卑不亢的说着。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目的,不妨开门见山的说,我们不是很想在夏家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江浩然微皱着眉看向夏弘文,不管他以前对他的观感如何,从他利用关系让夏菡提前出狱的时候开始,他基本上就只能是他需要防备的人。 “今天找到你们,一个是要通知你们一声,夏菡在婚礼中趁人不备跑了,从北京消失了。”停顿了一下,他才又重新开口,“另一个是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更确切的说,是希望能得到江太太的帮助。” 听了夏弘文的这番话,薛怀亦和江浩然都面面相觑,一下子都不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夏菡跑了,这很容易理解,这说明和林宇结婚不是她的意愿。可找她帮忙,凭什么夏弘文会觉得她愿意帮他,就算她愿意帮他,凭借着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她这个平凡的小商人又有什么地方是帮得了他的呢? 第三十四章 夏弘文 “我知道,你们因为我帮夏菡提前出狱的事,对我有防备,这个我很能理解,不过很多事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夏弘文看了一眼江浩然,在看到他示意他继续说的眼神之后才接着说了下去。 “我是怎么到的夏家,欠了爷爷和夏家多大的恩情,我相信,你们都是知道的。我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说一句不过分的话,这全都是爷爷给我的,所以哪怕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是爷爷开的口,我都会去做。” “我记得,七年前,夏老将军当着我们全家的面保证,只要将事情放在法庭上解决,他绝对不会多说任何话,也不会插手去干预任何事。你今天来,难道是想要说,夏老将军出尔反尔,是他吩咐你去做的?” “正因为爷爷遵守了当初的诺言,所以夏菡才在监狱里待了七年不是吗?他老人家会不会要求我这么做,我想,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他低下头苦笑了下,这才继续说道:“就因为爷爷什么都没说,我今天才来找你帮忙,当初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做了给爷爷脸上抹黑的事情,自然是再也没有脸去求他老人家出面为我解决问题。” “你是背着夏老将军,自己做主帮夏菡的?为什么?难道你喜欢她,可如果你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做主让她嫁给林宇?”听着夏弘文的解释,薛怀亦只觉得越来越糊涂,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夏家的事还真是复杂。 “如果我真的喜欢夏菡,事情就简单多了,也不会演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弘文的眼神沉了沉,里面隐隐的透着一种无以言状的痛苦,“夏菡是楚娴的救命恩人,而楚娴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夏菡将楚娴从刀口下救了下来,所以,只要是夏菡的命令,楚娴就算搭上自己的命都不会眨一下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楚娴的命运非常相似,我们都欠了夏家天大的恩情,注定了一辈子都要为夏家奔走用以偿还恩情。可不同的是,夏老将军不会要求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而夏菡则会为了自己,要求楚娴做任何事。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楚娴都会竭尽全力的帮她完成。” “你的意思是夏菡用楚娴威胁你帮她出狱?”听到这里,江浩然已经将事情的前后猜出了个大概。 “没错,事实上,在她刚被你起诉的时候,她就拿楚娴威胁过我,她说如果我不能帮她摆平这件事,就会让楚娴离开我,当时的我对楚娴对我的爱太自信,我不相信,她一句话就可以让楚娴离开我,而且我知道爷爷在你们面前保证了什么,自然也不愿意背着爷爷做这样的事,让他背负背信弃义的罪名,所以并没有理会她。” “为了不让楚娴夹在我们之间为难,也为了摆脱她的纠缠,所以当上级询问我是否愿意去猎人学校培训半年的时候,我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去的决定,只是我没有想到,等我培训回来的时候,楚娴已经消失了。”随着回忆,他只觉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下午,当他兴冲冲的回到久违的家,想要给楚娴看看他从猎人学校赢回来的荣誉勋章时,推开门看到的不是言笑晏晏的爱人,而是落満灰尘,毫无人气的空屋。当时的绝望,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他有点透不过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房间里陷入了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薛怀亦本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面对并不熟悉甚至在刚才还非常讨厌的人,更是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江浩然看了眼面前神情萎顿的男人,也没有出声说话,这是他自己造成的局面,怨不了任何人,如果换成是他,他绝对不会冒这样的险,而且那么多年的相处,他居然不了解自己的爱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做何选择,甚至还在那种时候选择了离开,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 江浩然在夏弘文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出不来的空隙,去了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出来递给薛怀亦,示意她趁热喝掉,一大早起来,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所以,后来为了找回楚娴,你答应夏菡的条件了?”她慢慢的喝着牛奶,将心里的疑问询问出来,依他的能力,当时如果答应了夏菡的条件,应该花不了七年的时间吧。 “没有,我没有答应她的条件,一个是因为爷爷的阻止,他答应我会尽他最大的力量帮我找回楚娴,希望我不要插手这件事。另一个原因是我不相信夏菡知道楚娴的下落,楚娴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愿意看到我为了她做出违背原则的事,离开我算是还了夏菡人情,她绝不会希望夏菡再拿她来威胁我。” “可是我找了她整整七年,音讯全无,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早就不在人世了。直到半年前,爸妈来找我,自从当年我拒绝帮夏菡开始,他们就不再愿意见我了,就是见了面也当是陌生人一般,那还是他们七年来第一次主动来找我,他们拿了一个信封给我,里面是几张楚娴的照片,和楚娴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我一看他的眉目,就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居然让我的孩子过了七年没有父亲的日子,我再也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原则置他们于不顾了,所以为了得到他们的消息,我只能同意夏菡的要求,让她无罪出狱。” “爷爷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并不好,这几年来一直住在军区疗养院,这件事我也不敢让他老人家知道,怕他怒极攻心出什么事。”只要一想到爷爷失望的眼神,夏弘文就觉得心里有如压着一块巨石般的难受,到头来,他不仅失去了爱人,更是辜负了爷爷。 “既然你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相信现在也应该知道自己妻儿的下落了吧,今天又来这里找我们帮什么忙?” “说来可笑,尽管所有该做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楚娴和孩子还是没有找到。”他自嘲的一笑,这也许就是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背弃了对爷爷的承诺的报应。 “你是说夏菡出尔反尔,不愿意告诉你他们的下落。”薛怀亦吃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她没有想到夏菡连自己的家人都骗。 “她说了,但是等我找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楚娴在部队当的是侦察兵,反侦察的能力是一流的,我当时是急糊涂了,才没有想到这点,被拍了那么多照片,她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我花费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在前不久得到一个消息,说有人看到楚娴母子在日本出没过,因为我的身份的局限,没有命令是不能出国的,而且我认识的人中也没有谁在日本有很大的势力。我知道江太太认识的一个人,在日本势力庞大,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所以今天才登门求助。”他急切的看着已经喝完牛奶,正捧着空杯子专心听他说话的薛怀亦,希望能看到她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厄,你说的人难道是周龒?”薛怀亦在夏弘文盯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迟钝的在脑子里挖出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虽然他到底有多少势力,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我知道他在日本说话很有份量,只要他愿意帮忙,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楚娴的下落。” “可是,夏先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呢?我和浩然现在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你让夏菡出狱而造成的,我为什么反过来还要帮你?”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放弃立场,帮他这个忙。 “我知道,这样平白无故的让你帮忙,确实说不过去,但如果我向你保证会帮你们牵制夏菡,不让她接近你们呢?” “在这之前,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你让夏菡嫁给林宇是出于什么目的?”薛怀亦舒服的靠在身后的江浩然怀里,斜着眼睛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要想她帮忙,总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交待清楚吧。 “让夏菡嫁给林宇,算是我对爷爷的补偿。夏菡对爷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很多人都知道,毕竟爷爷当年的事并不是秘密,如果夏菡嫁的好,能有个真心爱她的丈夫,也许她能放下这些损人不利已的执念,过的幸福也说不定。林家家风严谨,林伯父,林伯母和林峰的为人我都是了解的,夏菡肚子里怀的毕竟是林家的孙子,她如果真能嫁给林宇,我相信他们不会亏待她。只是,我没有想到夏菡会偷跑,甚至不惜丢掉林宇这颗棋子。” “夏弘文,你还真不愧是夏菡的哥哥,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为了自己能给夏老将军一个交待,明知道夏菡只是将林宇当成一颗棋子,却仍执意让他们结婚,你无视林宇的幸福,无视林家的意愿,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点吗?夏菡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和她相处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你觉得她会甘心做个贤妻良母,在家相夫教子吗?”薛怀亦越说越是气愤,这都是一些什么强盗逻辑,难道就他们夏家人是人,其他人都不是吗? “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划不来。”江浩然稍稍加了力道,拥紧怀中的妻子,以免她情绪激动伤到了自己。 “夏弘文,其他的一切我们都放在一边不论,我只问你,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牵制夏菡,如果你真的能控制她的话,就不会让她在婚礼中落跑不是吗?” “没错,我承认,到目前为止我都没能让她好好的听我的话,可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不够,只是我得顾忌爷爷,就算夏菡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都好,我都不能对她出手。” “那你现在就不用顾忌夏老将军的感受了吗?你以前不能对她怎么样,现在难道就可以了吗?”薛怀亦一听到这样的话就火大,没治住就是没治住,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是只是借口而已。 “不瞒你们,是爷爷让我不用再顾忌他的,虽然夏菡出狱的真实原因我们一直极力想要隐瞒,但逃婚的事却闹的太大了,我不知道爷爷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在我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命令我讲事情的前后经过全部都告诉了他,与林家的婚事,你们也不用再担心,爷爷做主取消了,至于林宇那里,爷爷承诺过找到夏菡之后会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处理。” “既然夏老将军已经出面,你又何必来找我们帮忙,我想,夏老将军这么多年下来,总会有一些过硬的海外关系吧。”薛怀亦虽然听了夏弘文的解释,却还是不怎么愿意帮他。既然他那么了不起,可以在背后做那么多事,那自己的老婆孩子总应该能找得到吧。 “爷爷是抗日出身的,对日本人本来就是从骨子里透着厌恶,怎么可能去发展日本那边的海外关系,我想楚娴也就是考虑到这点,才会跑去那里躲藏起来的。而且我一开始也和你们说过,我背着爷爷做了那些事,自觉对不起爷爷那么多年的教导,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让爷爷再为我提去低头求人。” “你说,你能牵制住夏菡,想来是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了吧?”相对于薛怀亦的不在意,江浩然却是更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夏家能内部解决掉这个定时炸弹,他们又何必要舍近求远呢?毕竟离怀亦生产还有五个多月,他希望能在这个期间规避掉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 “我和爷爷商量过,找到夏菡之后,我们会尽快将她送往国外,这辈子都不会让她再入境。这样,你们应该能满意吧。”虽然在之前讲述过往经历的时候,他的情绪有点激动,但现在已然恢复到了原先的冷静自持。 “没错,这个安排我们是满意,可问题是,夏菡现在在哪,恐怕你也不知道吧?”他明白,这是夏家能做到的最大让步,无论夏菡多招人恨,可她毕竟是夏家的骨血。他要的也只是家人的安宁,没有必要的话他也不想背负人命。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让相关部门密切追寻她的下落,机场,车站,酒店都会一一安排人去排查,找到她是迟早的事。一旦有她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好让你有所防备,也会尽快安排她出国。只要你答应帮我找我的妻儿,无论结果如何,前面答应你的事我都会不打一点折扣的做到,这个买卖对你来说,只赚不赔,我想,你没有理由不答应。”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他有信心江浩然会答应,他也是做人丈夫,做人父亲的,江浩然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他非常清楚。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怀亦尽快找周龒,如果他不能帮你,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你在日本找人,我只要你保证,绝不会让夏菡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一旦夏菡接近怀亦,我将马上停止帮你找人,甚至会动手让你永远找不到你的妻儿。” “好,一言为定。” 两个男人击掌为誓,都明白为了自己的妻儿,他们必须不遗余力的去履行自己的承诺。薛怀亦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在她眼前达成交易,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以将伤害减少到最小,所以并没有出声反对。 达成共识之后,夏弘文也不再多做停留,简单的说了几句礼节上的话之后就告辞了。 第三十五章 林月芬的第二春 薛怀亦接到林月芬电话的时候,居然一下子没能认出是谁的声音,直到电话那头自报家门说是她妈,她才听出来,这还真是她说好离开三个月,却离开了差不多五个月的亲娘。这段时间里面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妈确切所在的位置,电话,邮件统统都联系不到她,如果不是她妈还记得不定时的寄明信片回来报平安,她都要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匆忙的在电话里告知了自己在家,让她妈直接上来找她之后,她就赶紧走进浴室,刷的一下拉开了玻璃门,随手抓起一条浴巾就塞给正赤裸着身子淋浴的江浩然。 “浩然,你赶紧擦擦干净穿上衣服出来,妈回来了,我让她直接上来这里找我呢。” “你慢点,浴室里有水,滑着呢,你刚说什么,妈回来了?是出去旅行的妈?”他一下子也没听出来这说的是哪个妈,不过既然是说回来了,那应该是指林月芬吧。他三两下用浴巾围住自己的下半身,就赶紧伸出手扶住薛怀亦,这都五个多月的身孕了,肚子也已经很大,这样毛毛糙糙的,她自己不觉得,却时不时的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浩然,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吃饭也不太方便,我让妈晚上留在我们家里吃,你赶紧去买些菜回来,晚上好好的露一手,知道吗?”她一边从衣柜里给他翻外出的衣服,一边叮嘱着。 “知道了,小祖宗,你别急啊,小心自己的肚子,我自己来,自己来,万一不小心磕着肚子,看你怎么办?”他接过她找出的衬衫,将她轻柔的按坐在床上,然后才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运动衫,也没有避讳她,直接解了腰间的浴巾,就开始穿衣服。 等他穿好衣服转身再去看薛怀亦,只见她满脸通红,头低的不能再低,看到她这幅样子,他真是有点快憋不住笑了,结婚这么长时间,他的裸体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摸了多少次了,而且刚刚闯进浴室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脸红气喘的反应,他还以为她终于放开了,习惯了,敢情她是神经太大条,没反应过来。 “现在才知道害羞啊,刚刚怎么那么大胆,我洗着澡呢,你就冲进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嘴唇对着嘴唇,用着唇形呢喃出声的,挨着蹭着,差点就失去控制与她唇舌纠缠起来。在失去理智之前,他不舍的拉开了点距离,才发现,薛怀亦本就有点泛红的脸此刻更是红的不像话了。 “快去啊,等下妈来了,要来不及烧饭了。”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用力的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快点出门。 “好了,别推了,也不要害羞了,我马上出门。”他含着笑意赶紧起身离开,真是不能再说了,要不然她都要钻进被子躲起来了。 薛怀亦直到听到江浩然关门离开的声音,这才抬起手拼命的扇风给自己滚烫的脸降温,这真的不能怪他,她刚刚进浴室的时候是真没反应过来他是赤身裸体的。后来他背对着他直接解了浴巾,将结实挺翘的臀部露了出来,她猛的一下看在眼里,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手上都有了之前无数次欢爱中触摸它时的触感,脸这才红起来的。 等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走出卧室准备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水果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记住江浩然的嘱咐,捧着肚子慢慢的稳步走到门口,从门眼里看到是林月芬后,这才开了门让人进来。 在门一打开的瞬间,林月芬看着面前捧着大肚子,比起上一次见圆润了不止一两分的女儿,惊讶的眼珠子都瞪大了,刚刚她还想门一开就来个大拥抱的,还好刹车的及时,要不然把人扑倒了,可就真是要出大事了。 “妈,快进来吧。”一看林月芬的样子,她就知道她妈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想再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她拉住她妈的手将她引到沙发上坐下。 “怀亦,你什么时候怀上的,怎么肚子这么大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啊,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通知妈一声呢?” “妈~~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啊,你自己说,你这几个月満世界的转悠,联系方式啊没有一个,每次寄明信片回来的地址还都不一样,你让我怎么给你报信去呢?” “哎呀,瞧我,一看到你怀孕就急糊涂了,我出去之前还没有听到你怀孕的消息,看你这肚子的大小,怎么着也该有五个多月了吧。”经薛怀亦这么一通半真半假的抱怨,林月芬才意识到是自己理亏,赶紧收敛神色转移话题。 “妈,你看的还真准,这都二十二周了,预产期在十月二十七,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生了。”随着孩子的不断长大,胎动也变得频繁起来,她是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加越来越有当母亲的自觉,每次说到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语气都会不自觉的变的温柔。 “怀亦,妈问你件事啊,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妈,什么事啊,这么严肃,你问吧,我一定和你说实话。” “那个,那什么,你和浩然的夫妻生活还正常吗?” “妈,你问的什么问题啊,有当人妈的问自己女儿这种问题的吗?”薛怀亦原本还特意倾斜了身子,靠近她妈,想要仔细的听到底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要这么严肃的来问,可这一听问题,她耳朵尖腾的烧起来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我这是为你着想,我和你说,这段时期,妻子因为怀孕,体型变得很难看,而且因为要顾忌到孩子,做起来总是不能尽兴的。如果做丈夫的对自己妻子的爱不深,就绝对不会想要碰她一下,相反,感情越好就越不会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夫妻生活自然也不会受影响。”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暗了下,她当初就是属于被嫌弃的,整个孕期,薛临辉都以她怀孕为由,一下都没碰过她。现在女儿怀孕了,她自然是担心的。 “妈,你不要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拉。”尽管知道她妈是出于担心她的心理才会问这些私密的问题,可这叫她怎么回答啊,难道说,你女婿对你女儿的兴趣不减反增,哪怕因为担心她的身体不能负荷不能成事,也要让你女儿用手服务吗?她哪有脸说这些话啊。 林月芬看着自己女儿含羞低头的样子,放心的点了点头,看来她是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行了,你不愿意说就不用说了,妈知道你过的好就放心了。” “妈,你这人真是的,一来就整这么一出。倒是你出去那么长一段时间,我看着你的气色是好了很多,看上去都年轻了好几岁,是不是有什么艳遇啊。”为了化解方才的尴尬,她故意装出一番三八的样子问她妈有无艳遇,只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妈居然在听到艳遇这两个字之后,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一看有情况,她赶紧趁胜追击,开始追问。 “妈,看你神情,一定是有情况,对不对?你可要老实招来啊,要不然我就去跟外公打小报告。”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我都这把年纪了,能有什么情况啊,别不正经了,知道吗?等下让浩然回来看了非笑话你不可。” “妈,不要转移话题,我是打你肚子里出来的,你说真话还是假话,我还是分辨的出来的,你就说嘛,我保证,绝对不向第二个人说起这件事。”她竖起两根手指,一脸诚恳的发着誓。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了,跟你说了没有的事,”林月芬看着女儿一脸了然的表情,更是心虚,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喝醉酒和一个老外一夜情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半路脱离了旅行团,自己独自一个跑去旅行的。 两人正在来回打太极的时候,江浩然买好菜回来了,由于他们娘俩说的正认真,压根就没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直到江浩然提着菜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这才知道他回来了。 “妈,不好意思啊,之前也不知道您要来,所以临时去买的菜,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江浩然一见到丈夫娘就满脸笑容的打着招呼。 “喜欢,喜欢,都喜欢,我不挑食,那什么,浩然啊,你坐着歇会儿,我去给你们做菜去。”林月芬实在是被薛怀亦逼急了,这会儿只想找个借口离她远远的。 “妈,那怎么可以呢,您难得来一趟,您坐着陪怀亦说说话,我动作很快的,马上就能开饭。”不等林月芬再说什么,他脱了外套就进了厨房。 没有抢到机会的林月芬只能是认命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自家女儿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对着她得意的笑,她就恨不得上去揪一下她圆润的脸蛋,让她好好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可是现在时机不对,这个可恶的女儿不仅怀着孕,而且她丈夫还在不远处的厨房,她是天时地利人和全没占着。 “妈,你是准备悄悄的向我坦白,还是想要我当着你女婿的面问你啊。”薛怀亦挨近林月芬的身边,轻笑着威胁她。这个妙计还是她在看到江浩然和她妈的相处模式后想到的,都说丈母娘特别在意女婿的想法,她今天也来戳一戳她妈这个当丈母娘的软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行,行,行,我认输了还不行嘛,找个就我们娘俩的时候,我再说给你听吧,现在你给我闭紧嘴巴,知道吗?”林月芬一脸懊恼的妥协道,都说世上没有赢过子女的母亲,还真是说对了。 江浩然在吃饭的时候,一直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像她们两个有什么事情联合起来瞒着他一样,可是丈母娘在,他也不好多问,等到送走了人,他才有机会问薛怀亦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瞒着他,可是她却只是笑着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对于林月芬的艳遇,薛怀亦好奇的不得了,明明已经约好明天去家里和她妈私聊,可是晚上躺在床上却还是浮想联翩,兴奋的睡都睡不着。哎~~~果然怀孕的女人伤不起,换做以前的她,工作的时间都排不过来了,哪有闲工夫去追究这些呢。现在每天闲在家里养胎,难得出一件新鲜事,而且还是关于她妈的,这怎么能不让她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你和妈背着我说了什么呢,一晚上翻来覆去的不睡觉?”江浩然实在是看不过眼她一直捧着个肚子在床上这边翻翻那边翻翻的瞎折腾,忍耐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 “浩然,你说,我妈能再找个好男人幸福的过下半辈子吗?她会不会又碰到个像薛临辉一样的渣男啊?”她在高兴她妈有艳遇的同时心里还是隐隐担心,第一次遇人不淑已经折腾的她妈脱了一层皮了,如果再有第二次,她都不知道她妈能不能像现在一样熬过来。 “妈要开始第二段感情了吗?”听到是这件事,江浩然也来了兴致,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很幸福,所以他也希望周边的人都能喜乐安康的原因吧。 “应该是,我今天问妈是不是有艳遇的时候,她表情很奇怪,后来答应我明天回家的时候详细告诉我,有言在先哦,这是我们娘俩的约会,你明天送我过去之后就去外面转转,晚上我们回家,我再告诉你,你可别在我妈面前露馅了,我妈脸皮薄,要不好意思的。” “遵命,江太太,我什么时候让你为难过啊,是吧?”他从背后拥住她,抬起头亲了亲她的侧脸,“好了,现在早点睡吧,要不然休息不够,宝宝该向你抗议了。” 由于肚子大了的原因,现在的她只能侧着身子睡觉,好在他每晚都从背后抱着她,她靠在他怀里就会觉得舒适很多,安静下来后,没多久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薛怀亦难得的没有赖床,才吃好早饭,就急吼吼的让江浩然送她回娘家,按了好几分钟的门铃,林月芬才打着哈欠来开门,身上也只是在睡衣外头草草的披了件外套,她正想抱怨女儿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就看到了刚才被门挡住的江浩然,这才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两个人,再低头一看自己此刻的打扮,就是一阵尴尬。哪有丈母娘见女婿是她这幅样子的。 “妈,我等下还要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怀亦就拜托您照顾一下了,如果有什么事,您打我电话,我马上就来。”看出了岳母的不自在,他赶紧开口告辞,本来他就答应过怀亦今天给她们娘俩留私人空间的,现在正好借机离开。 “行,浩然,你就放心的去公司吧,怀亦我会照顾好的。”此刻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林月芬自然是顺势干脆的赶人了。 “妈,你都憋死我了,昨天让你说你不说,非得今天让我过来才说,你都不知道,昨晚我都没睡好觉。”才一坐下,薛怀亦就对着从厨房拿了果汁出来的林月芬抱怨。 “你这样子像是没睡好觉的吗?看浩然今天的反应,你昨天和他提过这事了对不对。”将果汁塞给女儿之后,她顺势在她脸上轻拧了下,以示惩戒。 “妈,那也怪不了我,你女婿多精明一人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是我一抬屁股他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更何况我好奇的心里直发痒,他能看不出来吗?” “快闭嘴吧,都要当妈的人啦,说话还这么粗俗,被肚子里的孩子听到了,也不怕教坏了他。”林月芬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耍宝的女儿,她本也没指望她能帮她保守秘密,只要面上不说破也就行了。 “妈,你快别折磨我了,赶紧说给我听吧,你旅行的时候遇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什么人,他是个中文讲的很好的英国人,除此之外,我对他并不了解。”一想到那人用着蓝如深海的眼睛盯着她,追在她后面要求交往的样子,她就是一阵心悸,她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真没被人这样追究过。 “什么!!!!妈,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了解他,那他叫什么名字,在哪上班,联系方式这些基本信息总应该知道吧。” “厄,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他姓山姆,大家都叫他山姆先生。”就这还是那人追着自己跑的时候,别人这么叫他,她才知道的。那次酒后乱性之后,她看到他躲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去打听他的消息。 “妈,你们,你们发展到什么关系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是真像她想的那样吧,要不然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怎么可能让她妈这么记挂。 “没什么关系,就是认识而已。”她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对自己女儿说她和别人一夜情,她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不靠谱,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不对,妈,要没关系,你现在能是这幅表情,你说实话,是不是和他上过床了?”再和她妈这样含蓄下去,今天她是别想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还是干脆点,直接问比较好。 “什么叫我和他上过床啊,弄的好像我勾引他一样,那是喝醉了知道吗?喝醉酒的人能干出什么正常事来?”心虚的人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提高嗓音,她现在就是这样,虽然当时喝醉了,但她不是毫无意识的,起码还知道自己在和谁干什么,她都不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会干出那么疯狂的事来。 “那后来呢,那男人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她狐疑的仔细打量她妈的神情,她有种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 “后来,后来我就不想见到他了,一直躲着他呗,可那人估计是属牛皮糖的,一直追在我后面叫着喊着让我负责,弄的整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那我还哪有脸待在那里啊,船刚到挪威靠岸,我就偷偷离团自己走了。” “不是吧,妈,你居然就撇下他偷跑了,你怎么也得问清楚那男人的底细啊,也许他是个不错的人呢?”薛怀亦听的目瞪口呆,她妈到底是几岁啊,能干出那么幼稚的事,在不知道她妈身家背景的前提下,还一直追着不放的,那男的摆明了就是对她妈这个人感兴趣,她有种直觉,觉得这极有可能就是她妈的第二春。 “那跑都跑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月芬不是没有后悔过,说实话,她对山姆也是有感觉的,可一想到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还有自己的年龄和并不出色的外貌,她就觉得不该和山姆再有什么牵扯了。 第三十六章 临产风波 当天晚上,薛怀亦回到家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弄的一旁的江浩然都有点担心了,不会是丈母娘出什么事了吧? “你这是怎么了,从我去接你,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皱着眉头,笑脸啊没有一个,”他打开开关,拿着淋浴头仔细的帮她冲去身上的泡沫,自从她行动不方便之后,他就一直负责帮她淋浴,每次都弄的自己痛苦不堪,却又乐此不疲,时不时的要亲几口当做慰劳自己的奖品才能继续这种痛并快乐着的事情,今天看她这么没心情,他自然是下不了嘴了。 薛怀亦闷了一天的话总算是找到可以诉说的对象了,噼里啪啦的一通讲就把林月芬的事情倒豆子一样的倒了个干净,说完还满含期盼的看着江浩然,等待着他给出一个极具可行性的建议。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丈母娘的事情,做女婿的不好插手吧?”江浩然被看的头皮一阵发麻,他还真没听说过做女婿的管丈母娘的感情生活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那又没什么的,女婿是丈母娘的半子,做儿子的希望母亲感情顺利这有错吗?”她才不会理会这样的说辞,她只知道现在能帮她妈的只有江浩然了,他一定要出手帮忙才行。 “好吧,好吧,姑奶奶,我听你的,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他一边投降一边将人用浴巾包住,然后抱着走进卧室将她塞进被子里,等确认都包严实了之后,才拿了搭在手腕上的干毛巾帮她一下一下的擦干头发。 “这样吧,我得先知道那男的是什么身份,为人如何,你让人先去调旅行团的旅客资料,既然知道那人姓山姆,找起来应该不难的。如果调查过后确认他是个好男人,我们就帮忙撮合他们,怎么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他笑着应承她,他喜欢看她元气满满的样子,只要她开心,很多事他也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果然如薛怀亦预料的那样,有了旅行团的旅客名单,她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山姆的全名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巧的是,不只是他们在找山姆,山姆也在利用各种渠道寻找林月芬,只是他一个外国人在中国没权没势的,要想旅行社拿出旅客资料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是不可能的。 江浩然派去调查的人到旅行社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那边和人家办理业务的经理软磨硬泡要资料,据那经理后来透露,山姆已经是连着来磨了一个多月了,想必是航程一结束,他就来旅行社找人了。 薛怀亦听着江浩然转述的这段内容,又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真是越来越觉得真正属于她妈的姻缘来了。这个山姆是英国著名的妇产科医生,还因为对妇产科学的杰出贡献而被英国女皇授予荣誉勋爵的称号,虽然只是个荣誉的,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的利益,但起码证明他是个有杰出医术和医德的医生。要找一个好归宿,评断的标准从来就不是金钱权势这些外在因素,而只在于人品以及是否相爱。 “浩然,我觉得我们可以进行第二步了,这个山姆摆明了就是对我妈一见钟情,要不然不会滞留中国那么久,还死缠烂打的要查我妈的下落。而且据我观察,我妈对这个山姆也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做出半路偷跑的事情来。既然郎有情妹有意的,我们就充当一次月老吧。” “撮合妈的这段姻缘我没有意见,只是怀亦,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而且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妈是受过一次感情上的伤害的,要她短时间内接受山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对于她的乐观,他却多了一层顾虑,经历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想让她鼓起勇气再尝试,这中间要花费的时间肯定不会短。 “嗯~~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过,我们倒可以先把我妈的行踪装作无意的透露给山姆知道,追求爱人的事情还是要靠他自己,我们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做一些锦上贴花的事情就可以了。”她也不是说非让她妈接受山姆不可,只是作为旁观者,尽量帮他们创造一些机会总是好的。 在这件事上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通过旅行社的工作人员不着痕迹的泄露了林月芬的家庭地址以及联系方式,山姆果然上道,鲜花攻势不断,电话是照一天三顿饭的时间打,不至于让人觉得厌烦,却又让人觉得他无处不在。 看着林月芬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薛怀亦就越来越有满足感,成全了她妈的幸福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事。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又是快三个月,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她听到了几个好消息也听到了几个坏消息,还有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算好还是算坏。 其中一个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她妈终于答应了山姆的追求,愿意与他认真的以恋人的身份相处看看,至于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这还要任重而道远。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林宇终于答应不娶夏菡,这里面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她无从得知,但能远离夏菡,怎么算都是好事一桩。 而坏消息就是,经过了那么长时间,夏菡还是没有找到,薛怀亦有时候都要怀疑,夏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这么厉害。当初能隐瞒真性情,嫁给了江浩然,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教唆人轮奸别人的事。进了监狱还有本事利用到夏弘文帮她提前出狱,一出狱马上就搭上了林宇,又借着林宇的关系,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她一个人,闹的林夏两家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的。最后,她还能在婚礼中逃跑,在夏弘文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隐匿行踪这么久。 她这段时间里听到的那个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事,还是和夏菡有关,一个月前有消息说曾经有人目击到她进入一家私人妇产医院,等夏弘文的人追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据那家医院的医生说,确实有一个长相非常神似夏菡的女人满身鲜血的被人送来医院,送到医院的时候,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他们只能进行刮宫手术,手术后才一天,当初送人来的那个男人就把人又接走了,连之前预交的多余住院费和手术费都没有领走。 之所以说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是坏,是因为同为孕妇,她实在不能说夏菡失去孩子是件好事,不管夏菡以后会不会善待这个孩子,可现在没的是一条命,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总归是可怜的。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夏菡刚刚流产,身体肯定很虚弱,也不会再有精力来对付她,她暂时是安全的。 “怀亦,你胸口怎么湿了?你刚刚喝水了吗?” 江浩然说话的声音将薛怀亦从刚刚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闻言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果然胸口湿了一点,可她刚刚没喝水啊。 因为天气热,而且最近她的胸部又开始有点胀痛,所以为了舒服,她在家就穿一件薄薄的棉衫,里面直接就是真空的,她仔细的看了又看,终于发现了不对,这水的颜色怎么感觉有点黄黄的啊,而且好死不死的就在她乳头所在的位置。 “你干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吃我豆腐。”还没等她想明白,江浩然的手就直接摸上了她的胸部,手指还轻轻的捏了捏她胸前的两点嫣红。 “怀亦,这不会是乳汁吧?”他也是毫无经验,虽然知道有些孕妇在怀孕七个月之后会有泌乳现象,可她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啊,而且生产前泌乳的毕竟是少数,不会这么巧,让怀亦赶上了吧。 “你胡说什么呢?生了孩子才会有乳汁,我这还有一个月左右才生呢?”她想啊不想的就反驳了他的话,在她的意识中,乳汁是要等孩子生下来之后,护士死命的帮她捏通乳腺才会有的,以前她无意中有听公司里有生子经验的下属说过,她说捏通乳腺的痛比起生孩子时也差不了多少,她为此还担心了好几天呢。 “你从哪听来的谬论啊,怀孕七个月之后,一些奶水好的妈妈就会提前分泌少量乳汁的,之前我还担心你没有提前分泌,到时候怕要遭罪,如果这真是乳汁,倒是可以少受点苦。”说这话的当口,他就伸手想要撩起她的衣服看看是不是真是乳汁。 “你干什么呀,青天白日的,你耍流氓,让别人看到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啊。”她被他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现在她可是坐在落地窗边上,万一被人看到了要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现在的位置比其他的住户都高,而且周边也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不会有人看到的,这样吧,你要实在是害羞呢,我把窗帘给你拉上。” “不用你帮忙啦,我自己去浴室看,免得你又趁机吃豆腐。”她拍开他又要爬上她胸口的手,就想要站起身来,自从她怀孕进入最后两个月,江浩然就没有再要求她陪他圈圈叉叉了,可这却完全不妨碍他时不时的亲一下,摸一下,套句他的话来说,就是讨点福利。 “如果真是提前泌乳,你知道怎么处理吗?如果你自己挤压清洗了,对于宝宝来说最珍贵的初乳就没了,这样你还要坚持自己来吗?”江浩然好笑的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知道她只是害羞,所以更是起了兴致要逗逗她。 “总是你有理,哦~~~江浩然,你这个奸商,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备孕资料了,你就是要仗着我什么都不懂,然后借机揩我油是不是?” “你身上有油吗?没有吧,记得我昨晚还把你洗的干干净净的,既然出油了,看来我是要再帮你洗一遍澡了。” “你干嘛装听不懂拉,你就是诚心欺负我的是不是。” 薛怀亦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就被浴室的冲水声掩盖了,这中间还时不时的传出几声江浩然的爽朗笑声。这场小小的拉锯战,谁输谁赢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由于提前泌乳,解决了她一直以来以为一定存在的一大难题,所以这两个星期来,薛怀亦的心情都好的不得了,就算肚子大的她走路都开始不稳,成了一个穿个鞋子都要江浩然帮忙的三级残废,但她还是开心,不用通乳腺,就好比可以生孩子不用痛,哪个孕妇会不喜欢啊。 因为临近生产,江浩然怕她到时候不够力气生孩子,所以每天都会陪着她出去外面散散步,可是每天一样的路线总是会有让人厌烦的时候,正好今天在家清点婴儿用品的时候,发现宝宝的小袜套数量比较少,而且过几天,夏芬容也要从北京过来H市陪产,结婚这么久,她还从没有送过一样正经的礼物给婆婆,刚好趁着今天天气好,两人可以去商场好好逛逛,把两样东西都买齐了。 一开始,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江浩然还反对,说商场人多,而且空气质量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可是耐不住她一再的哀求,只能是点头同意了。 出门的时候,江浩然特意去敲了隔壁的门,把向晴也一并叫上,这样如果她在外面想要上厕所什么的,向晴是个女生,也方便跟进去照顾她。 两人到了商场停车场,将车停好就坐电梯到了商场四楼,直奔婴幼儿用品区域,薛怀亦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买了袜套就去成衣区帮夏芬容好好的挑件漂亮的衣服。 可是才逛了一小会儿,薛怀亦就觉得又是口渴又是尿急的,今天一个上午都没怎么喝水,光顾着劝诱江浩然陪她逛商场了,这会儿才感觉到口渴,可又因为临近产期,膀胱受到挤压,她上厕所的频率特别高,这不,出门才上了一次厕所的,现在又想要上了。 两边都急的情况下,只能是分头行事了,江浩然在去买水的路上还庆幸多亏是带上了向晴,这要是只有他一个人,就要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了。 薛怀亦刚冲好水,准备出来到洗手台洗手的时候,却听到向晴在门外匆忙的说了句,“赶快打电话给江先生让他过来,你待在里面,插好门,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薛怀亦还没来的及答应,就听到了她急步跑远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思考,她马上掏出包里的手机拨打了江浩然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就用极快的语速告诉了他简单的情况以及厕所的所在位置,让他尽快过来。 接起电话的时候,江浩然才刚要弯腰从自动贩卖机的出口拿矿泉水,一听到电话内容,他水也顾不上拿,拔腿就往薛怀亦那边跑,电话他也不敢挂掉,一直保持通话状态,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非常厉害。向晴的身手他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不得已的情况的话,她绝不会让怀亦躲在厕所不要出来,而自己独自跑开。 他脚下一步都不敢耽搁,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跑着一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啊。这个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伤害都能随时要了怀亦和孩子的性命,他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的。怀亦,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浩然,别怕,我现在没事。”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刚刚心里的话竟不自觉的被自己说出了口。 他刚跑到四楼的楼梯口,再一分钟都不用就可以跑到洗手间的时候,忽然从手机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破门声,接着就是薛怀亦带着惊恐的怒喝:“夏菡,你要干什么?”,最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是手机被猛摔在地的那一声“啪” 夏菡,是夏菡,江浩然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变得冰凉一片,九个多月的多方防备都没有等来夏菡,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节骨眼找上门来了,来不及想更多,他卯足了劲奔向薛怀亦所在的地方,就只有几步路了,他一定能赶的及的。 第三十七章 得子 等江浩然冲进女厕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菡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死命的想要刺向薛怀亦的肚子,而薛怀亦则背靠在墙壁上,表情痛苦,正用尽全身力量抓住夏菡的双手,不让刀锋落下,而眼看着她就要支持不住了。 他急步上前,揪住夏菡的脖子一个使劲往后扔去,只听咣当一声,因为猛烈撞击地面的力道,夏菡手中的匕首被撞飞了出去,砸在贴满瓷砖的墙壁上。 夏菡才刚刚从撞击的眩晕中缓过来,就四肢并用的向那把刀爬去,想要再次捡起刀攻击。江浩然看着她仍不死心的狰狞模样,恨的牙关紧咬,他不敢想象万一他来迟了,哪怕只是迟来半分钟,情形又会变成什么样。他将已经无力的薛怀亦拥紧,几步上前对着夏菡的下颚就是一记重踢,夏菡吃不住这样的力道,终于软软的晕倒在地。 “江先生,”刚解决完刚才引走她的男人的向晴,一回到洗手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马上明白了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禁羞愧的低下了头,是她疏忽了,刚刚她并没有察觉出还有另一个人,以为暂时离开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却给了别人攻击的空隙。 “浩然,”薛怀亦抓着江浩然衣襟的手开始慢慢的收紧,到最后甚至连指关节都开始泛白,她只感觉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然后顺着大腿根有股热流缓缓而下,她怕孩子出事,想要出声提醒江浩然,可是疼痛却令她连简单的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怀亦,怎么了?你怎么全身是汗?”江浩然很快就发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马上低头查看她的脸色,却只看到一张冷汗涔涔,异常苍白的脸,而她此刻正咬紧嘴唇,紧锁眉头,一看就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几乎是立即就意识到了什么,朝她露在孕妇裙外的双腿看去,只看到她站立的地方已经湿了一片,甚至还有零星的血慢慢的流了出来。 他立即将她放平在地上,减慢羊水流失的速度,掏出手机按了一个这几个月已经烂熟于心的号码。他用最快的速度,通知肖震安排产房和妇产科专家,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他才趴在她耳边,强自镇定的说着:“怀亦,不要紧张,是孩子要出来了,乖,别怕,听我口令,来,先深吸一口气,对,就这样,再慢慢的吐出来。” 在接到江浩然的电话之后,医院方面紧急出动了急救直升机,十分钟之内停在了商场的顶层,随机前来的专家和医护人员全部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好在江浩然已经及时做了能做的一切紧急措施,所以尽管薛怀亦仍旧痛的说不出话,但总算是没有什么危险。 临走之前,江浩然瞥了一眼地上的夏菡,才对一直站在一旁的向晴说了句:“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如何,以后再说,你先把她给带回去看住了,等怀亦生产后我再处置。” 到医院之后,因为不放心,所以江浩然也是穿了无菌衣陪着进了产房,原本躺在产床上闭眼忍受疼痛的薛怀亦在他来到身边的同时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的睁开了眼睛,她一看到他充满心疼情绪的双眼,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真的好怕,不是怕疼,而是怕孩子有事,毕竟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孩子是被迫提早生产的,她怕孩子生出来体弱多病,万一真是这样,她会恨死自己的,如果今天她不坚持出门的话,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是她给了夏菡可趁之机。 “别哭,没事的,你相信我,你看,站在这里的都是业内的权威专家,他们一定能让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快别哭了,你总不希望孩子一出世就笑话你吧。”他轻试去她脸上的泪,柔声安慰着。 薛怀亦正想要给他个微笑,让他放心,却被又一波阵痛给折磨的白了脸色,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静候阵痛的过去。 “江先生,孩子胎位不正,你看是不是要转成剖腹产。”吕医生也觉得奇怪,产检显示一直都是正常的,怎么会突然就胎位不正,原先他们是有商议过要自然生产的,自然分娩对母体和胎儿都有好处,现在临时换,这肯定得征求产妇家属的意见。 “不,不要,我要自然分娩,吕医生,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听到吕医生的话,薛怀亦慌的连疼痛都忘记了,率先反对,她听说过,自然分娩的过程对于孩子的肺部是非常有益的,这孩子本来就早产,如果再不能选择一种好的生产方式,尽量去弥补这半个月的不足,她真的会觉得对不起他。 “怀亦,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胎位不正的话,对你和孩子来说,顺产的风险都太高,我们还是听吕医生的建议吧,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孩子,他不会有事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是容不得他再多想什么,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浩然,你让吕医生再想想办法吧。”她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对的,可她还是想要再做一下努力,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再走剖腹产这条路也不迟的。 “吕医生?”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她眼中满含的期盼,抬起头询问吕医生的专业意见。 “江先生,国内近几年来剖腹产的案例越来越多,很多医生和产妇家庭都喜欢这种比较保险的生产方式,说实话,自然分娩的个案研究这些年是在走回头路的,相对的,国外一直提倡的就是自然分娩,面对自然分娩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状况的处理能力也比我们要高上许多。之前,我们商定好要自然分娩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有联系英国方面的一个权威妇产科专家,但得到的答复是他已经提前退休,一时也联络不到他,原本想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所以也没急着另找专家。简而言之,目前的情况,如果江太太坚持自然分娩,这肯定风险很高,除非能有这方面的专家坐镇,而我们目前没有,所以我还是建议改成剖腹产。” “怀亦,我们剖腹产吧,相信我,这对孩子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的,再拖下去,不仅是孩子就是你也会有危险的。”江浩然听着吕医生的解释,知道现在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了。 薛怀亦强忍疼痛,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正要点头答应却听到了肖震的声音。 “吕医生,浩然,先不忙着改变生产方式,你们看我把谁带来了。” “山姆??”在看到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却仍能让人一眼认出来的山姆时,无论是江浩然还是薛怀亦都惊讶的叫出了声,难道吕医生刚才说的英国妇产科专家就是山姆。 “嘿,浩然,没想到联系我的居然是你,怀亦,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如果我今天没有陪着你妈来医院,恐怕也不会知道联系我的是你们。 也许是山姆轻松的态度感染了他们,又或者山姆是真的医术高超,原本让吕医生他们束手无策的临产胎位不正的问题,被他几下推揉居然就解决了。 山姆进来才两个小时不到,江家小子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来到了人世间,在被提溜着打了一记屁股之后,震天的哭声连产房外的林月芬都听的清清楚楚。 薛怀亦看着红红皱皱的自家儿子哭的整张脸纠结成一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在护士将孩子放在她怀里吸吮乳汁的时候,抱着他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小身子,只觉得鼻子酸眼睛也酸。 “浩然,这是我们的儿子。”她抬头看着同样感动的江浩然,一开口眼角就是一串的泪。 “怀亦,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妈妈,有你,是我们爷俩的福分。”他挨进她的脸颊,一下一下的吻去她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然后又低头在儿子小小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出了产房,薛怀亦还没和林月芬说上几句话就沉沉的睡过去了,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遇险,紧接着又是两三个小时的生产,就是超人也要累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平凡的产妇。 江浩然坐在床边,看一眼大床上的妻子又看一眼小床上的儿子,只觉得他的人生圆满了。也许只有老天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有多少的感恩,上天让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平安,他都不敢想象,万一他来晚一步,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伸出手轻轻的将薛怀亦有点凌乱的头发理顺,这是他差点失去的宝贝,他发过誓不会让她受一点的伤害的,可是今天差点就食言了。 “浩然,”夏芬容刚喊出一个名字,就立即噤声不语,她着急忙慌的进了病房,一下子也没注意床上的薛怀亦睡的正香,她走到儿子的身边,用着气音说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接到电话说怀亦动了胎气要提前生,吓的我差点没站住。” 江浩然做了动作,示意他妈出去再说,等到了门外,他顺手拉上了房门,确认不会影响到薛怀亦和儿子的睡眠,这才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你也真是的,怀亦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危险,她说要给我买衣服,你也不劝着点,如果今天不出去,能出这样的事吗?”夏芬容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的。 “妈,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没有料到,也是怪我,都这么久了,夏菡都没有找过我们,而且夏弘文说他正在全力找夏菡,我一时大意就让她钻了这么个空子。”这事确实是他疏忽了,以为带上向晴就可以万无一失,却没有想到夏菡会来声东击西这招。 “夏菡现在人在哪里?这次绝不能再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要不然真是不用再想有安生日子过了。”夏芬容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口看着房里睡梦中的两人,特别是她只匆匆的看了一眼,抱都还没抱上的小孙子,只要一想到儿子描述的场面,她就是一阵后怕,她差点就没了媳妇,没了孙子了啊。 “浩然,这是?”林月芬提着刚从家里带来的猪脚姜到病房门口,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江浩然,还有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贵妇趴在门上的小窗口向里张望。 “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让您回家先休息的吗?”他赶紧上前接过丈母娘手上的保温壶,之后才正式介绍,说回来,他妈和丈母娘还从来没照过面呢,“妈,这是怀亦的妈妈,我丈母娘。” “亲家啊,真是失礼,呵呵,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能过来拜访你们,原本想着要过来陪怀亦生产的,没想到还没陪上,这两个孩子让您费心了。”夏芬容听到儿子的介绍,才知道来人是谁,急忙满脸笑容的客套着,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太太,漂亮话她是张口就能来的。 相比夏芬容的端庄大方,林月芬显得有点局促,她这辈子活的一点都不成熟,从来也没有机会说这样的话,自然也不知该怎么接口。 “妈,你别被我妈骗了,她就刚见面的时候能说一说这些话,一相处就知道这人挺幼稚的。”不忍看到丈母娘紧张的样子,江浩然赶紧开口解围,甚至不惜揭他老娘的底。 “你这孩子,有这么说自己亲妈的吗?”看到儿子明目张胆的偏心眼,夏芬容给了他一个白眼的同时又打了他后背一记。 林月芬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不觉的就笑出了声,她知道,这是他们故意笑闹来让她放轻松的。 “小月,你不介绍一下我吗?”和林月芬一起过来,站在她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山姆,此刻非常突兀的打破现场欢乐的氛围,不客气的要求着。 “你不会自己介绍吗?干嘛要我介绍。”林月芬听到山姆的要求脸不自然的红了一红,她第一次见亲家,自己还紧张呢,哪还能出口介绍自己男朋友啊,这不得让人笑话她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吗? “小月,第一次见你的亲戚,应该是你介绍我才对,不是吗?”虽然他不是中国人,但这段时间,他是非常用心的了解了很多中国的民俗习惯,这样的场合,只有让她介绍,他才能在她亲戚面前摆正名分啊。 “亲家,这是我朋友。”林月芬被山姆看的败下阵来,只能妥协,开口向夏芬容介绍他,但却只是一笔带过,并不想着墨太多。 “你好,亲家母,我是小月的男朋友,相信过不久就能成为她的丈夫,以后也请多多关照。”显然,山姆对这简单的介绍非常不满,在这之后,又自己补充介绍,虽然他的中国话说的很溜,但语音总是怪怪的,这番话直逗的夏芬容大笑不已,而林月芬则是一脸尴尬的笑,手也偷偷的揪上了山姆的腰上肉,让他乱说话。 “你行了啊,别丢人了,浩然,这是猪脚姜,等怀亦醒了你就让她吃了,亲家,我就先回去了,这人聒噪的很,我得把他弄走。”林月芬指着江浩然手里的保温杯简单交待了下,就急着要走,她真是觉得自己今天丢脸丢大了。 山姆被林月芬拉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一直朝夏芬容母子挥手,这滑稽的样子自然又惹来一通笑。 第三十八章 疯狂 薛怀亦住院观察的那一个星期里,江浩然吃住也都在医院,每天都是夏芬容和林月芬轮流来送月子餐,江晨是在薛怀亦出院的那天才匆匆赶到H市,也只来得及看上一眼孙子慰问一下儿媳,就又要马上回京,甚至连一晚都不能停留。 薛怀亦看着公公马不停蹄的工作,再对比江浩然少到让她都看不过眼的工作时间,找到机会就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羡慕嫉妒,可恨的是,她却被江浩然的反问噎的回不了一句话。 江浩然说:“我有你空闲吗?你可是连喂奶都是睡的七倒八歪的,儿子都还是我托着的呢?” 说到这里,薛怀亦还真是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儿子尿了,是江浩然收拾的,儿子哭了,是江浩然哄的,儿子要洗澡了,也是江浩然伺候的,甚至连夜间的喂奶,也是江浩然让她依在他怀里继续睡,他抱着儿子托到她胸前喂的,这喂好了,自然也是他帮她整理衣服处理后续的。 这样二十四孝的老公和孩子爸,她怎么会运气那么好,一场乌龙就给撞回来了呢?她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过往二十多年生活不顺的补偿。 因为一直忙于照顾妻儿,江浩然暂时也没能挪出手来处理夏菡,直到向晴突然的找上门来。 那天,他刚哄着儿子入睡,让薛怀亦也去午睡一会儿,虽然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但是每天中午稍作休息对身体还是很有益处的,他正准备洗好手之后也陪着眯一会,门口就转来了按铃声,他怕铃声打扰到妻儿的睡眠,没等对方按第二下,就去开了门。 他开门一看是向晴,眉头就轻微的皱了下,向晴的到来让他本能的就想起了那个下午的遇险以及夏菡,这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江先生,现在方便讲话吗?” “进来吧,说话声音轻点,怀亦和孩子都在睡。”尽管对处理夏菡的事情,情绪不好,但他也知道该处理的总是要及时处理掉才行。 “今天来主要是要和您说两件事。”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之后,向晴才轻声说出今天来的目的,“之前在商场,我追出去抓到的那个人,已经交给周老大处理了,这个人是J省一个黑帮里负责情报网络的叛徒,那边和周老大有点交情,所以老大让我向你要个人情,将这个人交回去处理,您放心,该问的都已经问到了。” 江浩然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他为什么要帮夏菡?” “一开始那人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后来周老大通过J省那边的渠道,抓到了他女儿,他才都招了,他说,夏菡是他女儿的妈,夏菡用和他抢孩子的抚养权为威胁,让他帮她藏匿以及引我离开。” “夏菡是他女儿的妈?那孩子几岁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当年喝醉酒后的事情,他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但毕竟当时涉世未深再加上两家的关系,他也没有想到要去J省调查。 “快12岁了。” “12,那么大了,算起来,时间刚刚好。”他快速的在脑子里算了下时间,那孩子出生的那一年,刚好是夏菡离开J省到北京读高中的时候,看来,夏菡在J省的那几年,生活经历是相当的丰富。 “他有没有说这段时间都把夏菡藏到哪了?”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夏弘文和他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就在我们楼下那个单位。”说这话的时候,向晴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也微微的浮现出一丝羞愧,这么长时间,而且离的那么近,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异样。 “你不用在意,相信她一定是用了特殊的方法监视我们吧,要不然你也不可能没察觉到。” “抓住的那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以当电脑黑客为生的,这个小区的所有保全摄像,夏菡都能随时看到,她应该是一直在房间通过监控看的我们。那人还交待说,夏菡好几次都想要下手对付江太太,但因为你一直都陪在江太太身边,她很难找到机会下手,夏菡担心等江太太平安生产后,机会更难找,这才尾随着我们去了商场,瞅准机会去洗手间堵的江太太。” “原来如此。”江浩然听着向晴的描述,只觉得夏菡真是疯狂,试问,有谁会为了袭击一个人,盯着监控好几个月呢。 “另外,夏菡这段时间一直吵闹不休,一定要见你,周老大觉得,这是你要自己解决的问题,所以希望你抽个时间去见见她,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问清楚,最好也明确的告诉他你要怎么处置夏菡,老大不希望那个女人一直待在他的地盘上,说她太吵了。” 向晴神情冷淡的传达了这两件事后,不再多做停留就起身告辞了。 江浩然在把人送出门之后,重新坐到沙发上,用右手食指摩擦着下巴,想要将前后发生的事串连起来,这样想了好几分钟,慢慢的事情的轮廓开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拿起手机给周龒去了个电话,约定好什么时候去见夏菡,虽然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的事实真相,但还有一些问题是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他想要彻底的弄清楚,另外,周龒说的对,夏菡是他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为了怀亦和孩子,他也得尽快将夏菡这个麻烦处理掉。 他是在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去的周龒郊外的一个住所,夏菡就被软禁在那里。出门前,他有把简单的猜测告诉薛怀亦,并答应回来之后会详细的告诉她事情的经过,他没有想过对她隐瞒这件事,他们是夫妻,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应该共同分担,更不用说是与他们两个都休戚相关的夏菡。 周龒带他去的这个住所位于H市的南郊,因为周围就有一处火葬场,所以人烟罕至,房子周边就是大片的荒地,在这所房子里就是叫破喉咙,恐怕都不会有人听到动静,确实是个软禁人的好地方。 他才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到了从房间里传来的碗碟破碎声,紧接着就是夏菡尖锐的咒骂声。 他向带着他上楼的周龒递去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一个人和夏菡谈谈,然后就径直走到靠近楼梯的第一间房,推门进去。 房里一个高头大马的壮汉正扳着夏菡的嘴往里面塞食物,而夏菡一边拼命的扭动被绑牢在床上的身体,一边瞪着一双眼睛,恶毒的看着强迫她吃饭的人,舌头还拼命的将嘴里的饭往外推。 这样一番折腾,夏菡的脸上,床上还有地上都是一片狼藉,喂饭的壮汉被折腾的仅存的耐心都没了,扬起手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几乎是在瞬间,夏菡的左脸就肿起好大的一片。 而夏菡在缓过一阵晕眩之后,将被扇的侧到一边的脸缓缓的又转了过来,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直看的那八尺汉子背后直冒冷汗。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她说。”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的江浩然,这才出声让人出去。 夏菡在听到声音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竟站了一个人,而且很明显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看着江浩然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用牙齿恨恨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没一会儿,嘴唇就破皮流血,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见过你女儿了。”江浩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就命中她的要害。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夏菡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下,她松开了牙齿,张了下口,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江浩然在窗户附近找了张翻到的椅子重新竖起来,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之后也不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夏菡先憋不住,打破了沉默,由于多时未进水,她的嗓子每说一句话都像用沙砾纸磨过一样的疼,“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来见我干什么?” “我只想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赖上我?” “赖,哈哈哈哈哈”她重复了这个字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不停。 “我就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把我放在心上,如果我不用这招,你会那么快娶我吗?和我谈恋爱,只不过是你顺势而为,江浩然,你扪心自问,你是在和我谈恋爱吗?不用说一个星期,我们就是一个月都见不上一次面,每次见面还是我死皮白脸的要来的,你有没有主动找过我,哪怕就一次,有吗?我如果不出此下策,你一毕业怕是马上就会和我分手了吧?” 他听了她这番控诉,微微皱起了眉头,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对,她有一点说对了,他当时是没有多喜欢她,可他是有打算在忙过那一阵之后好好和她培养感情的,他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既然和她确定了恋爱关系,就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她说分手。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来听你说这些,我只是奇怪,你在见到我之前已经生了一个女儿,既然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就说明你对孩子的父亲是有感情的,那为什么还要抛弃他们,找上我?” “你一定没有见过那个男人吧,如果你见过,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你说清楚点。” “你要我说清楚,好,我就说给你听,从你带着我的家人在废弃工厂找到我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嫁给你,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是你没多久就走了,走的一点留恋都没有,那几年你的一点消息我都听不到,我曾经离家出走过好几次,我想去找你,可每次都被我爸妈找回去。我恨他们,如果他们没有阻拦我的话,也许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长大。所以我越来越叛逆,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偏不做什么,初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和校外的流氓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喝酒抽烟我每样都是各中能手。”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变成那样的,我告诉你,都是因为你,是因为见不到你的绝望让我变得那么堕落。后来我遇见了他,他长得多像你啊,相似的眉头,相似的嘴唇,我甚至都不想要知道他的名字,才见第二次面,我就和他上床了。后来我怀孕了,我爸妈第一次动手打了我,逼我去医院堕胎,我死活都不同意,我觉得我怀的肯定是个儿子,而他肯定很像你,得不到你,我得到一个像你的孩子也是好的,所以我抗住了所有压力,把孩子生下来了,可恨的是那孩子是个女孩,更可恨的是她一点都不像你。之后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所以把她给了她亲生父亲。” “从小爷爷就很疼我,我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在他面前从来都端庄有礼,我会刻意模仿我死去的奶奶,只要我这样做,我就可以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因为那个孩子,爷爷居然对我失望了,初中毕业那年暑假,他把我关在房里读书,一直关到开学才送我去了北京。我没有想到爷爷的这个决定居然让我重新遇到了你,在和你重逢之前,我就偷偷的去看过你无数次,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知道你家教甚严,绝对不会喜欢胡乱作为的女孩子,所以我花时间,花心力努力的让周围所有的人都只说我的好话,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 “而你呢?江浩然,谈恋爱的时候,你忙着学习,忙着学生会,不能抽时间给我,结了婚,你还让我住校,自己却要跑去S市上班,后来来了慕灵,你三番四次的要回去看她,安慰她。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我问你,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夏菡越说神情越是疯狂,说到最后,甚至想要从床上挣扎着蹦起来。 江浩然越听越是心惊,这样的执念还是正常的吗?他从来没有想过,夏菡对他抱着的是这样的想法,这样可怕的爱,他承受不起,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起。而且,这是爱吗? “夏菡,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这种想法正不正常,我们小时候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就因为我带着你的家人找到了你,你就要对我产生这样的执念?你真正的了解过我吗?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更谈不上爱我,你只是习惯了每样东西都唾手可得,而我在你没有得到之前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所以你才念念不忘。追根究底,你要的从来不是我,而只是喜欢无所不有的感觉。” “不,江浩然,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爱的是你,我要的也是你。”江浩然的分析,夏菡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江浩然不要她,怎么都不肯要她。 江浩然看着她越来越癫狂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他还怎么和一个疯子追究责任。 “夏菡,我会马上通知夏弘文过来接你回去,你父母会陪着你居住到国外,中国国境在你今后的人生中是一步都不要想再踏入了。我会记得嘱咐夏弘文派人看住你,不让你再有逃跑的机会。你好自为之。”言简意赅的说完这番话,他就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任由夏菡在身后尖叫挣扎。 回到家之后,江浩然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两人都唏嘘不已,夏菡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正常人,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有她这样的思维。而她居然有本事将自己这么疯狂的想法伪装在端柔大方的表皮下,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事情却没有到此为止,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了。 江浩然和薛怀亦将他们的儿子取名为江立果,取端立果敢之意,小名叫汤圆,在给小汤圆办完满月酒之后的第二天,他俩领着儿子回了北京。 有这个行程安排,主要还是为了江晨,这个公务繁忙的爷爷,自打小汤圆刚出生没几天的那次打了个照片,之后就一直抽不出时间过来看望他,连满月宴都没能参加。所以考虑到思孙心切的江晨的心情,他们决定带着小汤圆到北京住上一段时间。 他们才刚刚到北京没几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通知夏老将军去世的消息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客厅里所有的人都觉得楞了一下,虽然说夏老将军这几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可他一直住在军区疗养院,有那么多医生护士精心照料着,怎么忽然之间说没就没了呢?而且在这之前一点身体恶化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后来还是夏弘文的一通电话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 夏弘文的电话是江浩然接到的,他拿着话筒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打来这个电话。”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正好奇的看着他的父母妻儿,这才转述了刚才的电话内容。 “夏洪文来电是告诉我们一声,夏菡被白印杀了,白印就是夏菡女儿的爸爸。” “白印杀了夏菡?为什么,夏菡不是被夏弘文带回北京了吗?而之前你也说白印被周龒带回J省接受叛徒的处罚了啊?”薛怀亦率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事情的发展方向也太奇怪了吧。 “就是因为白印被带走了,所以他们的女儿暂时就没人管了,夏弘文想着怎么着也算是夏家的骨血,就一并带回了北京。这孩子估计是第一次接近自己的母亲,所以想要感化夏菡,让夏菡接受她,可夏菡却认为,就是因为这个女儿的存在,才让我知道了当年的所有事,才弄的她现在要被遣送出国,所以一气之下,就把孩子活活的掐死了。白印被带回J省之后并没有死,他用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钱给自己买回了一条命,等他打探到女儿被带回北京而找上门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他女儿的葬礼,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当场他倒也没发作,只借口说想要跟着他们回夏家收拾一下女儿的遗物,一开始夏弘文也怕他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可整个葬礼过程中,白印都非常冷静,所以他以为他们父女的感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好,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白印却趁着去厨房倒水喝的机会偷藏了一把刀在身上,趁人不主意,一把抓住夏菡就把刀捅进了她的劲动脉,当时夏老将军也在场,一时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就一下子过去了,夏菡也是当场就没救了。” 事情经过虽然被江浩然三言两语的就讲清楚了,可所有在场的人此刻都听的楞了神,这让他们受尽精神折磨的人就这样没了,死了。怎么总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呢?一点都不真实。 “哇哇哇哇”打破这一室沉寂的是小汤圆的哭声,薛怀亦赶紧站起身,抱着他颠了颠,希望能让这小祖宗破涕为笑,可是这一招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小汤圆还是哭的撕心裂肺的。 江浩然在看到薛怀亦的束手无策之后,马上走到她身边,动作娴熟的从她怀里接过儿子,伸手探了探他的尿不湿,在摸到一片潮湿之后才放下了心,还好,只是尿了,并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你们赶紧进去帮我宝贝孙子换尿布吧,看这小可怜,鼻子都哭红了。”夏芬容心疼的看着小汤圆哭红的小脸,直催着他们赶紧去伺候她的宝贝孙子换尿布。 被小汤圆这么一闹腾,众人才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和心情,不再纠结在刚刚的消息中。 夏菡的那幕已经落下,他们也应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从此之后,这个人也不应该再存在在他们的记忆中了,该忘记的还是全部忘了比较好,以后漫长的人生路上,他们还要创造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呢。 全文完 本小说下载于书本网,如需下载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